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定了!”虹无念的手铁一般的箍住矮老头的喉咙,令他快窒息。插在胸前的螺丝刀把急促的闪烁红绿色的霓光。矮老头艰难的睁开眼,红绿色的交替似乎覆盖了眼中的所有,幻化为一片灰黑的朦胧,鼻尖一颤,又似乎起了一圈涟漪,微风送来一丝清淡的酒香气。
时间只剩下点滴似的几秒钟,心跳的声音在耳边成为了一收一缩的极有规律的咚咚声。矮老头周身皮肤已被酒力逼得通红,双手紧握住摁在脖子上的手腕,一股浑厚之极的酒气便酝酿在体内,不断膨胀,四处奔窜而无处得到宣泄。
他感觉体内的每一处都有烈焰焚烧,热气汇聚一处,无法遏制的膨胀,躯体快要被撑破,就像有万千只手同时在拉扯,十分痛苦,他的手本能的抓住了摁在喉咙上的虹无念的手腕,拼尽全身力量挣扎生命的一瓣。
“啊——”身体累积的所有苦痛在这一刻完全释放,猛然间全身的舒泰使矮老头平躺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双腿微曲,脚心贴地,已使出一个鲤鱼挺身站立。左腿向后一拉,横举半空,牵动脚踝上的电缆,反将虹无念紧紧套住,无法躲避。
“霸王敬酒!”
矮老头右手手指捏成假杯势,醉意朦胧的,一击撞在虹无念胸膛,并有一种隔山打牛的穿刺力,从他后背隐隐可见一波气流射出,如三道断而复流的瀑布。
虹无念立即被震得倒退几步,险些栽倒。但他肩关节的电缆一绷紧,一瞬间又被拉近矮老头身前。此刻矮老头双手捏成空杯决,脚步蹒跚,左脚进一步,右手杯撞在虹无念胸膛,右脚拐一步,左手杯便撞过去,交替出手,无隙无缝,一共踏出了六步,虹无念就受了矮老头六手,每一手又分三击,就有十八击犹如铁锤般的敲打招呼在虹无念的身躯上,如此繁密的攻击,但时间却只用了三秒。
‘啪’!最后一招,矮老头用尽了全力,左手攻向敌人腹部为起手,右手捏成杯决,一招袭向敌人张开的嘴,手指的坚硬胜过铁石,立时将虹无念的牙齿碰撞脱落。他身体宛如一段木棍,笔直的仰天跌倒。砂石沾在他僵硬的脸上,嘴里还嗤嗤的闪着电火花,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插在他胸前的螺丝把,绿光终于一闪即逝,红光一瞬间也似乎是永久的亮了起来。
‘轰’!爆炸产生的极亮白光光速膨胀开来,覆盖了以虹无念自身为中心五丈的范围,范围内的房屋被立即尘沙一般的分崩离析,燃烧殆尽之后,变为了升向高空的焦黑浓烟。
“这种飞在空中的感觉,难道是我要上天堂了?”四周吹起的风,轻漾的回旋,滋润呵护到身体每一处,使矮老头闭着的双眼都不想睁开了,然而只有后领被提着,却是去往天堂之路唯一顾全不周的地方。
不多久,似乎见到矮老头没有动静,提着后领的上面忽然传下来呼唤的声音:“风爷爷,风爷爷……”分明就是风中扬的声音。矮老头先是一阵激动,随后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自责,后悔没有尽到保护他的责任,小小年纪就夭折异处。
“风爷爷——”风中扬又呼唤了,双手提在他后背上摇晃着。
“哎!”矮老头微微叹了口气,“你不要摇了,天堂路有爷爷一路陪着你,不会有事的,相信爷爷,好孩子!”
“天堂路?”风中扬发出疑惑的声音,忽然从空中落在地面,站在他身前,道:“风爷爷,你没事,刚刚我救下你了。”
“什么!”矮老头大吃一惊,猛的睁开眼睛看时,紧缚在脚踝处的电缆已被切断,面前是风中扬一张焦急而疑惑的脸。
“怎么会?刚才我应该是必死无疑的才对啊?”他看着风中扬,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
“我用紫刃斩切断了它。”风中扬一面说,一面并拢右手食指与中指,指间立即迸射出如尖刀一般的蓝光,内有无数极细极微的如芥子一般的粒子高速转动,嘶嘶有声。他手起一落,那令矮老头十分头疼的电缆被切为了两段。
“不错,老头子真是被你救了。不过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矮老头一脸严肃的说。虹无念的自爆确实凶险,生死只在瞬息之间,甚至连他自己都以为难逃一劫了。
“红裙妹妹不见了,我跟春香阿姨正在找她,正好看见了爷爷您,所以我就先过来了。阿姨在后面,她马上就来了。”风中扬微微喘气,声音有一点焦虑。
“什么?她什么时候不见的?”矮老头站起身来忙问。
土春香双眼红肿,跌跌撞撞的走着回顾左右,想从黑夜里看到那一点希望的红,然而满眼是一地的狼藉,丝毫没有一点小红裙的影子。她的精神被绝望一片一片的占据,身体就像变成了木头,但她相信小红裙一定就在哪里正需要她。
“风叔,您看见了小红裙吗?”土春香近乎发痴的低声问,她的声音,很像是在请求矮老头说‘看见了’。
看见她的悲痛欲绝,矮老头很想给她想要的回答,但却遗憾的摇了摇头。
土春香就像灵魂被抽光,晕倒瘫在了地上。
“阿姨——”风中扬赶紧将土春香扶起,此刻她苍白的脸看起来就像衰老了十岁。
“先扶她到安全的地方休息,我们随后就去找小红裙。”
“嗯!”风中扬点点头。
“不要,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土春香推开他,霍的站起身来,神情十分坚毅,不容回驳。
矮老头与她对视了十余息之久后,终于叹了口气,道:“跟我们来吧!”
……
阿星从来没有感觉到一天能有这样漫长。
在以前的日子里,他只要东走走,西逛逛,晚上睡觉一闭眼,第二天就到了。正是因为每天都是这些安逸重复的无聊,他才接受‘送内核干扰器到金虹城’的委托,怀着优雅放松的心境,顺便来金虹城度假几天。谁知刚一到,就被英杰先生软禁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合上眼,金虹城内又到处充满了抢劫打斗的声音,接着就被贝也从铺盖里直接拽了出来,叫他穿好衣裤,说是金虹城内出了叛乱,现在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
房门外的廊道漂着浓烟,两边压来,呛得人难受,火焰烧着木质的房门在浓烟后噼噼啪啪的炸裂,四面感觉着一股流动的热气,也很难辨清楚方向。
“有一个很直接的方法!”旁边一个护卫说,于是抬起携带袖珍手炮的手臂,与走廊的方向平行,随后一股后坐力推得他身体向后一仰,依稀看见一颗炮弹尾部喷火,笔直的‘咻’的一声向前射去了。
同时前面就传来玻璃的炸裂声,那护卫在前引路,道:“畅通无阻,咱们往这边走!”
走了不到五分钟,浓烟岔道里拐出来七八个男子,身穿破衣,头发蓬松,手拿木棍,棍子的一端烧着火。他们猛一见到贝也等人,神情显得有些错愕,但很快就高举着棍子,大喊起来:
“打!”
这些人冲上来,与护卫们搅作一团,棍子十分无情,砸得几个护卫头破血流,正像有杀世的冤仇,出手就往死里送。护卫们也不客气了,一个一拳勾出,对面那人就捂着肚子脸皮发红,弯着腰,感觉真是疼,这护卫接着再一拳敲在他头顶上,那人就趴下了。
“什么!敢打我兄弟,你打我兄弟就如打我一般!”一人横眉怒目,手中摇晃着棍子,一定要将打他兄弟的人抽几棍,不说打死,也要打残。
但他没跑几步,就被另一个护卫拌了一脚,面朝地躺在地上,后脑勺随即被踹一脚,也趴下爬不起来了。
“你们别打了!”贝也拉住己方一个大展拳脚的护卫,向前面那个已经鼻青脸肿的人道:“你们有什么苦楚尽管说出来!”
“说出来苦楚就会消失吗?”一个声音咆哮着,接着带着火焰的棍子就向贝也头上砸落。
“小心!”身后的护卫倏忽抢在贝也身前,伸手一格,抓住棍子,转身一个撩踢,只听见一声闷哼,这护卫脚尖三丈外的方向,就有一个人仰面躺在了地上。
一转眼,就有两人被护卫放倒,剩下的人似乎并没觉察到实力的差距,但又像是有所察觉似的,因为他们的眼睛比先前瞪得更大更直,脸也胀得血红,往前直冲过来要打人。阿星是第一次见到人会有这样的怒容,他猜想此刻他们手中的拳头应该能撂翻一头牛。
但是不过三分钟,他们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护卫们站在旁边,手腕间的武器对准他们的要害正要给予致命一击,从而一绝后患。但贝也劝住了他们:
“我们走吧!别理他们了,天亮以后就难脱身了。”
护卫们略显迟疑,楼道的下面却传来了蹬瞪的脚踏楼梯声,似乎有很多人要上来了。脚步声嘈杂,越来越迫近,贝也便又催促:“大家赶快,不要迟疑,我想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