都活了这么大的年龄了桑君长还在乎个屁的脸面,这可是要重修郑国渠啊。
若后世有人问起来,这本书写《水经》书的作者有什么功勋不?哦!没有啊!
连点实际水利功勋都没有,说不定别人随便注释了几句,自己的《水经》就成别人的了。
而自己如果主导重新翻修了郑国渠,那人们就肯定一脸敬佩的说道:哦,原来这是那位重修郑国渠的大佬留下来的《水经》啊,也就那样的大佬才能写出这般水准的水利书籍啊!
所以,对桑君长来说,如果没机会重修郑国渠就算了,但有机会,说什么都不能错过这件事情啊。
李适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李适知道得是自己重修郑国渠的计划打动了他。
然后,这个消息便不知道怎么的传的到处都是,整个神洛都知道。
所以第二天,李适便因为这件事情被秦雄抓了过去,问道:“你是想重修郑国渠?”
“对啊!”李适听到秦雄的话,理所当然道,
“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发达了,自然要给西凉人做点实事。
修好了郑国渠,至少我们西凉人不用上战场才能抢到点粮食吃。”
哪怕秦雄越来越残暴,但他依旧还是那个很是讲义气的秦雄,觉得李适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现在也算位极人臣了,自然是要制造点奇观让这世界记住自己。
郑国渠……不错不错,修好郑国渠那是真真切切为西凉人做实事,毕竟西凉人太苦了。
秦雄想了想道,“你这话没错,好!就修郑国渠了。
你想要什么要求都尽管提出来,一定要把这郑国渠给我修建好了!”
李适也没客气,“首先便要桑君长这个有经验的治水老人去郑国渠做一个全面的勘测。
确认郑国渠的修复计划,以及估算修复郑国渠所需要的钱财与物资。
接着,修筑肯定需要用到大匠,这点需要少府的张道渠帮忙。
如果能修建一条郑国渠到长安的大道,那就更加方便了。
最后,修建郑国渠肯定要很多相关地理记录,我觉得让东观内的书籍最好全部都抄一份送到长安去,这样遇到问题也能方便查询。”
“行了行了,这些具体事情,你去找文忧来处理,总之我去尚书台通过政令,让你去修郑国渠也就是了!”秦雄听到李适的话,挥挥手说道。
李适也知道,秦雄喜欢的是那种大权在握,发号施令的感觉。
但真真切切的去做事情,他倒是不太乐意,也没有那耐心。
所以李适也不打扰了,拿到诏令后便找李文优去了。
这时候的李文优正在尚书台处理着工作,全国各地的事情全部汇总到李文优这里,需要让李文优进行简单批阅,然后递交给秦雄最终拍板。
还是那句话,秦雄有决断,但做事太粗糙了,这些政务很多都是零零散散的琐碎事情,他是真的没有耐心去看。
而李文优便根据自己的需要构建出了一个尚书台,在李适过来时还在批阅文件。
“有事情?”李文优看着李适不由询问道。
“已经得到秦老大的批准,打算修建郑国渠。”李适拿出手令对李文优道。
“郑国渠……这件事倒弄得沸沸扬扬了,到底是同意批准了。”李文优道。
“知道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件事情的吗?”李适看着李文优,却是开口说道。
“还能有谁,现在整个神洛有这样力量的,不是杨家,便是袁家!”李文优说道这里看了看尚书台上正在工作的人,对李适道,“跟我到外面走走如何!”
“好啊!”李适扫视了一眼在场工作的人微微一笑,对李文优道。
在这时候,看着李文优与李适两个人走了出去,钟元常对身边看起来很木讷的荀公达道,
“这位就是李适中郎将吗?传说是秦雄麾下西凉第一将,从秦雄发家之初便跟着秦雄。
今日一见,却没想象中的煞气逼人,反而有几分神丰俊朗。”
“一眼便看穿西凉兵的虚浮,掌权后便务实西凉之根基,非常人物啊!”荀公达道。
“郑国渠之事吗?”钟元常道,“但这件事情已经物议如汤水沸腾,难道真要执行?”
荀公达说道,“那就要看他怎么去执行了,我们多听,多看,少说话便好了。”
“在尚书台说话不方便?”李适跟着李文优离开尚书台后开口道。
“怎么可能方便,里面的人,除了少数能做事的几个,都不过只是装饰而已。”
李文优道,“要么是袁家的探子,他要么跟着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着他们的面说话,怕就好像跟着你跟桑君长说话一样,第二天就传得满大街都知道。”
“看起来你到是辛苦了。”李适看着李文优说道,“就没有几个能用的?”
李文优摇摇头:“还行吧,傅燮能够给我做个帮手,不过他的性子你知道的。
现在秦雄还能看在战友的面子上劝住秦雄,但时间久了,我感觉他也会危险。
秦雄的确是有些变了!”
李文优略带着几分失落道,因为就算是自己的建言,有时候秦雄也不会去听了。
“那就找点事情让他做做吧。”李适从容道,
“郑国渠可是个大工程,总归能找到让他做的事情的。
继续让他跟秦雄碰下去,没有意义,因为现在的秦雄他不会退的。”
李文优不由皱起眉头,说道:“你真准备让郑国渠的事情进行下去?
我们西凉人好说,就算傅燮也肯定是支持这件事情的。
但那些关东人未必会愿意啊,甚至说不定会发动士子鼓噪。
虽然秦雄未必会理会,但这样我们西凉人在神洛就更难受了!”
李适微微一笑:“我跟秦雄说了,为了方便查阅资料,东观内的文书最好搬运到长安去。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把东观文书开放,只要同意郑国渠重启,就可以免费来东观抄书。
每次抄书抄两份,一份作为搬运东观的文书,一份作为热心学子的奖励。
这些莘莘学子才是书籍的制造者,我们西凉骑兵仅只书籍的搬运工而已。”
“你这手段倒是够狠的!”李文优听到李适的话,却思索道,“但我们未必有那么多的竹简,可以供给那么多的学子来使用,这样的话反而不美了。”
“我最近我往少府跑了些日子,那里的大匠给我的工匠营指点了一下。”
李适说着便拿出了一本写着《诗》的书本,这些纸张都是黄色,略带着几分毛,不过已经没有任何的褶皱了,墨也透不过纸张,对最初版的纸张来说,绝对足够了。
李适微笑道,“李叔,他们如果自己自带笔墨纸砚,或是竹简刻字都好。但如果没有,我们这边也很乐意提供他们的,您看看,这纸张给他们多少一张比较好。”
“产量如何?价格如何?”看着李适递过来的纸张,李文优倒惊讶道。
“产量越多,自然越是便宜。”李适思索了一下对李文优说道。
材料成本捡得秸秆破布渔网反正是神洛这边的生活垃圾中分类出来的。
实在不够用了还能直接让人去割草,就当做屯田营去开荒,
以国家名义去做事,人工成本被少府平摊了,实际上流通过程中没花多少钱。
但自己总不可能说是免费的啊,那这东西多掉价,不对,那知识多掉价啊!
李文优叹息道:“那就一百文钱一张纸吧,能够抄录一本书都未必有十贯钱。
原本任何一本书,都是千金难换,可现在只怕亏了你了!”
“没事没事,我吃点亏就吃点亏,我们西凉好了,我才能安稳不是!”
李适狠狠点头,一副老子虽然吃了亏,但我很乐意的样子。
李适道,“对了,这些书籍到长安后,肯定还是要人管理的,我觉得就交给傅燮来运送与管理好了,也正好把他从神洛调离出来,好好读书读书,修身养性一下。”
“这倒是一个法子!”李文优听到李适的话点点头,并不反对这个决定。
李适又道,“但傅燮走了剩下来的人您可还用得顺手。”
“老一辈的家伙除了荀慈明陈纪司马儁以外都是些素食餐位之辈。
可惜这三人太老了,倒是他们带入神洛来的子侄很是不错。
我先撑一撑吧,等到年轻人们工作熟练了,我也能够轻松一点。”李文优从容道。
“如此,那我便去安排郑国渠的事情了!”李适开口道。
“去吧,去吧,我也很想要看看面对这招数,袁家会有什么样的行动!”李文优道。
很快时间一天天过去,神洛中对重开郑国渠的意见越来越大,尤其那些识字读书的寒门纷纷议论。
或是说重开郑国渠浪费人力物力,或是说有这钱还不如多施舍些给灾民呢。
总之,不论是寒门也好,还是世家的也好,正常人都不希望重启郑国渠。
而袁基在家中邀请二三好友召开宴会,宴会上美酒佳肴相佐,歌舞美姬相伴,好不畅快。
袁基开口道,“近日来因为郑国渠之事,这李适怕是焦头烂额吧。
区区一个武夫,居然也敢提重修郑国渠这样的国家大事,真是马不知脸长!”
说完便喝了一口酒水。
“正是!”陈琳点头,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道,“群情激奋啊!
如此情况难道这西凉来的秦相邦还会一意孤行?
纵然他西凉的刀利,难道还能杀完这满神洛的士子不成。”
这个时候,王仲宣进来,见到几人依旧饮酒作乐,急切道,“出大事了,你们怎么还坐得如此悠闲。”
“发生了什么事情?”袁基一笑,道,“莫非这些寒门因郑国渠之事冲击朝廷,那可就实在太好了!”
王仲宣急切说道:“去想什么呢!那个李适从秦雄那里得来了一道要命的指令。
说为了方便长安调取资料,凡同意建立郑国渠,且愿意为郑国渠建设尽一份心意之人,可以在东观之内,选择任意藏书进行抄录。
每次抄录时间不得超过一个时辰,每次抄录两份,由官方择优而选,另外一份则交给抄录者所有。
另外,凡被抄录的文章会被登记在册,以后便是不会再拿出来重复抄录了。
现在那些寒门学子们都围在东观呢,都在排队领取抄录房间的号码牌。
因为人数太多,那里都堵住了。”
“什么!”袁基听到这话脸色一边变,却也管不得什么宴会了,直接便是跑了门去。
袁家位置距离东观并不是很远,不过几条街,袁基便见到那边人山人海排队的样子。
什么西凉铁骑人心向背,什么读书人唾弃武夫,这一切都不过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这长长的长龙便是证明了修建郑国渠是整个神洛寒门学子的共同梦想。
甚至有的学子还忍不住呐喊,东观多开几间房子,我出钱买抄写的时间啊!
作为真正管理这件事情的傅燮自然不会允许这些人用铜钱去玷污宝贵的书籍。
至于李适放在盘边贩卖的笔墨纸砚,傅燮自然把他们看作帮助学子们的宝贵道具。
你看多便宜,一张纸才收一百文钱而已。
这里可没禁止说你们不能自己带竹简与刻刀进去的。
同样时间,别人刷刷刷刷的已经抄写到第十本了,结果你连第一本都还没有刻好就是了!
“真没想到,原本以为会形成大争议郑国渠重修之事便这么了解了!”钟元常叹道。
“李适,果非常人!”荀公达沉默了一会儿却是说道。
钟元常说道:“不但让郑国渠之事成功的了却,而且也宣传了西凉兵在儒林的名声,甚至就算是世家也要去承情。
毕竟东观之内的藏书,原本都是皇家所有,现在能够有机会给与天下人一观。
这般果断,也许也就只有西凉武夫能看干得出来吧。”
“先是册封海内名士,接着开放东观,袁家彻底被逼迫到墙脚了!”荀公达道。
是的,袁家没想到,一个西凉武夫能够把政治艺术发挥到这一种水平。
先把海内名士侧分了出去,甚至连逃跑的袁绍都给了一个渤海太守,以展现自己的胸怀。
紧接着以修筑郑国渠的名义,开放东观,在寒门中买名,赢得学术界名声。
如果再真的把郑国渠给修筑了起来,让西凉军补上了最后一块短板,袁隗感觉自己这辈子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机会把秦雄给赶出神洛了。
秦雄,厉害啊!
一想到这里,袁隗是真的真的不甘心,自己玩了一辈子的政治,结果就这么被人玩了!?
于是,袁隗深思熟虑,反复考量自己这段时间的得失,思索着各种的可能性。
终于袁隗下定了决心把袁基与袁术给叫道了袁家的小房间里面。
“秦雄原本只是我们袁家养的一条恶犬,如今却是反客为主,我们若是再没有什么举动,怕是四世三公仙门九家之一的袁家怕就要在我们的手上落寞了!”袁隗道。
“父亲!”“伯父”“您可是有什么想法?”袁基与袁术都很紧张的看着袁隗。
“秦雄已经手握兵权,亲信已经稳固掌握军队,现在又收了士子之心。
我们想要从内部击败秦雄,一日按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们唯一赢的可能,就只有从外部入手!”
袁隗说到这里,面色中带着几分阴狠,若能报复回来,他一定要点秦雄的天灯。
袁术问道:“叔父,您准备从何处入手?”
袁隗道,“他既然分封一些不跟他合作的官员彰显他的度量大,那我们便够把这些人组成联盟,打出讨伐秦雄的旗号,然后我们再从内部响应,里应外合,擒拿秦雄,归还天子!”
“若如此,那结盟肯定只能让我们袁家子来当盟主!”袁术说道这里,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输给自己的哥哥袁绍,继续道,“但这样的您就危险了。”
袁隗很是自信的对着两人挥挥手,道“无事,我毕竟是仙门九家的家主。
从秦雄放过吕原能够看出,秦雄对于仙门九家终归有所忌惮。
他不敢杀我的,杀了我,那就是自绝世家!
没有世家帮忙,秦雄纵然能够得意一时,但终归要灰溜溜的滚回西凉去!
难道他还舍得神洛这般的荣华富贵,舍得他一手立下的天子!”
听到袁隗的话,袁基与袁术都十分的认同。
毕竟仙门九家乃是世家,跟普通人是两个物种,普通人你随便杀就是了,但世家大族你若是杀了这就是自绝世家啊。
以秦雄的水平,这样的道理相信还是知道这点粗浅道理的。
不论是袁基还是袁术都认可这个理由,因为自己就是天龙人嘛!
所以,袁隗安排袁术离开神洛,想要让袁术做讨伐秦雄的发起者,率领诸侯进军神洛。
至于袁基那是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自己位子的人。
如果他逃了,秦雄肯定是会有所觉察。
毕竟袁术去联系起兵,那肯定要时间的,而自己绝对不能打草惊蛇了。
袁隗对自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谋划,有着绝对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