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日头渐盛,苏月拾掇完毕,这才走出门来到厨房后院,见到方嫂对她点头打招呼,自己就极不自然,心虚的看向别处,“苏姑娘,今儿起晚了吧,饿不饿?我给你留早膳了。”方嫂笑道。
“嗯,谢谢方嫂。”苏月低头坐在餐桌前吃起了早点,却不敢正眼看着方嫂。
哪知方嫂早是过来人,见苏月脸色极为不自在,又对着自己眼神闪躲,早知是何缘由,也不点破,依旧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见轲儿扭糖似的缠着她,心里暗笑,觉得苏月和太子本来就是极配的,如此恩爱甚好好,方嫂哪里知道苏月的忧虑呢,只是心下欢喜。
“苏姑娘,小少爷又长高长胖了些,现在穿在身上的衣服都嫌小了。我要去街上为他买几匹布,回来给他剪裁几身,你和我一起去吗?”方嫂商量道,凡是小少爷的事苏月都格外上心,所以才有此一问。
苏月这才回过神,忙道,“自然一起去的,你稍等我片刻。”说完,也胡乱吃了几口,便带着轲儿和方嫂出了府。
虽然益州城外遭洪水袭击过,可是城内似乎没有太多损坏。现下安置了难民,城内早已恢复如初,沿街叫卖的,铺子茶馆也纷纷打开了门做起了买卖,这和第一次来看到到处萧条,遍布难民的街道完全不相径庭。
两人去扯好了布匹,方嫂又说要带着轲儿去买一些糖食小玩意儿,见苏月有些疲累,便让苏月坐在路小茶馆等着她,她去去就回。
本来就一身酸痛,现正好可以歇息片刻,苏月当然求之不得,也安心坐下了。
少时,小二便为苏月上了一碗茶,苏月也轻抿了一口,虽比不得府中御贡的珍品,却有种自然清新的芬芳,无比清甜。果然民间的也大有滋味,皇城内哪里比得上这悠逸的生活,个中滋味自有不同。
“姑娘,不介意我坐这儿吧?!”磁性声音在前面响起,一位男子不待苏月回答便径自坐下了。
“啊,无妨,请坐。”苏月才抬眼看了看此男子,一身浅色素衣却看的出料子是极好的软丝柔绸,面容实在普通,只是气质出众,后面站着一位随从,只怕是哪家的贵公子。然而一双眼睛实在让苏月莫名的熟悉,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苏月不欲和他有牵扯,便安静的等方嫂归来。只是面前坐着一个人,当真是难以忽视的,苏月虽不介怀倒也觉得不适应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轻松自在,便起身欲去找方嫂。
“姑娘,我看你茶水并未喝完,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以至于要离开?”此男子温文的笑道,以至于苏月反倒不好意思走了,只能摇头笑笑,“怎会?我只是还有些事,公子慢慢请。”
“你当真忘记我了?!不是说恩情铭记于心吗?”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他!苏月停止了脚步,转过身看到他正优雅的喝着茶水,并未看向自己,苏月一步走到他面前,果然是他!今天换了一身装扮,自己居然完全不认得他了,许是一面之缘苏月记得不甚清楚,现在才猛然发现到一定是他,那双眼睛实在太特别。
“是你!我,我不是有意的,你今日很不同,我未及时认出,你不会见怪吧?!”苏月颇为不好意思,又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耳根少许发烫。
“哪里不同?只是换了一身衣衫而已,面容没变吧?!”该男子稍微有些嘲弄道,正玩味的盯着苏月。
“不知尊姓大名?我叫你一声大哥可好,我看你年纪许是比我年长些,我虚岁十八。”苏月这才想起问这个重要问题,自己不能一直你这样叫吧?
“凌寒,你这是在顾左右言其他?”凌寒笑道,眼中闪过不明情绪。
“凌大哥,实在抱歉,你就不欲和我小女子计较吧?!”苏月也只能苦笑道,又道,“你为何潜入逸王府中?我看凌大哥并未是乡野之人?”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刚好帮了你一把吧?!”凌寒此时云淡风轻,一趣÷阁带过,“何不坐下慢慢谈。”
苏月索性也坐了下来,和凌寒寒暄了几句,然而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语,苏月虽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凌寒的身份依然是个谜。苏月也自然提到要报答凌寒的,只是凌寒并不在意,一趣÷阁带过,并不要求苏月做些事来回报,苏月虽然觉得凌寒深不可测,可是觉得他人却是不错的。
他既然不愿意公布身份,肯定有自己的思量,苏月也不便再打听,只是觉得这个人值得敬重,不浮躁不轻狂,虽和他聊的不着边际,也不会觉得不甚舒服,反而颇有好感,这么稳重有礼的人的确甚少。
直到方嫂带着轲儿来找苏月回府,苏月才拜别凌寒,凌寒也是对她有礼告别,只说道有缘自会再相见,苏月也是道声再会离开。苏月第一次觉得和人平等交谈的感觉如此之舒坦,如果再见一定要再次畅谈一番,这算是朋友吗?!
见到苏月身影渐远,直至消失在人群中不见,身旁之人才发话,“主子,为何如此看重她?何须你亲自接近她?”
凌寒盯了面前之人一眼,“哦?你竟要教我做事了?”
“奴才不敢,奴才失言,主子请罚!”面前此人早已无声无息的跪下,又见主子面色丝毫没有怪罪的神色,可是他倒不敢揣摩主子心思的,只能等候着主子的发落。心慌的厉害,主子他......
凌寒到不看向他,只悠悠端起茶杯,慢慢品味茶来,说道“此茶虽然不及家中,倒也是难得了。”竟似乎忘了面前有人一直跪着。
大约过了半刻钟,凌寒才起身欲离去,“主子,我......”身后传来请示声。
凌寒见他一直跪着,才稍微有了一丝情绪,眼中有些厌恶,说道“你知道我就厌恶什么吗?”
此人刻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脸色惨白道,“主子,请饶了奴才这回,奴才定永不再犯。”
凌寒这才道,“起来吧!”听不出丝毫情绪,莫言早已感觉冷意阵阵了,主子虽然从未有过多情绪,可是心思最是诡变的,自己今日竟是多言了,此刻也非常懊恼,见主子心思不定,只能默默的跟在主子后面,不敢再提一言,主子给自己取的名字大有深意,莫言莫言。
凌寒只是在唐季言府外稍稍停留,扯了扯嘴角,笑道,“果然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