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男生眼镜后的一双眼盛满惊慌失措。
陈迟眯眸。
回忆起一个名字——唐博。
午后的太阳转悠到南边,明媚的光盛情洒给行政楼,楼后却是一片阴凉。唐博站在墙角,狭窄逼仄的空间让他觉得极富安全感。
这儿就这么大,这个世界就这么大。
唐博伸出左手抹了把墙上的青苔,看了眼手,又嫌弃地双手合并想拍掉它,手没能合上,被右手上的东西阻隔。
按钮因着突如其来的力道轻陷进去。
唐博心脏漏了半拍,条件反射缩回手。心跳缓下,他看着右手上的引爆器,眼底闪起亮光。
跃跃欲试的情绪高涨,还没燃到一个顶点时,突然有人来了。
唐博看到那人,急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
虐人虐己狂。
唐博屏息,希望他像前几次一样无视自己。
陈迟的确是想无视唐博的,他脚已经转开一半准备离开,可注意到唐博背在身后的手,硬生生停下。
他想到唐博在酒吧说的话,敏锐地从回忆中提出一句——
你有没有想过去死啊,我想过很多次,还研究了一下……
陈迟敛眸,脚转回来,举步走近唐博。
唐博见他竟朝自己走来了,且一双眼还盯着自己背到后面的手,目光锐利。他紧张地吞咽口水,手心冒汗,在陈迟快走近时,一咬牙,直直冲过去撞开陈迟,往外跑去。
陈迟被撞到一边墙上,他没顾胳膊处的痛感,反应迅速地转身追上去。
唐博快要跑出行政楼后的阴凉地时,被一把扯住后领子,领子勒住他的脖子,他止不住干呕,手扒住领口往外扯。
陈迟将他往后扯,一用力将他摔到地上。
唐博顾不得浑身撞击的疼,连忙把刚装进口袋的东西掏出来,紧握在手里。
陈迟定睛看去。
类似遥控器的东西,却只有两个按钮。
陈迟冷下声音,“这是什么?”
唐博一只手捂着脖子,听到这话笑了,声音微哑却清楚,“引爆器。”
陈迟眯眸,猜到他的意图,“你想拉着全校跟你一起死?”
唐博一只手仍紧紧握着引爆器,挪着身子靠到墙上,“有什么不可以吗?”
陈迟冷笑,手上青筋暴起。
唐博被他这声冷笑刺到,激动说:“怎么不可以了?!我这么做天经地义……这个世界不接受我……考那么多次了我都考不上名校,我爸妈嫌弃我,周围的学生嫌弃我,我当初快大学毕业的同学嘲笑我……”
唐博目眦尽裂,有眼泪滑落,“我活着没意义,我注定成不了出息,注定一辈子都被人看不起,这个世界不需要我,不接受我——”
陈迟将注意力锁定到他手上的引爆器,漠然说:“所以你想死?凭什么拉上别人?”
唐博情绪愈发失控,笑着举起手上的引爆器,“知道我的炸弹利用了什么吗?学校实验室的危害化学品,要不是上次实验室爆炸我根本没机会拿到!”
“这里所有人都蠢,学生误操作留下隐患,老师不认真谨慎,要是那场意外严重些这些人早就死了,大家跟我一样蠢,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死?”
他边说边摇晃手上的引爆器,手指时不时无意贴上按钮,却又无意挪开。
陈迟嘴角扯了抹没意味的笑,就地坐下,跟他平视,“因为你想死,他们不想死。”
唐博一愣,又觉得可笑,“他们那么蠢凭什么活着?!”
“该死的不是蠢,你今天的举动就挺该死,你想死我可以帮你。”
陈迟眼底浮现幽光,像光下的刀。
唐博贴着墙,怒问:“凭什么就我一个人死?”
陈迟盯着他手里握得越来越松的引爆器,在想自己是不是耐心变好了,“你说世界不接受你,可没人要杀你。”
唐博一怔,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陈迟眯眸,胳膊利落伸出去,夺走唐博手中的引爆器。唐博回神想夺走,被陈迟一拳打中鼻梁骨。
唐博捂住鼻子痛呼,血从指缝流出,一滴一滴如急雨落在地上。
陈迟将引爆器放到远处,大步回去,拎住唐博的衣服,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他脸上和身上,像对待沙包一样。
直到唐博再没力气挣扎,陈迟嫌弃地丢开他,半蹲下,凉凉地看着他,“体会到死的感觉么?”
唐博左眼被打肿了,眼眯成一条缝看他。
陈迟把手在他身上擦了擦,漫不经心问:“那还要继续吗?”
唐博身子一僵。
陈迟站起来,甩了甩手,淡说:“给自己一个活的机会,也别剥夺别人活的权利。”
他走到远处捡起地上的引爆器。
回去见唐博还瘫在那,过去拎小鸡一样拎起唐博,不耐道:“都拆了。”
……
时温坐立不安,可胃疼得腿软根本走不动。她半阖着眼,耳朵动了动,“姐,是不是有声响啊……”
时暖守在她身边,听到这话侧耳听了听,“没听到啊。”
时温心下愈发不安,“我要找陈迟去。”
她作势要起来。
时暖见到着急地将她扶回床上,“他又不是小孩,你找什么?!”
她挡在床边,时温没办法下床,也没力气挣开她,只无力地摇头,想解释又不知怎么开口。
药效发挥,疼痛感逐渐消散,时温再坐不下去,欲再去找陈迟。
时暖不爽极了,没想到时温还是个离不开男朋友的恋爱脑。
“你给我好好躺着,没彻底缓过来之前哪都不许去!”
时温:“姐……”
两人僵持间,医务室的门被推开。
陈迟拽着唐博拆掉了所有的炸弹。不多不少,教学楼行政楼实验楼都有。
陈迟看着他将每一个炸弹和引爆器拆掉。
唐博找炸弹的时候身子一直在抖,拆炸弹的时候一点也不抖了,神情格外认真。
全部拆光了。
唐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些我学了好久好久,做了好久好久……一下就拆完了……我是不是,没有很蠢?”
陈迟好奇地拨弄着散落的零件,起了装回去的心思,听到这句话,嗤了声,“你最蠢的就是复读那么多年。”
一切结束。
陈迟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身上没有任何打斗过后的痕迹。
不过,就算时温发现了问起,他也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陈迟慢悠悠挑唇,他今天算是做了件好事?
至少救了温温。
可惜不能告诉她,她肯定会被吓到的。
陈迟跑回医务室。
医务室里,时温正坐在床边想下去,而时暖竭力拦着。
他见状,皱皱眉,“怎么了?”
时温看到来人眼一亮,心下顿时安然,“陈迟……”
时暖翻白眼,“真是情深意切,你可终于来了,不然你女朋友该急坏了老要去找你。”
陈迟闻言心软下来,俯身摸了摸时温的脸,“刚刚有事耽搁了。”
时温皱起眉,“你去哪了?”
陈迟挑唇,带着玩味,“这么担心我?”
时暖缩了缩肩膀,真是肉麻。
临近下午第一节课,医务室老师让时温再躺一节课,看了眼时暖,又意味深长看了会陈迟,“你们都可以回去了,她没什么大事,这个病是可以养好的。”
时暖也没拖沓,高考在即,旷课可不好。她嘱咐时温几句便离开了。
陈迟不乐意走。医务室老师几次眼神和口语提醒他该走了,他最后直接说:“我跟老师请过假了。”
而且,往常温温都会劝他离开,可她今天一句话也没说。
她肯定不想他走,他更不会走了。
时温的确不想陈迟离开,她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这样想着,强忍着医务室老师灼热的打量目光。她一直看着陈迟,最后,她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过了两节课,胃部的不适消失,时温一看时间,顿时生龙活虎地坐起来,“天呐,回去上课——”
陈迟坐直,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稳稳放到床边,俯身亲手帮她穿好鞋。
医务室所有老师:“……”
时温觉得羞涩,但没躲开,悬了一天的心爬上暖意。
……
时温回教室就听到同学们在议论她和陈迟在食堂的惊天举动。
两人一进教室,那议论声就消了一半,等他们坐回位置,声音彻底没了。
王婷迫不及待想问她话,可数学老师进来了,她没能问出来。
时温以为下课就会被吴冬喊进办公室,然后直到最后一节课她都没被喊去,陈迟也没有。
放学铃声响彻校园的一刻,时温有些恍惚。她望着黑板上方的音响,目光游离。
就这样?
四月十六号……就这样?
什么都没发生?
时暖准点出现在二班后门。
时温背上包,却没往后门走,而是走到陈迟桌边。
陈迟原本趴在桌子上看她,见她向自己走来便坐起来。
时温心空落落的,她扶着课桌,轻问:“陈迟……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陈迟摇头。
摇完头才想起唐博那一茬。
没必要告诉温温,免得吓着她。
时温心情复杂,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快点!妈在校门口等着呢!”
时暖在催促。
时温只是听到了这句,没有过脑子,凭着身体本能,失神转身,突然被拉住手。
陈迟双眸漆亮,低问:“今天晚上还可以视频吗?”
时温动动唇。
脑海响起一个声音:
“就四月十七号吧,够仁慈吧?”
时温胸口一疼。
时暖见两人腻歪个没完,一阵嫌弃,冲进去拉着时温往外走,“矫情什么?又不是明天见不到了,你别连累我被妈念叨。”
又不是明天见不到了……
时温仓皇回头,撞进陈迟含笑的眼。
她要待在陈迟身边。
时温甩开时暖的手,却在扭头的时候,看到了走廊上朝这边走来的时母。
……
时温回到家,发现卧室被装了防盗窗。不用猜,她柜子里的手机也被没收回去了。
时母没说一句指责的话,只是视线一刻也不离开时温。
吃完晚饭,时母催促时温去洗澡。时温嘴上应下,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出去。
她要跟陈迟见面,她要挽留他,一定有办法留下他的,在国内也能继续上学,也能出人头地啊。
时温洗完澡,没留在卧室去了客厅。
时母不在沙发上,时父今天有紧要官司,还没有回家。时温趴在父母房间门口,听见里面的水声,猜测时母在洗澡。
她看了看身上的睡衣,里面她提前穿着内衣,就这样出去也没事。
高楼的公寓,夜幕璀璨,站在落地窗前俯视南都的一切,只叫人心旷神怡。然而,公寓里气氛却是让人窒息的压抑。
陈迟扣着沙发,眼神狠戾,“你说什么?”
沈陌端坐在沙发上,神情淡然,“我说,时温已经知道你要出国的事了,并且没有向我挽留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陌笑了笑,口齿清晰地说:“因为我对她说,我可以使手段让她身为法官的父亲身败名裂,也可以让身为书画家的母亲背上污名,我可以让他们家鸡犬不宁。只要她离开你,只要你肯出国,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觉得,你有他们重要吗?”
陈迟手背青筋暴起,一路蔓延到胳膊上,他绷紧下颌,没说一句话往外走。
几个保镖将他拦住。
沈陌站起来,漫不经心说:“你去找她能做什么?质问她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来找你?那不尴尬吗?还是你想死心个彻底……这样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她家楼下等她,但是,晚上十一点她还没出来,你就直接跟我去机场。”
陈迟咬紧牙。
沈陌打开门,径直走到电梯门,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
二十分钟后,一辆低调却奢侈的车停在时温家楼下。
陈迟欲躲门而出,被保镖拦住。
“只能在这等。只能等到十一点。”沈陌挑唇,“不过,你是肯定等不到她的,为了她的家人,她肯定会放弃你。”
陈迟脸阴沉到可怕,戾气流窜,压抑了整个车内的空气。
沈陌毫不在意,继续说:“陈迟,承认你的弱小吧,你除了这具可以拼命的身子,其他什么都没,但社会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但你现在能压倒我身后的势力吗?时温选择了跳舞,你觉得她的生母温思霜和丁思清就会那样任她发展吗?”
“今天我完全可以把你绑到飞机上,你阻挡不了,你保护不了自己。我轻轻松松就能让她的家庭支离破碎,父母不幸,你也反抗不了。而未来有人伤害她,你也保护不了她,因为你什么都没有。”
沈陌看到陈迟凝滞的脸色,满意地笑了,“如果你出国,成为人上人,站到高位,事情就不一样了。”
陈迟攥紧手,一双眼死死盯着时温卧室的防盗窗。
楼上,时温小碎步走到家门,手刚握到门把,身后一道严肃的声音。
“你要去哪?”
时温一个激灵,回身,抬起另一只手,抖了抖手上的塑料袋,“……去丢垃圾。”
时母无奈闭上眼。
想到今天那个男孩母亲打来电话说的内容,她就觉得胸闷气短。
他们家温温多好,还需要去倒贴吗?
可今晚她却……
时温不安地咬了咬唇,试探性开口,“那,我能……”
时母:“不能。到沙发上坐着,陪我看电视。”
时温摇头。
不能再这样等了……
“妈妈,我真的找他有急事,拜托你了好吗?”
时母冷凝着脸,“我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除了学习能有什么急事。”
时温放下垃圾袋,握住时母的手,态度带着恳求,“妈,我今天真的必须见他……”
楼下,陈迟看着时间,眉眼死一般的沉寂。
22:59
一分钟过去。
沈陌挑眉,“看来你在她眼中真没多重要,她可以为了家人随意就放弃你,头也不回的那种。”
陈迟完全听不到她说什么,只有一个念头,砸车门。
他一定要见到她。
陈迟坐起来,不管不顾扑向车门,车门旁的保镖摁住他,他不要命地反抗。
沈陌拧眉,最后冷笑一声,说:“放他出去。”
保镖松开手,陈迟箭一样冲出去。
他焦急地摁下门铃。
楼上,时母正跟时温争执着,听到门铃响以为是时父回来了,直接开门。
一分钟后,铁门发出“咚咚”声音,像人拿着椅子砸一样。
时温和时母皆是心里一颤。
时母透过猫眼看出去,见到一个年轻的男孩,立马猜到了他是谁。
时温也猜到了,豁出去地推开时母打开家门,门开一个缝,便被门外的人推开。
陈迟眼底一片猩红,嘴唇干裂,状态差到极致。
时温知道他已经知道出国的事了,她心里抽痛,迈出去半步被时母拉住,“不准出去!”
陈迟看到时温身上的睡衣,眸色一痛。
“我知道我没他们重要,但是你就放弃的这么轻巧吗?”
时温愣住,以为他责怪自己跟时母拉拉扯扯,不在意门外的他。
陈迟已经转身下楼。
时温也顾不得了,“妈!我真的求你了!”
时母一怔,拉着时温的力道松懈。
时温夺门而出。
沈陌坐在车里,看戏一样望着不远处的少年少女。
心想时温这个继母不行,她都那么贬低她女儿了,她还任由自己女儿就这么追出来。
时温望着陈迟,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思绪,她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开口。
对,先挽留他。
“陈……”
“我决定出国。”
空气大概被冻起来了,不然时温为什么觉得呼吸不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陈迟低淡的声音被风吹散,字字清晰,“我会出国,让自己变强大,变优秀。”
可以保护她,可以让自己有能力不被控制,更可以变成她所喜欢的样子,能在她心里完完全全占据一席之地,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替换,被抛弃。
变强大,变优秀……
时温眨眨眼,对,变强大,变优秀……
他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他有资格选择,谁不想变优秀啊……
时温目光渐渐焦距。
少年站在晚风中,墨发凌乱,青涩的眉眼几分冷厉几分决绝,他身后的豪车,是那么刺眼。
时温失神呢喃:“我们都太弱小了,这个世界很大。”
陈迟心生生的疼。
没有挽留……
而是承认他的话……
时温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就那么木讷地说出来:“陈迟,你以后要好好的……这个世界很大,装的下你的,只要你不与生命为敌。”
“带着善意对待所有人,不伤害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你会感觉到爱的。”
时温越说心越凉,脑子发涨,整个人像木头一样不知怎么办,她最后只能想到一句:“陈迟,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陈迟闭上眼,须臾,再睁开,黑眸深邃,声音冷冽清晰,“我不会死,我会活着……我会好好的活着。”
时温看着他眼里深刻的认真和果决,不知自己有没有微笑,说:“我相信你。”
方书从车上下来。
“陈少,起飞时间要到了。”
时温打了个冷颤。
陈迟喉头发苦,他望着对面柔弱的人,发疯地想抱抱她,可他怕这一抱,就不肯再放手。
他咬紧牙,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
方书扫了眼还呆在原地的时温,跟在陈迟后面离开。
陈迟坐进车子,死死握着门把,没敢看窗外一眼,身子在颤抖。
方书从后视镜看到,无声锁上了车门和车窗。
时温直到车子启动都没反应过来。
车子扬尘而去,很快只剩一个点。
长长的道路空空荡荡,徒留橘色的路灯洒落。
时温动了动脚,拖鞋在地上摩擦出声音,她的神经被唤起。
眼泪一滴两滴止不住地砸下来。
后知后觉的疼痛和空落感将她吞噬,从心房传递到五脏六腑。
她擦了擦眼泪,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几分钟前就站在那的少年真的不见了。
时温一下哭了出来,她伸出手想拉住刚刚还在那的人的手,却只摸到空气。她往前小跑了几步,突然发现车子不见了。
时温顾不上擦眼泪,拼命往前跑,泪水模糊了视线,远处隐约有个黑点,她呜咽着,卯足了劲往前跑。
黑点换了一个又一个,她不知道远处的黑点还是不是他,只是拼命跑,用力跑。
眼泪掉了一路,湿润了灰尘。
时温脚下一绊,重重摔在地上。
脚指痛得钻心,拖鞋断了一半,时温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大声哭出来,不知是脚痛,还是心痛。
她不敢相信那个少年就这么走了。
明明是他说的永远不要离开她,明明一直说要把她绑在身边,明明说需要她的拥抱晚上才能睡觉……
可现在他就这么走了。
连道别的话都不说,什么都不说……
就这样走了……
胃部抽搐地发疼,时温捂住肚子,哭得喘不过来气。
视线愈来愈模糊,橘色的路灯渐渐暗淡,世界一瞬黑暗。
小道恢复静谧,路灯高高挺立,倾洒了一地暖色,灌木懒懒伸长几支嫩芽,墙角的树暗自绽开了花,几缕清香被风带来,又被带去,没有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