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黄之术,十力颇得老喇嘛噶玛拔希真传。△,谭九剑那一踢,貌似不起眼,实则重千斤,伤的皆是五脏六腑,因此李云道才会当场吐血不止。初泡药澡的前两日,仍旧是说说话便能咳出一阵血雾的壮观场景。三日后,背上脚印初显,这才过了气血倒行的危险关头。期间蔡桃夭几乎衣不解带地守在房中,累了便在李云道的床上躺会儿,大多数时间还是捧着书册,缓缓读给桶中那刁民听。一开始蔡桃夭取来的是《红楼梦》,这可刁民就差撒泼打滚好不容易才劝诱宛如仙人的蔡家女子去床头取了那册《金瓶梅》。原以为蔡家大菩萨要怒目相向,却没想到这位只差半年就没读出心理学博士学位的女子嗤之以鼻,说这个版本明显漏了最精华的章节,用来写论文肯定不合格,但打磨时间倒也绰绰有余。接下来蔡桃夭读,李云道听,期间蔡家女子时不时将数年前被国际金学会奉若圭臬的《金瓶梅角色心理考证》拿出来试作点评,原本一册香艳四溢的古册倒是只剩下一份伦常,剩下的均是八#九分的人文气息。
王小北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这本金瓶梅包装精美,李云道只翻过一遍便能大体上记得内容,倒也能时不时地与蔡桃夭讨论上几句人物角色,至于如蔡家大菩萨那般将人物角色的心理揣摩着细致入微,那起码也还要修炼个几年。
期间国字脸的大舅哥蔡贤豪也来过一趟,见亲妹子手中捧着一册《金瓶梅》,早已见怪不怪,代表蔡家探望完李云道,本想说些让蔡桃夭空了也回家看看的言语,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似乎生怕引起妹妹的反感。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却比自己成熟而聪慧的妹妹,蔡贤豪有些头疼,但更多的却是骄傲。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桶中额上扎满银针的活宝,下意识地无奈摇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估计也就只有老王家这个活宝能入得自家妹子的法眼。
王小北这些日子一直在做结婚的前期准备,原先家里的意思是不告诉他李云道受伤的消息,省得到时候分心,最后是这些日子常驻王家的小孔雀说漏了嘴,王家大衙内直接飞车赶回,等进了屋看到这货正津津有味地听着蔡桃夭读着《金瓶梅》中的淫词艳曲,顿时心中大定。蔡桃夭极有眼力价儿地将空间留给表兄弟两人,只扔下一句“我去熬汤,你俩不准抽烟“便款款而出。
目送蔡家大菩萨离开,王小北做贼似地从兜里掏出一枝皱巴巴的小熊猫,点了根自己先抽了两口,又让李云道分享了两口,接着自己再两口,一来二去,好不容易在未来媳妇儿看管下虎口夺食藏下的一根小熊猫便只剩下烟嘴。王小北连忙开窗通风,生怕待会儿被蔡姓菩萨逮了正着,然后一屁股坐在桶旁的板凳上,作死般地脑袋磕着桶沿:“云道,我得病了!”
李云道大惊:“咋了?”
王小北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发现我得婚前恐惧症了。”
差点儿被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李大刁民没好气地回了声:“滚你个犊子,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王小北嘿嘿一声傻笑,下巴贴着桶沿小声道:“你还别说,我到这会儿都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啊,就是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李云道无奈道:“难不成你还想百穴大通白日飞升不成?”
王小北磕了磕桶壁:“跟你说个事儿。”
“啥?”
“前儿晚上,就你跟朱梓校较量完的那天夜里,朱大头被人爆菊了。”
李云道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面色迟疑道:“爆菊?”
“视频都被人放出了来了,据说这两在男同圈子里人手一份。”王小北幸灾乐祸道,“想不到朱大头居然还好这口儿。”
李云道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朱大头碰上猛人了。
跟王小北一起有茬没一茬地聊了半天,最后还是小姑王援朝出现,王家纨绔才杀回准新娘身边继续筹备新婚大事。
妇联那边本就事情不多,王援朝也不是那种巴望着要往上爬的性格,这些日子干脆请了长假,一边亲自照顾老爷子,一边还能帮蔡桃夭搭把手。
“小姑!”
“你这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小姑敲了敲木制的桶壁,“打打杀杀的事情,白小子要干,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小姑,这句话这几天您说了八百遍了。”在王援朝的面前,李云道才会表现得真切地像个晚辈。
“八百遍?就是八千遍小姑也得说,你可别嫌小姑唠叨。也不能怪,从你回京城那天起,就成天跟小北混在一起,小北就这点出息了,能跟他斗来斗去的那些孩子,都算不上是上得了台面的。孩子,你听小姑一句,无论是蒋青天还是朱梓校,跟他们一般见识,你就跟自降身份没太大差别。京城的孩子,不是个个都像他们这般混着的。”王援朝语重心长道,“小北的那几个发小你也见过,陈博那孩子是被一桩婚事毁了终生,到现在还在插科打诨,陆家那个才气中庸,这些年却倒也在石油体系里越走越顺。其实京城里头,大多数的孩子都像陆家那孩子一般,拼着命地往上爬,生怕哪天落后了连累了家族以至于被抛弃。咱老王不一样,就你一根独苗,小北是不指望不上了,扛下王家大旗开枝散叶的任务就落在你头上了。姑姑知道你是个很重情义的孩子,跟小北、跟小熊娃子感情都很深,不然也不至于替小熊娃子挨这一脚,但是姑姑要跟你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小北有自己的,小熊娃子也有他的使命。这一次的事情,姑姑其实打心眼儿里开心,姑姑知道,你终于把自己当成王家的一份子了,开始从老王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