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线小说网 > > 升官发财在宋朝 > 212 第二百一十二章

212 第二百一十二章(1 / 1)

被陆辞恶趣味地命名为‘开口笑’的改良床弩,虽是初次亮相,却丝毫不妨碍它们接下来这番将吐蕃军射得满头包的出色发挥。

看着骑兵们就如一个个活靶子般,被那‘一开口’就能毫不客气地射出几十根箭矢,皆是连甲胄亦能轻易洞穿的可怖力道后,李立遵再对花招百出的秦州知州恨得咬牙切齿,也不得不选择了偃旗息鼓,撤回后营。

两天交锋下来,他靠兵士的性命,看似是将秦州城的箭矢储备消耗大半了,但真说出现转机,峰回路转……又是相去甚远。

原以为在箭矢耗尽后、陆辞就将无计可施的李立遵,如今望着那一架架寒光森森的床弩,只觉脑壳发疼,彻底没了之前的信心了。

谁又能打包票,说那诡计多端、卑鄙无耻的宋人,在床弩之后就不会再冒出新的招数了?

——连李立遵也没料到的是,自己的这份忧虑,在休整几日后的重新进攻中,果真就得到了证实。

却说陆辞将刚完成改良的‘开口笑’拿出,实际上并未指望它们能发挥多强大的效用,更并非是如李立遵所认为的那般,是一道故意留藏的杀手锏。

而纯粹是成品出来后,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验证成效,拿吐蕃兵当现成的检验对象罢了。

现见改良后的床弩,不论在射程上也好,在威力上也罢,皆大有增进,陆辞便心满意足地赞赏了工匠一番,再命人将它们重新妥善收好了。

毕竟箭矢已所剩无几,再将床弩留在城墙上,也不过是当个摆设罢了。

甚至还因个头太大,难以挪动,随时都可能会被吐蕃军中的投石机毁坏。

连陆辞也没想到,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次见好就收,却神奇地再一次坑到了试图揣摩他心思、以制对敌之策的李立遵。

——在营中静滞三日后,当李立遵重振旗鼓,威风凛凛地带着吐蕃骑兵再次逼近城墙,又志得意满地亮出投石机时,就惊愕地发觉,城头守兵的身边早没了那些笨重床弩的踪影,却多了些古古怪怪的长竹管。

那是什么玩意儿?

李立遵眯着眼,因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那竹筒的具体模样,也想象不出其用处,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

越是看不懂,就越觉得危机重重。

在吃过两回大亏后,李立遵虽打心底地不愿承认自己已成了惊弓之鸟,但在潜意识里,对这秦州墙上出现的任何蹊跷处,都再不敢掉以轻心了。

他即刻命令底下兵士放缓冲速,先留在一射之地外,仔细进行观察。

奈何离得过远,纵是鹰眼,也绝无可能看清,他只得命穿着最坚硬甲胄的精锐顶在最前,试探着接近。

墙头守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靠近,同时调试着手中长竹管的方向,很快就对准了他们。

李立遵心头一颤,当机立断道:“即刻后撤!”

被前几回的箭雨和床弩吓得肝胆俱裂,只碍于军令,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行的那排吐蕃兵,听得号令后,往后跑得飞快。

生怕只要晚上半步,就被那奇形怪状的竹筒里射出的东西追上,在胸口扎个大窟窿。

看吐蕃兵这般草木皆兵,一试就跑,秦州守军差点没憋住脸上严肃神色,就要捧腹大笑起来。

天地良心,他们可不是有意吓唬人,而纯粹是因第一次接触这必须俩人同时操控才能进行校准的竹管,忍不住拿远处的吐蕃兵做练习对象罢了。

李超乐道:“陆秦州连施妙计,虚实相生,真让那蕃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看吐蕃兵那小心翼翼地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的小可怜模样,陆辞亦是忍俊不禁:“李军尉谬赞。我这还真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多亏了对面高看我了。”

要让接下来足足浪费了大半日功夫、提心吊胆地命人一点点靠近,终于到城墙跟前的李立遵,知道了陆辞这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可恶话,定要被结结实实地气个倒仰。

但目前的他,是无暇去想守城宋官的无耻嘴脸了。

尤其在他终于意识到,那瞧着唬人的竹筒,根本就是对面在故弄玄虚,实际上只是根本没有半点杀伤力的摆设,却叫自己当着无数兵士的面虚惊一场时,脸已气得接近紫黑。

那些老奸巨猾的宋兵,也都是装模作样的一把好手——每当他们靠近一些,那些守城将兵就要一脸森严地将竹筒口对准他们,叫他们冷汗直下,匆匆架起防盾。

然而在满头冷汗地等待好一阵后,那竹筒仍是静悄悄的,根本没半点动静。

纯粹是在吓唬他们!

李立遵开始还疑神疑鬼,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到后来除了那叫人寒毛直竖的瞄准动作外,连半枝箭都不曾出来过,他才彻底察觉出陆辞的耍人目的了。

他紧咬了发酸的牙根,为掩饰自己的恼羞成怒,赶紧命人架上笨重的攻城器械,大刀阔斧地向前挺近。

果然,哪怕是他们终于靠近多日来根本蹭不破半点油皮的城墙,守兵除了徒劳无用地继续拿那古怪竹筒对准他们外,根本做不出别的抵抗举动来。

李立遵怔愣过后,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是了,宋军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且的的确确已处于强弩之末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箭矢已经彻底耗尽的情况下,床弩又不能凭空造物,如何逞威?

枉他被对方所唱的空城计所蒙骗,白白浪费了这大半日的功夫。

要不然,此时恐怕城已然破了,如何还会由他们继续戏耍自己?

李立遵强行按下心中急躁,仰头看向城头,虽捕捉不到那抹最为可恨的身影,眼底仍是闪过一抹杀气腾腾的狞色。

可怜他填进去的那八千骑兵……

在城破之时,定要以满城百姓,特别是那狡诈宋官的性命血祭,才可稍解他心头大恨!

被复仇在望的急切冲昏头脑的李立遵,情不自禁地催马向前,不知不觉地进入了一射之地。

即使意识到不小心靠得略近了一些,他也未过多在意:宋军明摆着已无箭矢,他身边又被亲兵围得密不透风,完全无机可乘。

加上一身刀枪不入的坚实甲胄,头上戴着金盔,浑身上下暴露出来的,仅仅是不过半个指节宽的一小截颈项,根本不惧流矢。

他不得而知的是,当他不由自主地迈进这几步时,城墙上唯一一个未与身边兵士一起联手操作竹筒枪、眉清目秀间皆是少年英气,身形瘦削的小郎君,为此眼里倏然绽放出光芒来。

冷静。

镇定。

急不得。

一直紧紧盯着那穿着最豪气的敌将的狄青,几乎不敢相信,他所期待的这个时机,就这么突然地到来了。

他竭力抑制住因兴奋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指间,深深地连吸好几口气,狠狠地搓了几下手指,才定下神来。

他飞快将这几天里一直使用的强弓丢在一边,毫无留恋地换上了之前备下的那副神臂/弩,眼眨也不眨地,径直将箭筒中最后所剩的三根,一次性全取了出来。

他极其清楚,机会只有一次——若一次不中,李立遵有了防备后,就不可能再遇上这样的破绽了。

狄青胸腔中心跳如擂鼓,面上却沉静如水,不管四周有多喧闹,他都置若罔闻。

他微侧过头,眯起一眼,眼睛甚至都因过度的集中力而隐隐作痛,却丝毫不影响他将那把哪怕飞鹰营中、除了李超外也无人拉得动的飞鹰强弩开满,装填完毕,再屏息静气地精心对准还在发号施令的李立遵……

若李立遵未被急功近利冲昏头脑,便不会轻易靠近城墙,更不会忽略了城头宋兵的奇怪反应。

若真是故弄玄虚,实际上已无计可施的话,在面对一个个架上器械,往上利落攀爬的吐蕃兵,又怎么会无丝毫慌乱?

眼看着敌军越发接近,城墙下聚集的吐蕃兵空前密集时,李超赶紧看向陆辞。

陆辞微一颔首,李超便想也不想地扬声喝道:“全军听令!齐——射——!!!”

在嚷嚷什么?

李立遵因离得颇远,李超又吼得撕心裂肺,未能听清。

但在短暂的错愕过后,他的脑子还未反应过来的东西,却清楚地通过眼睛反馈回来了——

城墙上的宋兵两人共同持管,听令之后,一人仍旧持筒,确保准星不变,另一人则点燃了枪中所装填的、掺有碎瓷的□□。

“轰隆————”

火光在城墙上齐齐迸射的瞬间,李立遵的耳膜也犹如被人用铁锤猛击般,被偌大声浪震得嗡一声巨响后,头痛得似要炸裂开来!

然而身体上的痛苦,远比不上眼前一幕要来得让他绝望:辛苦搭建的‘天桥’,已成了一道道烈火熊熊燃烧、迅速断裂开来的‘火桥’。

离那竹筒枪最近的吐蕃兵,首当其冲,当场被轰得血肉模糊,气绝身亡;离得稍远些的、还在天桥上的,则要么化作痛苦哀嚎的火人,滚落天桥,要么随着桥身的断裂,摔在了数丈之遥的地面上,气息奄奄;而更远一些,才刚至城墙下的兵士,要么被浑身着火的同袍的躯体砸中,要么被这场惊怖的转变吓破了胆,不顾一切地往回撤……

他的心血,他的心血啊!

李立遵在一阵恍惚过后,目眦欲裂,对陆辞的恨意,也瞬间抵达了巅峰!

他一定,一定要亲手将可恨至极的宋官……

满脑子皆是要如何将陆辞碎尸万段的李立遵,下意识地夹了马腹,催马往前行了几步。

乱不得。

李立遵强行冷静下来,咽下满腔血腥气。

不论如何,面对这惨烈伤亡,他都需立即撤军了。

他略侧过身来,不留神地暴露出更多脖颈来,向副将下令道:“速速命全军——”

话刚起头,便戛然而止。

李立遵还在嗡嗡响的耳廓,根本听不到那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被淹没得极细微的一声弦响,他身边的副将们亦然。

说时迟那时快,三道炫目流星破空划来,齐中那露出的脖颈空隙。

强悍得足以贯穿百步外榆木半杆的弓弩,此时也无愧它的‘神臂’之名,在高明射手的操控下,那三支箭矢几乎命中了同一处,径直贯穿了那一小截颈项不说,还险些将脖颈给直接射断了去。

余下的强猛冲击力,竟是将李立遵给撞下了马身,直直坠到了地上。

李立遵双目圆瞪,只觉一阵难以言喻的锐痛袭来,眼前就是翻天覆地的凌乱。

在一片尘土中,他仰面躺着,喉头被不住涌现的鲜血堵住,只来得及发出意味不明的几声‘嗬嗬’,就再没了声音。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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