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怪异老鬼扰乱了我的心神,只因为它的背影和师父有几分相似。看来,我从心底里,还不能接受师父已经离去的事实。
我静下心来之后,退出岔路巷道,沿着原路返回。从我下来的那个地方开始,在洞壁上刻画箭头,做好标记。当我再次来到刚才的岔路口时,犹豫了一下。
我一想,反正地下线路纵横交错,去哪边都一样,与其没头没脑的乱撞一气,还不如就走这条路呢。刚才的古怪,说不定是什么线索。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重新进入岔路巷道。走着走着,就见这条巷道越来越宽,又开始分叉。地下的路真是太复杂了。我刻标记的时候特意加大了力道,生怕一会儿找不到回去的路。
大约半个小时后,我的眼前又出了一个奇怪的身影。还是那种和师父极其相像的背影。我紧紧追上,当鬼魂转过身来的时候,果然不出所料,和之前的如出一辙,又是一个双背鬼魂。
这次我心里早有了准备,不等他张开两瓣身子,就挥起鬼戥子一剑打散。
这种奇怪的鬼魂接二连三的出现。在我消灭了第五只之后,不由胡乱想道:“这种奇怪的现象,是不是意味着什么,会不会和我的心智有关?比如说,我心里想着谁,面前就会出现谁的背影……”这种迷幻心智的手段的确是存在的。
我正想着,忽然看到前方转角处倒退着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背影正和大兵的一样。
“看来没错了,一定是这样的!先是师父,然后就是大兵!”想着,我挥起了鬼戥子,就要打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那个身影突然转身,竟然露出了正面。那人回头一惊,吓得大叫一声坐在地上。
我一看,这不是鬼魂,就是大兵本人。
大兵一看是我,也扶着胸脯说道:“哎呦,吓死我了!”
我收住鬼戥子,问道:“你怎么下来了,我不是让你在上面守着吗?”
大兵摇摇头,“我的心思都在下边,在上面怎么待得住!守了没一会儿,我就去找了一个矿灯,也顺着绳子爬了下来。”
说着,大兵从地上摸起矿灯,“啪”的一下打开。我一看他的矿灯挺亮的,就收起了那两团火焰。
我责怪道:“刚才你怎么不开灯,我差点把你当成鬼。”
“我刚才没敢开灯!”大兵神经兮兮地拉住我,指着他退出来的那个方向,“我听到那边有动静,吱吱哇哇的,好像就是那天我见到的骷髅怪物……我一害怕就把灯关了,赶紧退了出来。”
“哦?”我往那边看了看,问道:“你看到它们了?”
“没有,这次……我只听到声音了。”大兵小声的说着。
“跟在我后面!”我想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怪物,迈步往前走去。
我边走边问:“你比我后下来,怎么会跑到我前面去了?没看到我在洞壁上刻的箭头吗?”
说着,我又在洞壁上刻了一个。
大兵看着我刻的标记摇摇头,“我真是笨啊,竟然没注意到这个。我下来之后就胡乱往前走,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儿了。”
我们往前走了大约五分钟,果然听到了奇怪的叫声。大兵急忙关灯。我发现那吱吱哇哇的怪声,似乎有一定的规律,跟行军时的呼号一样。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很快,我们前面的巷道被火光照亮,随着当先的一个炭火骷髅拐进巷道,剩余的十几只也鱼贯而入。神秘的呼号声,顿时清晰起来。
我大概数了一下,这一队炭火骷髅足有十五只。而且正像大兵描述的那样,它们和军人一样,动作整齐划一。
骷髅巡逻队没有发现我们,直接拐向了我们的前方。
我示意大兵悄悄跟上。在骷髅巡逻队拐进来的那个路口,我重重地标记了一下。为了以示区分,这次我标记的是一个英文字母“A”。
我们远远的跟着,拐第二次的时候,我就把拐角标记为“B”。渐渐的,我发现这群骷髅一直都在往左拐。在标记到“D”时,我就已经预想到,它们的路线很可能是个八角形。果然不出所料,在我标记到“H”之后,又往前走了一段,我重新看到了“A”点。
这次大兵知道看标记了,疑道:“咱们怎么又回来了?”
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有了底。我们所在的是个八角形的防御阵法。既然外层有阵法防护,就说明在八角形的中心,必定大有内容。黑河沟村的何氏一族,很可能都被聚集在八角形中心位置。
但是我有一点想不通,如果是单纯的灭门,为什么不直接一刀杀了,反而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又是布阵又是摆局的呢?
正当我看着“A”点琢磨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的那一队骷髅巡逻兵折了回来,再看“H”点这一侧,竟然也出现了一队炭火骷髅兵,形成了夹击之势。
两队巡逻兵冲过来时,裹挟着股股热浪,烤的人脸上发烫。
大兵见状叫了一声“不好!”,就往我们来时的那条支路逃去。
而我则站在“A”点一动也没动。
大兵急忙喊道:“小明,快跑啊,傻愣在那干什么呢?”
我站那不是傻了更不是呆了,而是在等待着骷髅兵来袭。大兵不懂,但是我知道,像这种八角防御阵法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这炭火骷髅这种怪物没听过,有点不知底细。
但是不要忘了,我是谁啊,要论“火”的话,恐怕天下没有比我更可怕的了吧?
我把鬼戥子插进后背衣领,双手一伸,欻欻两下,两道三昧真火已经在我的双手上跳跃,火苗上闪烁着丝丝红色。
两队炭火骷髅蜂拥而至,我双掌分别推出,只见一左一右顿时火光四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在我真火的攻势下,三十只炭火骷髅不堪一击。我收住手时,它们已经变成一堆灰烬。灰烬随着热浪在洞中飞舞,好一会儿落下。
大兵愣愣地看着,一副难置信的表情。他打开矿灯,照着我,一边靠近一边说:“小明啊,你……这么厉害!”
我拍了拍手,朝大兵一笑。但是我没有功夫多说话,因为我破了防御阵法之后,我们面前的景象正在改变。
转瞬之间,原本的两条八角边消失不见,却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三条岔路口。
一左,一中,一右。
这回该选哪一个?事关大兵家人的生死,这不是我能做的决定,于是转头看向大兵。
大兵正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突变,张着大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推了他一下,说道:“左、中、右,选一下吧,咱们该走哪条?”
大兵先是一阵犹豫,然后咬牙说道:“听天由命吧!”
说完,他打着灯从地上找了一截角铁,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三个洞口。接着大兵闭目祈祷,把角铁往身后扔去。
当啷啷角铁落地,正指着最右边的那条路。
大兵转过身来看看角铁,又看看我,长呼一口气,“走吧,小明,就选这条了!”
面对这种选择时,谁的心里也没底。但是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必须坚持到底。我知道这个时候犹豫不得,恐怕只要我稍一迟疑,大兵就会改变想法,于是我连忙说:“好,我们走!”
大兵继续跟着我前进。走了没一会儿,这条路就变得阴冷湿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依旧没头没脑。
大兵忍不住了,“小明,要不……咱回去吧。我看这条路不像!”
“不行!”我果断地驳回了大兵的提议。因为我发现随着深度的增加,阴气也越来越重。我总感觉离答案越来越近了。
在我的坚持下,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我们面前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大兵急忙冲上前去,站在洞口望着眼前的景象。我也紧走几步,只见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大洞,直径应该在五十米左右,顶部也有十米多高。在洞的正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馒头状物体。
看到这儿,心里就凉了半截,心说天呐,这不是传说中的“铁丘坟”吗?
“铁丘坟”源自唐朝。传说武则天掌权之后,为了铲除一心维护李唐的薛家,下令诛杀满门。无论男女老少,主人奴仆,一概杀无赦。最后薛家三百余具尸体被填进一个大坑,上面用融化的铁水浇筑坟头,坚固无比。
在《半部论语》当中也记载过这门邪术,与武则天有些不同,却更加恶毒。书中介绍说,“铁丘坟术”专门损害人的三魂七魄,从被投入铁丘坟中算起,到魂飞魄散,最多用不了三天。而在铁丘坟当中魂飞魄散的人,会不入轮回,永世不超生。
我看着还不知情的大兵,不禁想问,施术者和何氏一族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会使出这么恶毒的手段?要来灭门,还要让人灭得永世不得超生?
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他当年送何氏来黑河沟,就是为了躲避追杀……难道一百年前的事又重新上演了?
我看着大兵,为他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