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道长的嘴巴里塞了布，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但眼神看向辉娴长公主，满是求救。
奈何公主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有办法拉他一把呢。
只好弃车保帅。
四王爷听了辉娴长公主的话，表情上多了几丝捉摸不透。
而后提高了嗓音就问道。
“辉娴认识此人？”
公主点点头，立刻就表示道。
“认识，他曾经给驸马看过病，这几年也多有往来，驸马服用了他配给的回魂丸，很是好转，虽不见得病愈，但起码能起身了。”
“所以，公主府与他一直都有联系的。”
一番话，真真假假的掺合着。
也没有完全的否认，但也没有完全的承认。
她倒是会钻空子。
借由驸马就将此事给推脱了出去。
四王爷瞥眼看了一下，已经没了生气的驸马。
不由的感慨道。
“驸马当真是个好人啊，死了都能维护于你，是吧，辉娴。”
长公主尴尬一笑，随即便问道。
“四王叔这是何意？驸马与我十几年的夫妻，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维护我，我维护他，不都是应当的吗？”
到了此时此刻，她还在狡辩。
那模样当真是恶心到了太后。
她在知道一切真相的时候，静静的坐了一夜。
一直在想，为何自己的嫡亲血脉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的问题。
幼年时候没精力多管，少年时候又使劲纵容。
所以才会让她们姐妹俩变成了这样。
一个贪得无厌，一个心生歹意。
于是，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也不打算让皇帝和四王爷迂回审问了，干脆利落的就对着那辉娴长公主径直问道。
“辉娴，哀家养你十余载，自以为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今时今日你成了家，生了孩子，哀家倒有些看不透了你心中所想了，今日，和皇帝来，哀家只想要你一句实话，你可有不轨之心？”
她不想和辉娴周旋，还是直接摊牌的好。
这点子浅薄的母女情份，也要被皇权给稀释掉。
她觉得太过可惜。
若辉娴能干脆的回答，并说出真相，认罪伏法。
太后还能高看她一眼。
若不，那就不必顾及什么皇家颜面了。
被太后这么冷不丁的一问，辉娴心中漏了一拍。
她想过如何与皇帝开口，想过如何与四王爷周旋。
也想过怎么哀求母后帮她一把。
但她没想到，率先质疑她的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一下子，许多从前的怨愤夹杂着不甘的情绪就涌了上来。
多年来被忽略，被质疑的感受又清晰的充斥着她。
事到如今，她倒是存了一份侥幸心理。
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天一道长在此，想必该查的也查得差不多了。
沉默了大半刻以后，辉娴哈哈哈的就笑了起来。
笑声中带着无奈，带着悲怆，也带着必死之心。
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眼神也对上了太后。
只是眼中少了刚刚的装模作样，更多的是不屑和嘲讽。
“不轨之心？母后，儿臣何时有过不轨之心？亦或者说儿臣之心怎么能称得上不轨呢？”
随即就拢了拢身上的素衣。
看了一眼与太后齐站着的皇帝，眼神头一次迸发出无穷的恨意来。
对着皇帝便说道。
“你还真是有得天独厚的好运气，父皇疼爱你，母后也疼爱你，即便是死了亲娘又如何？老天不也把我和辉月的母亲给了你吗？”
说完，就冷漠一笑。
也不顾什么规矩，径直走到一石桌圆凳旁边，就落了座。
这样的举动在过去，绝不会出现在辉娴身上。
毕竟，她可是大魏的长公主。
紧接着，辉娴继续说话。
“打小我就告诉自己，母后不得父皇的宠爱，所以我要更加乖巧听话些，才能让母后放心，后面辉月出生时，我觉得既高兴又失落，高兴我多了一个妹妹，失落也是因为那是一个妹妹。”
“我知道，母后想要一个皇子，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坐稳皇后之位，可惜，上天在给她开玩笑，在生下我和辉月以后，再未有过身孕。”
“反而是新进宫的贤妃一举得男。原想着这弟弟来的太不凑巧，可能会危害到母后的地位，我还在那儿紧张的不行，结果，这弟弟危害的原来是我和辉月的地位。”
她的目光不再聚焦在某一人身上。
反而是看向了远处。
更多的是一种对过往追溯的无力。
“你虽不是母后亲生，却得了母后所有的疼爱和关注，我与辉月虽是母后亲生，却仿佛随时能被抛弃的棋子一般，宇文泓，你告诉我，究竟是谁之心不轨？”
说着说着，就突然笑了起来。
笑着带泪，满是怒斥。
皇帝看着眼前的这位大他几岁的长姐。
一下子有些看不透了。
仿佛过去这些年，她都在掩藏自己的恨意。
明明她与辉月一样，恨透了自己。
却还要表现的无比和善。
想到小时候，辉月曾经那样恶毒的对待过自己。
他忍不住想，这背后是不是都是辉娴挑拨离间的。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辉月蠢笨，我随意在她面前表现出一点点的哀戚和母后不公的态度，她便急冲冲的要去找你茬，越是如此，越是不得母后所青睐。”
“反而是躲在背后的我，倒是因为乖巧，省心，大方，得体，获得了母后的寥寥称赞。”
“可我不服气，凭什么我们用尽全力才能得到一点点的疼爱，你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凭什么？”
凭什么三个字出现的时候，太后眼中也有过自责。
她这个人，打小就活得出尘。
若非为着对疼爱之人的誓言，她才不会活得如此胆战心惊。
是的。
她培养出了一个可以为百姓谋福利的明君。
可同时她也失去了两个曾经活泼伶俐的女儿。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才能让辉娴和辉月明白，她想要弥补的心思。
“过去之事，乃由多方原因错综而成，朕不为自己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