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姐妹自幼命运多舛,幼年父母双亡,红荷被陈家老太爷认作养女,从小就练就了一身在大家族中生存的刺猬本事,而绿荷则跟着吴书联在江南长大,性格温和如水,奈何却因为一次失败的婚姻种下了此生挥之不去的阴霾。
听到绿荷师姐说终生不嫁,老爷子一声叹息,李云道愣了一下后却嘿嘿笑道:“不嫁人也挺好,现代社会,独立自强的女性多了去了。你要是将来没儿女防老,不妨认了凤驹和点点,当他们的干妈,想来我们家的那两个小王八蛋也不会是没心没肺的主!”
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倒是眼前一亮,拍着大腿道:“这个主意倒也是不错的!”
绿荷师姐却似乎有些犹豫:“这也要桃夭妹妹和阮家妹妹同意才行啊!”
李云道拍着胸脯道:“自己家的媳妇儿,我还能不了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倒是便宜了两个小王八蛋,人家都只有一个妈,这俩儿孩子有三个妈!”
绿荷师姐小声地提醒李云道:“别忘了你的那位齐大明星!”
李云道看到老爷子面色不佳,连忙冲绿荷摆摆手,省得又要国为这种事情被老爷子拎到书房耳提面命好一阵子。
跟老爷子一起边吃午饭边讨论老庄哲学,阿荷师姐就在一旁托腮看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一脸的幸福。
对于她来说,有相依为命的老师,有关爱自己的师弟,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她不是一个贪心的女人,钱财,爱情那些似乎都离自己很遥远,要来也没甚大用,倒不如有这一老一少的陪伴来得窝心。
北大为老爷子的到来做了足够多的准备,三室两厅的住宅在京城起码上千万,书房不大,却也够用,尤其是对于博闻强记的老爷子来说,诸多典籍都是信手拈来。
在书房坐定,老爷子接着刚刚在湖畔的话题道:“江州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只是因为现代社会的发展,水路和陆路货运逐渐被航空和铁路所取代,江州无论是政治还是经济地位,都在逐年下降,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啊!所以你去江州之前,我在西湖时就跟你谈过一次,江州的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啊!尤其还是在江北出了窝案之后,局势肯定是前所未有地扑朔迷离,京城之所以点将点到你的身上,很大程度上还是看中了你身上的那股子韧劲。”
李云道点了点头,将自己到江州两月有余的所为一一给老人讲述了一遍,其间老人不断点头表示欣赏,也偶有打断问问事件的延伸意义,最后才听老人长长叹息一声道:“改革开放四十年,全国各大城市遍地开花,照理说江州地处东南沿海,交通地理优势一样不缺,原先我一直好奇,它怎么就被江宁、姑苏这些城市拉开如此远的距离呢?现在我终于清楚了,说到底还是人心啊!”
李云道也感慨道:“现在的江州,就像一个落魄的地主,既眼红隔壁家做生意的,又眼红村口做外贸发家致富的,但等到自己头上,还是守着老牛耕田不肯放,总觉得这是自己的立命之本。”
吴老爷子喝了一口普洱茶,道:“你以雷霆之势先打掉江州黑恶势力,这一点倒是做对了。不管要不要发展经济,给老百姓创造一个安居乐业的好环境,这是一方父母官的责任和义务,也是你这个公安局长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李云道讪讪地笑了笑:“其实本来可以一窝儿端的,但是在反黑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他们跟国外恐怖势力有些交集,所以还留了些许残余,想着放长线钓大鱼。”
老爷子点头赞赏道:“反恐这种事情我不懂,想来你已经有不少经验了,既然是对老百姓有害的,那就要义无反顾地予以消灭。云道啊,华夏改革开放四十年,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想抹黑和颠覆我们改革成果的宵小不在少数啊,对于这些人和这些势力,就要像太祖爷说的那样,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否则就是对国家对人民对朋友家人的不负责任啊!”
又跟老爷子讨探了些近期哲学学术研究大会上将要阐述的观点,李云道这才告辞离开,临行前又趁老爷子不注意,偷偷在阿荷师姐额上飞快香一口,弄得阿荷面红耳赤地像偷吃了蜜糖的小孩子。
从北大出来李云道更直奔秦孤鹤办公室,上次碰到的熟人里只剩下憨憨的树人师兄,见到李云道时,师兄一如既往地乐呵,拍拍李云道的肩膀说:“听说你在江州干得很不错,师兄为你开心!”
李云道笑着打趣说:“听说师兄马上要办喜事了,别忘了请我喝喜酒!”李云道听王小北说,联参的一位老将看中了周树人,想把自己的二女儿嫁给这位憨厚老实的汉子,两人一见面就对上眼了,如今喜事将近。
憨厚老实的周树人立刻老脸一红,说起喜事果然抑制不住满脸的喜气,憨笑道:“放心放心,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师弟你!”
“日子定了没?”李云道笑着问道,自己下山后入秦家,黄梅花和周树人都待自己不薄,尤其是憨厚的周树人,在很多时候都会让李云道联想起自己家那个憨憨的大傻个儿。
“参谋长亲自给选的日子,就在下下个月,旭梅已经挑好了请柬,等写上名字我就给你寄到江州去。”周树人挠挠后脑勺,似乎到现在都没能反应过来,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
“那敢情好,我就不用寄什么请柬了,都是一家人,你回头给我发个时间地点,我到时候一定提前赶回京城。”李云道也发自内心地为周树人感到高兴,走到联参那个熟悉的走廊时,这才想起了什么,问道,“潇潇去美国了?”
“过完年就飞去美国了,把大小姐困在办公室里,比杀了她还难受。”
“对了,去年我来的时候还碰到过一个叫苏晓晓的人,后来我在西湖办案的时候,发现她摇身变成了女毒枭……”
周树人立刻讳莫如深道:“这个你得问秦爷爷了,我问过我师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师父不太开心……”
李云道立刻明白,这件事应该涉及到军方内部的一些斗争,还想问些什么时,就听到会客室里传来秦孤鹤的声音:“树人,是云道来了吗?带他到我办公室里坐一会,我马上就过来。”
周树人冲李云道眨了眨眼,进了秦鹤孤办公室,轻轻掩上门才小声道:“云道,你得小心点,我那天听二部的人说,朱家在打听到底朱梓校是死在谁的手上。这朱家也真是的,既然朱梓校已经被他们放弃了,人死就死了,干嘛还要追究这种事情。”
李云道笑着道:“让他们打听吧,反正朱梓校也不是死在我手上的。”
周树人低声道:“可是我听说,有人告诉朱家,朱梓校的信息是你出卖给金三角的那个女毒贩的。”
“哦?谁说的?”李云道似笑非笑。
“不知道。”周树人憨憨摇头,“秦爷爷关照过这件事,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但是我看朱家那些人个个义愤填膺,上次朱家的老人让人推着轮椅来了这里,狠狠发了通火才离开。”
李云道笑道:“哦?朱老爷子亲自来了?”
周树人点头道:“嗯,我听秦爷爷喊他叫逢春老哥,那就应该没错了。”
朱逢春是朱家如今的家主,亲自出马只是摆明一个态度:这件事朱家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朱家想干什么?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这才是李云道关心的问题。李云道不相信朱梓校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朱家一点消息都没有。死一个朱梓校,应该还不值是朱家如此大动干戈。朱逢春都出马了,他们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周树人给李云道泡了杯茶,他知道自己不擅言辞,歉意地笑了笑说:“云道,你也知道我不太会说话,刚刚那些事情你就当我没说过,就是给你提个醒,注意安全就成!”
过一会儿,秦孤鹤推门回来,看到起身迎上来的李云道,笑道:“怎么有空跑回京城了?是为了自贸区的事情?”
李云道嘿嘿笑道:“可不是嘛,昨儿去了趟阮家,估计悬了。”
秦孤鹤道:“强扭的瓜不甜!先这不说这个,之前来电话说在江州发现了圣教的爪牙,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说看。”
李云道将江州打黑的经过说完,秦孤鹤便皱眉道:“看来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圣教的势力早一步就已经渗透进入了江州。”
李云道点头道:“陆展鹏手里有一份账本,是之前曹国九贿赂官员的一份名单账册,我现在怀疑那本册子就是圣教渗透的名单。但也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证据。”
“账本呢?”秦孤鹤问道。
“陆展鹏还在耍花招,他也知道这本账本是他现在唯一的砝码,不会肯那么快交出来,除非我们答应他的要求,给他一笔钱和一个全新的开始。”
秦孤鹤想了想道:“这个倒不难,关键是他手上的账本究竟没有价值。”
李云道笑道:“这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我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账本上涉及到的人,十有八#九都会跟圣教扯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