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杀。
直到出了盛京,才终于将人甩开。
沈含章小脸被冷风吹得潮红一片,头发也凌乱的散开着,她半伏在马背上,高声喊道:“嗷呜,我要下去,打死这帮龟儿子。”
赵早早勒住缰绳,迫使一路疾驰的马儿停下来,回眸确认了一下,抽着嘴角道:“不麻烦沈姑娘,那帮龟儿子已经被甩开了。”
“啊?”沈含章直起身子,努力朝后面瞅去,茫茫然之间,果然再看不到一丝人影,她不由的扼腕叹息:“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可恨我这大力女金刚还没出手呢。”
“这样的话,我们回去救翡翠和明珠吧,我不放心她们。”
“不用的,他们一定会保护好翡翠和明珠的。而且最要紧的是沈姑娘您,无论如何,属下都得确保您的安全。”赵早早难得的露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然而我不用你们保护啊。
沈含章握紧小拳头,向赵早早展示了一下,自己……好吧,手臂上没什么肌肉,但是虽然她长得弱质芊芊,但是力气大啊,一般人可都不是她对手。
赵早早摇摇头。
既然人人都知道沈含章的力量大,来的人不可能不防备着,而且对付她其实很容易,只要不近身,她力气再大都白费。
“好吧。”
沈含章很虚心的接受赵早早的说法,然后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一路逃亡?向西还是向北?然后就不能回来了?”
不要啊。
她家小哭包还要考状元呢。
她还要和小壮壮缠缠绵绵到天涯呢。
“我们去费城,距离盛京也就一日的距离,那里有一处十分隐秘的联络点,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这是他们之前为了防止王太后狗急跳墙所设立的一个退守根据地。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至于是否回来……
“当然要回来,等陛下身体康健,王太后便没有什么精力对付您了。”来年开春就要选秀扩充后宫了好吗?
您老人家就进宫了,那还东躲西藏什么啊。
但是现在不行啊,王太后摆明了想通过拿捏沈姑娘来打击主子,他们这些保护的人即便再厉害,也扛不住王太后一天好几次的骚扰。
所以只能暂避其锋芒。
一切等陛下的指示。
“那好吧。”
如此,在夜半时分,沈含章和赵早早两人,到达了费城。
在一户民居住了下来。
凌晨时分,沈含祯、明珠、翡翠一行人,也全部到了这里。待所有人集齐之后,她们在第二天早上,来到了费城外的一处小道观,重新安顿了下来。
如此便是漫长的等待和思念。
云烟急匆匆走上小楼,推开门便看到一脸烦闷的萧惠群,她心中叹息一声,说道:“姑娘。”
“怎么说?”
听到她的声音,萧惠群连忙起身,脚步急切的迎上来,叠声问道:“刘成是怎么说的?含含有没有回来?”
云烟摇了摇头。
“那刘成有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云烟再次摇了摇头。
萧惠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拧着眉心在房内来回转圈,自言自语的说道:“已经三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呢?可她也没有留在宫里面啊?到底去了哪里?还是说出了什么麻烦?”
她最怕的便是沈含章遇到了什么意外。
萧惠群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去找父亲问问。
她来到书房,直接推门进去。
萧权曾从不禁止她来这里,因为萧惠群书房的摆设熟悉的很,她来到桌子前,上面堆着最近的邸报,她随手拿出一份,然而却什么都看不进去。
云烟担忧的立在门口,心中充满了埋怨。
在她看来,自家姑娘身份高贵,那个咋咋呼呼的沈家姑娘虽然说可以让姑娘高兴,可是也太过牵动姑娘的心思了。
为了这沈姑娘,姑娘已经两三天未曾好好休息,她身子本身就不好,前段日子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现在整个人再次变得苍白而虚弱。
这沈姑娘太不靠谱了,你若是有事便提前说一声啊,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是几个意思啊?
萧权曾回来的很晚。
尚未走到书房,便看到里面亮着灯,倒映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他意外的挑挑眉。
“老爷您回来了。”云烟看到萧权曾,连忙蹲身行礼,说道:“姑娘等了您许久了。”
萧权曾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话,便抬步朝着房内走去。
房内因为点着火盆,比外面温暖了不少,他甫一入内,便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温热。
“父亲。”
萧惠群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伺候着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并将他扶到桌前坐下,自己则站在那里给他倒茶。“父亲,请喝茶。”
萧权曾接过来,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因为何事?”
他对这个女儿的感官很复杂。
她并非是心爱的女人所生,所以一开始他对她并不关心且极其冷漠,待后来发现她是如此的聪慧,便起了把她好好培养成第二个自己的心思。
那两年是父女两个相处最多、感情最好的时候。
他去宫里都经常带着她。
然而后来她身体渐渐的不好了,他满腔的期望无处和放,逐渐的便不太想看到她,时间一长,父女两个的感情越发的淡漠。
直到现在相处起来客气又漠然。
像是两个陌生的人。
但……萧权曾其实能够从萧惠群眸中看到孺慕之情,但是他真的是冷漠忽视她太久,根本不晓得该如何好好同她相处,该怎样和她好好说话聊天了。
虽然同住一个府内,两父女见面的时机并不多,一是因为萧权曾太忙,而是因为萧惠群身子不好,平日里很少从她的小楼中出来。
像是现在这样等到半夜,还是第一次。
萧惠群垂眸思量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咬咬牙,问道:“父亲可知道沈含章?”
沈含章?
他如何不知道。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女儿最近和那个小丫头竟然做了朋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萧惠群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小丫头。
“怎么?”他语气不悦的问道。
穆青家的外孙女,穆嫣的女儿,小皇帝喜欢的女人,他对这个沈含章虽然说不上厌恶,但感官却是不好的。
只不过,萧惠群难得交个朋友,他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想着等过段时日,她自己便会发现,她和那个沈家小丫头,乃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世界不同,如何做朋友呢?
“她不见了。”
“那****去她家中,不小心告诉了她陛下身体违和,她当日便去了宫中,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家了,所以我想问问父亲,沈含章是不是留在了宫中?”虽然感受到了父亲的不悦,但既然已经开口询问,断断没有半途而废的说法。
萧惠群顶着萧权曾的眸光,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不在。”
萧权曾回答的言简意赅。
并且小皇帝现在依然处于昏迷之中,别说是他了,就连王太后都有些不明觉厉。
按理说现在正是小皇帝乘胜追击的时候,然而偏偏他不痛不痒的病了。
无论哪个太医都查不出症状。
一开始小皇帝病倒时,萧权曾还以为是王太后的反击。
甚至于,他心中还有些欣喜,阿研是因为柴绍拿掉了他们的孩子在生气报复柴绍,然而到了后来,萧权曾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那个无缘出世的孩子,萧权曾心中便一阵刺痛。
这种刺痛大概会伴随着他,直到他死去的那日吧。
萧惠群咬了咬唇瓣,再次问道:“那么,父亲知道她去了哪里吗?您……有没有出手?”
含含和柴绍的关系,想必王太后和父亲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那么派系相争之下,父亲这边拿着含含做筹码,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萧惠群心中有些失望。
她不希望自己的父亲为了所谓的政权是那么的不择手段,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都不放过。
“不知道。”
萧权曾回答的十分冷硬。
而且王太后也在找那个小丫头,只可惜的是,派出去了那么多人,最后却是一无所获,那小丫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哪里都没有她的踪影。
王太后和萧惠群不知道的是,自古以来,隐卫最擅长的东西并非是功夫啊技能啊,而是隐藏行踪和身份。
只要他们想,一般人是很难找到他们的。
“如此,那父亲您早些歇息,女儿先告退了。”萧惠群从不质疑萧权曾的话,他既然说不知道,那就肯定不知道。
唯一值的庆幸的是含含并没有在王太后的手中。
如此来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她一定是藏了起来。
那她就安心的等着含含自己回来吧。
想到这里,萧惠群心中松了口气,然而没等她走出房门,萧权曾忽然开口道:“你和那个小姑娘感情很好?”
“作为你的父亲,我并不希望你和那个一个人往来,这会拉低你整个人的档次和素质。”
萧惠群侧眸,眸光微微带上了不赞同,她道:“父亲,沈含章并非是您说的那样,她很好。”
“她很开朗很热情很可爱,心肠很好很柔软,如果您说的档次和素质是您那些同僚的女儿之间互相攀比的话,那女儿宁可被沈含章拉低。”
她说完这些话,朝着萧权曾歉意的躬身,说道:“对不起父亲,女儿不该这么同你说话。”
萧权曾定定的看了她许久,最终摆摆手道:“罢了,随你高兴吧。”
等她将来吃亏了,便知道他的建议是对的了。
萧惠群走出房门,不由的苦笑一声。
父亲……是在为她好吗?
可是他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一直以来所期盼和渴望的是什么?
她想,她能够这么快的和沈含章做朋友,大概是因为她们都有一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心里能够产生共鸣吧。
是夜,萧惠群收到了第三个月的解药。
她看着手心中这颗黑乎乎的如同泥垢一样的小药丸,心中纷纷扰扰的闪过许多念头。
她这两日身体变得很虚弱,是因为这小药丸的时效期到了吗?
如果她吃下去,身体会不会再次变好?
萧惠群想要将它交给王大夫,但最后还是选择吃了下去。
没有办法解释啊。
便先暂时这样吧。
时间过得很快,好像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进入了腊月,眼看着新年将要到来,沈含章却还是没有回来,萧惠群不禁变得着急起来。
她命云烟和云雾准备马车,想要再次出门去看看。
云烟皱着眉心劝道:“今儿天气阴沉沉的,眼看着便要下雪了,不如咱们明儿去吧。”
云雾在一旁气不过的嘀咕道:“姑娘您还去做什么啊?让奴婢说啊,如果那个沈姑娘有的话,就算有事儿离开一段时间,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知会您一声。然而她并没有,这说明她根本没有把您放在心上呢。”
“别胡说。”
萧惠群眸光如水,淡淡的看向云雾,让她心中一凛,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去备车吧。”萧惠群再次吩咐。
然而等到了沈含章的住处,等待她的依然是一室冷清。
还是没有人。
这都快两个月了,她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吃亏,有没有受罪啊?
天气这么冷,也不晓得她有没有生病?
到底是无法放心。
马车在胡同口停留了许久,萧惠群才命令车夫回程,此时大片大片的雪开始掉落,逐渐的将这个世界装裹成白色。
在马车行走过的地方,一个男人脸色阴郁的走了出来。
不是别人,乃是孙哲涵。
他眸光怨毒的瞪着前面的马车,恨不得扑上去将萧惠群这个贱人扯出来,问问她怎么这么狠毒的心。
他的手废了。
连抬起来都费劲,怎么还能拿趣÷阁呢?怎么去参加明年春日的会试,怎么拿到状元的位置一飞冲天?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拜萧惠群和沈含章这个贱人所赐。
可……萧府他进不去,无法找萧惠群报仇,而沈含章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更是没有办法。
并且,他也干不过沈含章。
孙哲涵嘴角泛起一丝阴毒的冷笑。
萧贱人,你且等着。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