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婵站住脚步,换个副笑模样,弯着眉眼道:“嗨呀,刚才在那茶馆里听到那说书先生在说燕王殿下的雄伟事迹,我这听的是热血沸腾,分外感动啊。”
姬池看着她,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抱臂恶意的勾唇:“可是,我怎么听到你说什么,太惺惺作态了?”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明婵面不改色,“我是说,燕王殿□□恤下人,实在是我辈楷模,我等仰望的榜样。如此仁义之士,实在是叫人敬仰啊。”
姬池还要说什么,就听到一道凉凉的嗤笑声:“与他废话什么?回去吧。”
明婵不认得此人,姬星梧却是认得的,燕王最小的那个儿子。
姬池眸色危险下来,直接挡在了姬星梧的面前:“这是谁?”
“这是我家阿弟,自小被他爹宠坏了,还请这位公子多多见谅。”明婵面上笑眯眯的,实现就落到了他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剑。不必将那短剑抽出来,光看着剑鞘就知道价值不菲。
用这样的剑,可想而知身份也一定不一般。况且此人看着性格就不是好惹的,锋芒毕露的样子。他们这次不占理,要是招惹上了会很麻烦。
“鄙人姓虞,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啊?”明婵满面笑容,手上却紧紧拉着浮弟。
“本公子姓姬,单名一个擎字。”姬池瞧着这两人淡然的模样,心下就又不爽了起来,立刻就想要借兄长的名字吓唬她。
明婵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原来是姬兄啊,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她就说嘛,她天生和姓姬的犯冲。也不知道这个姬是哪个姬,是侯王还是什么皇亲。
不过她天生就不待见姓姬的,一听到是这个姓氏,立马就失去了想要交谈的兴味。
姬池看着她这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可知本世子——”
“公子!”
姬池转过头,就看见他大哥的贴身侍卫站在他身后,神色恭敬的:“世子让您回去一趟。”
惨遭打脸的姬池来不及挽尊,就听
不等姬池反应过来,明婵就拉着姬星梧赶紧走了,走的时候还忍不住吐槽了句:“ji情?燕王给儿子起名这么奇怪的吗?”
姬星梧嗯了一句:“是很奇怪。”
几辆华丽的马车在程府门口停下,很快府里的门童便禀了程老爷,接着一行人便迎了出来。
“秦表姐来了啊——”
最后头的那辆马车,秦双瑶扶着丫鬟的手,娇娇柔柔的下了马车。正要去找大哥,就看见一个硕大的粉色身影朝她热情的飞奔而来,秦双瑶促及不妨,被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就要往丫鬟身后躲。
“秦表姐你怎么了?”程玉蓉笑眯眯的想要去拉她,“我可想你啦,你不在都没人跟我玩,桃花糕和栗子酥她们都不会玩,每次投壶总是射不中。”
秦双瑶扶着丫鬟紫如的手,这才站定,她颇有些嫌弃的看了程玉蓉一眼:“程表妹,数月不见,你怎么又胖了?方才我没认出来,还当是什么东西滚了过来。”
程玉蓉摸了摸脸,擦了一手脂粉,她颇有些伤心:“是吗,我又胖了吗?”
秦双瑶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摇了摇头,一副为她担心的样子:“你看看你,哪家小姐有像你这般胡吃海塞的,你再看看你,又有哪家小姐给自己丫鬟起名叫桃花糕,栗子酥的?”
程玉蓉看了自己身后一眼,两个身材娇小的丫鬟气喘吁吁的跟在后头,小姐方才跑得太快了,她们差点没跟上。
“可是,桃花糕和栗子酥一天就很好吃啊。”程玉蓉眨着眼,似乎无法认同,紫如这样的名字比桃花酥好听一样。
秦双瑶就摇摇头,假意的叹了口气,拉住了她肥嘟嘟的手,推心置腹的道:“你是觉得好听,可是你这两个丫鬟未必愿意叫这名字啊。”
程玉蓉就摇头,神色坚定,一副肉痛的表情:“我就很想叫这个名啊,可是爹爹不让。你说我要叫程糖糕,多好听,又甜又好吃。”
说着,她转头看向身后两个弱小的丫鬟,问:“你们不喜欢这个名字吗?”
两个丫鬟赶紧道:“奴婢很喜欢。”
主要是小姐高兴就好,虽然她们私底下也会拿着这名字互相嘲笑,但是如今要是把名字改了,那才是不习惯呢。
秦双瑶脸色就难看下来了,她一把甩来程玉蓉的手,就噔噔噔的径自朝府里走去。
程玉蓉就跟在后头,在人看不到之处,还颇有些失落的摸了摸脸。
到了大堂,程老夫人还有程老爷程夫人程大哥,秦淮山还有秦安岭都聚在一起。
互相见完礼,秦双瑶已经讨巧卖乖的在程老夫人面前撒着娇了。
程夫人就笑着道:“数月不见,瑶瑶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这话说到了秦淮山心坎里,秦淮山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再看看自己女儿。脸上的笑越阔越大,还是自己女儿好啊,他看着程老爷道:“数月没见,玉蓉这丫头,又长个了。”
程老爷就笑着应是。
程玉蓉坐在位置上,偷偷瞥了一眼祖母跟前的秦双瑶,又悄悄看了眼秦安岭。忧愁的捏了捏脸上的肉肉,然后顺手拿起一块糖糕塞进了嘴里。
聚过之后,程老爷就带着秦淮山去了后头的书房。
书房里头,姬擎正等在里头。
他需要合适的女子,进宫留在皇帝的身边,就如同一个毒蛇,攀附在其卧塌之侧。这个毒蛇必须要对他们燕王府有足够的忠诚,还要有足够干净的身世,这样才能让那位陛下放心。
既然这个姓程的女儿不合适那就换一个好了,秦家是程家的姻亲,身份足够干净,至于忠诚在威逼利诱的情况下自然也是会有的。
花园里头,两个女孩坐在一起下着棋。
黑子白子纠缠,分开两条路来。
几乎是一夜之间,大街小巷上就贴满了通缉令。
图上所画的,却正是明婵和浮弟的脸。
街道上,侍卫一处一处的细细搜查。
明婵拉着浮弟走在街上,看着自己的通缉令,忍不住沉默。
他们从京城走到现在,也就这副打扮,就没被抓到过。
怎么突然就又开始找人了,难不成当地郡守缺钱了,要不然怎么到处找他们。
看来,这里也不能久待了。
只是,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观察,明婵已经不想去找燕王了。
燕王看着是礼贤下士爱民如子,但是这样的人,做的太假了。满天下都是他为自己造的势,这种道貌岸然之辈,明面上装作万事不在意的样子,私下里却死死的盯着那把龙椅,实在不是可以托付之人。
要是兵符到了他手里,他是起兵造反了,但是他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正如浮弟所说的那样只会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然后无情的去死。
明婵叹了口气,拉着浮弟回了暂时租住的小院,收拾东西。
“你说我们要去哪?漳州富饶,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们要是躲过去,肯定”
明婵弯着腰,叠着被子。
姬星梧想起那老和尚说说的话,要想换回去,就得先“身死。”
他望着还在忙忙碌碌收拾东西的明婵,微微垂了垂眸子。
可能是在这身体里久了,也变傻了,他竟然不想换回去了。
明婵还在念念叨叨,语气气愤不已:“都怪那该死的狗皇帝,咱们现在北疆也回不去了,漳州也去不了了。”
姬星梧垂了垂眸,掩下了眸底幽暗的神色,低声问:“若是有地方可去,阿姊可愿意放下仇恨?”
“当然不可能,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落到这样的地步,老娘跟那个狗皇帝没完!”
明婵越想越气,手上一用力刚叠好的被子,又被她推散了。
就在这时候,巷子外传来了一阵踏踏的声音,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砰砰砰——”
“开门,官府搜查!”
隔壁传来老妪咳嗽的声音:“来了来了,这便来了——”
明婵心下一紧,如果是这样一家家搜的话,早晚会找到这里来,只要核对一下户籍就会发现不对,到时候要是被发现了就完了。
将银票和重要的东西塞进了包袱里,明婵拉着浮弟就走。
外头到处都是官兵,明婵一开始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到处都是官兵。
姬星梧道:“这些兵马不是岐郡的,是燕王世子带过来的人。”
明婵瞬间明白过来,燕王的人竟然发现他们在这了,所以现在是要来找他们。而目的,就是当初在饭馆是,浮弟说的那样。
借着当地父母官的名义,将他们抓起来,将他们的死,栽赃到朝廷的名义上,然后他们抢了兵符还能再去领着他们的尸首去京城拿赏去。
明婵忍不住感到一阵的寒意,她还是太年轻了,这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
街头的摊贩已经收起了摊子,明婵牵着浮弟混杂在人群中,就准备离开这里。
如今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就只能再往漳州方向有,也许那里会有什么机遇呢。
明婵正这么想着,突然,她视线在一处定格。
骑在马背上的玄衣少年,趾高气昂的甩着鞭子,其身后
明婵一手捏着包袱,一手拉着浮弟,视线瞟着人群外马背上的人,忍不住暗骂了一声:“我就知道,我跟姓姬的犯冲,遇上了准得倒霉。”
前天才一遇见,结果第二天就四下到处是通缉令,接着就是官兵挨家挨户的搜查。
现在想不到,又无聊了。
千万别看见她,千万别看见她!
明婵暗暗祈祷。
不然下面还不知道会怎么倒霉。
然而事实上,姬池一眼就看到这两人了,然而他现在还记得那天自己的愚蠢举动,于是他淡淡的移开了视线,开口道:“这里看过了,去港口继续找。”
后头的将领赶紧应是,吆喝着离开了。
明婵松了口气,拉着浮弟赶紧就走。
两人一路到了城门处,然后明婵就停住了脚步,看着排起长龙的城门,无声的沉默了片刻,拉着浮弟就走。
城门口竟然坐着人,一个一个的排查着户籍。
明婵想着,她应当是出不去了,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拉着浮弟转身往码头走,没准那里能搞到船直接渡江呢。
然而,明婵还是想的太美好了一点。
港口码头的船只都被锁了起来,一排排的官兵将其围的死死的。
明婵抱着包袱,和姬星梧两人坐在河边啃着馕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灰暗的天上出现了一颗颗的繁星。
晚秋的夜晚冷的很,尤其的在河边那阴冷刺骨的寒,仿佛银针扎入骨髓一般。
因为出来的匆忙,两人连个被子也没拿出来,只得裹着梢厚一些的衣裳。
远处是一片村庄,在漆黑的夜里闪着微弱的光芒。
明婵去生了火把,然后两人围着火把坐着,烤着火。
“浮弟,你冷吗?”明婵声音都在哆嗦。
姬星梧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温声道:“有阿姊在,不冷。”
可是,她好冷啊……
明婵只觉得小腹一阵阵的坠痛,她闭着眼睛,唇色苍白了起来。
姬星梧虚虚的按住了她纤嫩的手腕,脉搏跳动微弱。
他眸色一暗,将她的手放到离火苗近一些的地方。
他刚动了动身子,衣袖就被人一把拉住了,明婵带着重重的鼻音,声音呜呜咽咽的:“浮弟你要去哪?”
“哪也不去。”姬星梧垂了眸子,轻柔的挑过她的发丝,视线落在她苍白的面容上,眸色微暗。
明婵这才放心了,沉沉睡了过去。
姬星梧视线落到明婵别在靴子上的匕首,她总是喜欢将匕首放在这里。
也许,他该信那老和尚一次,只要这具身体死了,一切便可以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姬星梧想,若是他死了,明婵一定会难过的吧。从大牢费尽心思救出来的人,又一路走到了今日,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她当然会难过。
只是,她难过是因为他是“孟浮”,而不是他是“姬星梧”。如果她知道他是后者,怕是就会要更为开心的庆祝了。
姬星梧将她鞋子上的匕首拔下,抽出了匕首来,匕首刀刃锋利无比,是上好的精铁打造的。
他看着这匕首半响,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果子削了起来,他动作慢条斯理的,优雅至极,看着不像是在削水果皮,倒是像在处理一个精美的艺术品一样。
削完了皮,他又拿出了瓷碗来,将那果子削成一块一块的放进了瓷碗中,又从水缸里倒了些水。接着便将火堆里的柴火堆成了一个简易的架子,然后便将那瓷碗放在了上面。
很快那一碗糖水就被烧开了,姬星梧将那糖水端了下来,放在了一边晾着。然后又取出了勺子,将那碗糖水搅了搅,喂到了明婵的唇边。
原本苍白干涸的唇,经过糖水的湿润后,终于有了些许颜色。
明婵有些冷,没有意识的缩瑟了一下。姬星梧将包袱里剩下的衣裳都披在了她身上,食指在她苍白的脸上划过。
姬星梧想,等他回到他原本的身体,她便再不可能这么乖顺的靠在他身上了吧?
那可怎么行呢,临别之夕,他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强烈的想将她留在身边的欲-望。
“阿婵。”姬星梧弯唇贴在她耳边低唤,声音低喃浅眷。
你说过,要来找朕的,可不准食言啊。
哪怕是来杀他的也好,只要再见到她,他一定会将她留下来永远留在他身边。孟家本就有罪,但若是在那之前见到明婵,他必定不会处理的这么毫无余地。
幸好,她逃出来了。
明婵细密的长睫微微颤了颤,眉头皱得更深了,仿佛陷入什么可怕的梦境一般。
姬星梧抚过她的眉心,将那攒紧的眉头放松开来。
明婵小腹隐隐坠痛,她昏昏沉沉间做了一个混乱昏沉的梦,梦里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有一个人一直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腕一直不肯松手。
次日,明婵醒了。
身上盖着厚厚的衣服,暖融融的。
她赶紧坐起了身来,看向浮弟,却见他在一边生着火烤着芋头。
火烧的暖融融的,烤焦的芋头香味飘传开来。
明婵深深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有点少,我明天多更一点。
不出意外下章应该能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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