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傅屿扬心累地把手抓饼冻回了冰箱,留下啃了一半的鸡翅。这种炸鸡如果现在不吃酥脆的部分就会软下来,甚至变得有些硬邦邦的,可傅屿扬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的画面,还是忍痛把鸡翅倒掉。
章语此时的样子就像是被淘汰了的玩具,被主人丢在地上,关节似乎无法再连接她破败的身体,她用仅剩的一条腿撑着自己稍微站起来一点,不想去仰视陆芸,但是却因为两人此刻的身高差距而不得不抬头去看她。
从她的眼神中,章语似乎能看到自己此刻的样子是多么狼狈。哪怕陆芸的情绪并没有特别外露,但她还是在她眉眼之间,发现了抹不去的震惊。
章语努力想让自己即使是这副模样也不露颓态,可她不知道,她现在无论做出什么姿势,陆芸都能从她那又要脱落的眼珠子里都充满了绝望。
“那个……你还好吧?”陆芸看她这样子,到底还有点于心不忍。说实在这妹子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除了她自身的问题以外,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她太倒霉了。她本身和这个事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却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的被牵扯了进来,到最后还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现在渗人是渗人了点,但也还没做什么害人的事儿。陆芸虽说不同情她,但倒也不至于厌恶她。
“我很好,我超级好!”章语下意识地掩饰自己身上的问题。她吃力地继续往起爬,甚至往陆芸这边爬,哪怕是到这个样子了,她也没放弃追着陆芸。
她现在的样子描述起来略有些滑稽,但是只有目睹着一切的傅屿扬和陆芸知道,这幅画面有多么的可怖。因此陆芸听了章语的逞强,便不再做这听起来像是兔死狐悲一般的慰问。她又往旁边挪了挪,心里对章语继续往她这边的动机有点不太明白,“你能不能别往我这边爬啊,没仇没怨的。”
章语从喉咙里憋出了一声呜咽,自己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一定要跟住了陆芸,不能让她跑了,也不能让她和别人攀谈,但具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却全然不知,脑内一片空白。
这对她而言就像是生物的本能一般,哪怕是关节脱落,四肢分离,她也要挣扎着去完成。直到她被陆芸的问题点醒,整个人才懵懵地反应过来她本来就没有要去追着陆芸的理由。可就像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双层小别墅里一样,她此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抓着陆芸不放。
“对啊,我为什么要往你那里爬?”章语茫然地道,“我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许是离死不远了,她的大脑难得的获得了几分清醒,“我之前明明走在街上,然后忽然见看到了神色匆匆的栾琛,我走上去想要和他打招呼,结果被路过的自行车刮到了裙子,差点摔倒,被他接住。我好像……顺势说要去他家转转,但他却好冷淡,完全不同意,还凶我,和认识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我一个着急就和他吵了了起来……”
陆芸听她结结巴巴地回忆着自己生前的事,到最后,女孩的脸上流露出惨淡地笑容,“然后我有点着急……我就……我就去抓他的胳膊。他好像很厌恶我一般,用力的把我甩开,我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女孩说到这儿,嘴角虽然倔强地上扬着,但表情却分外的苦涩,“然后我的脑袋一疼,就没印象了。”
她用自己只剩下小臂的手往后脑勺摸了摸,“是不是还插在这里呢?我当时失去意识的太快,但感觉应该是根钉子吧。但是好奇怪呀,现在感觉不到了,似乎也不疼了,就是脑袋有点晕乎乎的,身体还变成了这个模样。”
她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又或者说她意识到了,只是不愿意接受。陆芸看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知道真相是后者。哪怕自己的被重新拼凑起来的身体都四分五裂,她也执拗的认为自己还活着。
但陆芸明白,自己不能再放任她的存在了。她必须要做那个将她最后一丝希望也打破的恶人,最终决定沉痛地戳破这个事实,“你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与其以这种半死不活,被人操控,甚至失去自我的形式活着,不如死了还轻松一些。章语现在的手上还是干净的,但如果让她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指不定会再次被栾琛利用,成为他一枚行尸走肉般的棋子,手染鲜血。
到时候,也许就会有新的,比章语更加无辜的受害者诞生。
“我死了?”章语重复道。
“对。”陆芸蹲了下来,知道章语不喜欢仰视别人,便主动和她呆在了同一条平行线上,平视着她的眼睛道,“你死了。是栾琛意外杀的你,也是他把你变成了这样。”
“骗子。”章语不可置信,她不敢瞪大眼睛,担心眼珠子会掉出来,只能来来回回地重复几句话,“你骗我。我明明还在动呢。”
陆芸看着自己脚边不远处她脱落的胳膊,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气声,“你看看现在的样子,你看看这满地的残肢,你真的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嘛?有活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嘛?”
陆芸现在总算是把章语的这条时间线串了起来,离最终的真相又更近了一步。
章语本身只是单方面的喜欢栾琛,栾琛对她的行为没有任何回应的意思,所以她不能算作栾琛的女人。直到她被车撞到,栾琛出于好意扶了她一把,却被“命运”认定为与章语有了互动,因为从那一刻起,章语开始成立为栾琛的女人。
只可惜,这个称谓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为章语吹响了死亡的号角。她终是死在了栾琛的手里,为这段无疾而终的喜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章语明明是不需要死的,却阴差阳错的为了推动了剧情而牺牲。栾琛想必看到她失去呼吸就知道事情大条了,但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隐瞒,陆芸目前也有几种猜测。
栾琛必然是不想和章语的死扯上关系的。可陆芸看着章语身上出现的明显不合场合的华丽服饰,想到她靠在沙发上的样子,忽然回忆起自己曾经无意识间的一个吐槽——
“不过这也挺符合栾琛的为人处世之道,在这样让人害怕的场合,他也一样保持着病态的绅士礼仪。陆芸甚至觉得他就算杀了人,也会将那人的尸身保护的好好的,用最体面的方式下葬。”
没想到,一语成谶。栾琛还真就将章语的尸体好好的收拾了一番,给她穿上了好看的衣服,为她选择了适合的妆容。只是,出于一个对栾琛身份重要的理由,他最后又将章语变成了人偶。
没错,人偶。
床底下的男仆,皮肤有着活人的触感,但是胳膊脱落的地方却不会又血迹。他可以不用吃喝拉撒,也可以耐得住寂寞在一个地方带上二十年,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需求。他是个被仍在床底不再被主人光顾的玩偶,他的世界悲哀而又简单。
男仆是如此,女仆和章语也是如此,甚至连栾琛和当年的演员们,或许也是通过这个方式变出来的。若非如此,便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二十年了容颜都没有任何变化,因为人偶不会老不会死,也许只需要保养妥当,可以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
更何况,栾琛他们还不是纯粹的人偶。在这个世界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他们在某些方面上也开始趋近于人。
醉心于戏剧和创作自己的故事的抑郁症患者,通过人偶在家里自导自演着剧目。也许是在他离家流浪的路上有了什么奇遇,等他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个和人偶一模一样的演员。
老汉说,这些人就像是为演戏而生一样,演剧里的角色活灵活现的。但陆芸现在知道,这并非是这些人的演技有多么高超,也许是因为他们真的从字面上的意义来讲,就是为了这部戏而生的,就是为了这部戏而存在的。就像女仆和男仆是为了服务人存在一样,他们从诞生就被赋予了这项技能。
老秃说,这些人不和别人交际,唯一生活的意义就是在剧院里演戏。但其实,那也是因为他们是人偶,是因为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这出戏。别的东西对他们而言都并不重要,或者说,也不能重要,因为无论怎样,他们最后都会回到剧院里,只要院长还在一天,他们就会继续将这出戏演下去。
后来,身为“人偶师”的院长忽然消失,这帮子人偶失去了那个主宰他们的存在,像是脱缰的马儿一样,四散逃离了江古镇这个创造了他们,却又没有给予他们自由,让他们犹如困兽般生存了许久的地方。
但,风平浪静了这么久,那些努力摆脱着曾经人偶身份的人们到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摆脱院长给他们设定的命运。陆芸思索,莫非纠正剧情的办法就是帮助这些人摆脱命运吗?
可又不像,毕竟诺恩斯的书中仙境就是命运女神书写的故事。作为命运女神代言人的菲特,难道会希望陆芸导演一场挣脱命运束缚的剧情吗?
陆芸揉了揉脑袋,暂时先放下这些想不明白的问题,看向双眼失去焦距的章语,她摇了摇头。章语是无理取闹了一些,但要说她咎由自取,倒也没到那个程度,无非是和陆芸一样被命运利用了而已。
若不是因为所有人都有所防备,导致栾琛没有办法对陆芸下手,命运或许也不会将章语和只是给了章语一个意外的拥抱的栾琛拉郎配吧。
在陆芸思忖的时间,章语的身体再次的崩坏,愈加没有一个人的样子了。到了这个时猴,她似乎也无法再做到自欺欺人,终于缓慢地接受了事实,用只剩下上臂的胳膊试图去摸后脑勺,摸那根结束了她的姓名的钉子。然而,因为只剩下半截胳膊,即便是这么一个对寻常人来讲没有难度的动作,她也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做到。
最后,她带着点哭腔,恳求陆芸,“你能帮我嘛?你能帮我把我脑袋里的东西取出来吗?扎的好疼,我现在还能感觉到,真的好疼。”
陆芸盯着她堪堪挂在眼眶里的眼睛,好半晌才道,“何必呢?”
“何必……?”章语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能从陆芸的嘴里说出来,她难过地无语伦次。疯狂地用上臂敲击着脑袋,甚至差点把眼睛都敲出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说话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就像是海豚在叫,“我不想带着它死,这还不够吗?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如果你是真心出于想要把它拿出来而这么做,我当然不会不帮你。”陆芸有点失望,“可为什么到这种程度了,你仍旧想要害我。”
她捏紧拳头,看着倒映在章语眼里,就站在自己身后没多远出的栾琛。她的手捏着手机,轻轻地敲动了两下屏幕,示意傅屿扬准备。
章语眼看着她撕碎了自己最后的一线生机,又看向面无表情的栾琛,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戴罪立功的机会。
栾琛需要她拖住冯云亭和老秃,她没有做到。
栾琛需要她看住陆芸不让陆芸获得新的线索,她也没有做到。
所以栾琛丢弃了她。就像是他丢弃床下的男仆一样。栾琛创造的人偶不用于院长创造的人偶,没有制作者支撑的章语甚至无法维持一个完整的形态。她迫切地想要跟栾琛证明自己的存在还有意义,她和陆芸想法不一样。
陆芸身为旁观者,清楚地明白章语此时即使活下来,也不会再是她自己了。就像是变成了丧尸的人类,就算还能跑能跳,但还能以自己的方法思考和活着嘛?
可章语身为局内人,她看不见这一点。她只知道自己不想死,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她不知道自己活下来的后果是什么,她也没办法去想。
因此到最后,她想要帮栾琛控制住陆芸,在自己还能活动的最后一秒,告诉栾琛他还是需要她的。但这也失败了,她激烈的动作一顿,终是颓然地张了张嘴。
她已经完全不能说话了,再也没有了挣扎的机会。她茫然地瘫倒在地上,感受着自己的脑袋和身体也脱离开来,最后陷入无边的黑暗。
陆芸已经不再去看她,她果决的选择了同意傅屿扬开启战斗系统的神情。那一瞬间,清理好桌上炸鸡和芝士的傅屿扬开始施展拳脚,轻松地让她避开了栾琛的手,甚至还对着他的胳膊来了一拳,又一个后空翻踢向了栾琛的肚子。
不过栾琛的动作也很快,轻巧地避开后,诧异地看着她。
“你怎么突然……”栾琛没想到她会忽然间变得如此灵敏,吃了一惊。他见来硬的有些困难,便决定好言好语的说服陆芸,“我不会伤害你。你现在也猜到这件事有多么严重了吧,它已经牵扯到了一个没有关系的外人,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我只是需要你暂时闭嘴,然后忘掉这件事。”
陆芸想着有帮手先生在,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想着就算打不过也不至于被捉住,于是干脆先把狠话放出,“我信你个大头鬼,你算哪块小饼干?你信不信我现在就……”
她正说着,就感觉傅屿扬控制的那股轻微的力道推动着她向大街的方向跑了起来。因为她并没有抗拒,再加上傅屿扬快要把加快跑步速度的shift键摁烂了,所以她跑的堪比运动员,两条腿来回蹬地极快,没一会儿就跑出了一百米。
陆芸:??
等等,咱们不打吗?
她的头还来不及转回来,嘴还保持着微微张开的模样,还没说完的狠话被灌了一嘴的凉风压了下去,感觉自己此时也像那个女仆,脑袋想的和身上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从栾琛的视角里,就是一个人对着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狠话,然后他正准备接招呢,对方就一个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
栾琛:阴险!
却不知道陆芸也是同样的懵逼,刚刚她对着栾琛行云流水地打了一套优美又帅气的动作,导致她以为傅屿扬的意思是和栾琛正面硬拼。却没想到傅屿扬就只是单纯的伸伸腿动动手,唬一唬人罢了,没有真的要血拼的意思。
……怪她会错意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陆芸心底里还是认同傅屿扬的做法的。和栾琛血拼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就算是打过了,她现在也只能把对方暂时摁住,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毕竟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修正剧情。
更何况,陆芸觉得他们能打过栾琛的几率很小。先不说,栾琛在书中仙境第一章的故事里可是能算得上终极**oss的存在,若菲特真的给她一个能秒杀**oss的后援,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怎么去老老实实的修正剧情了。就算栾琛本身的战斗力不强,他的身边也可是有命运相助的,在没有走完剧情之前,他哪能那么快的失败。
事实上陆芸猜的没错,傅屿扬在这边估算了一下,陆芸根本不可能打过栾琛。若说对上章语她还有一战的可能,那么对上栾琛来讲,陆芸的身体素质不足以支撑她打一场拉锯战,不需要多久就会感到疲惫,而且她的力量不行,要想发挥出战斗系统全部的实力,还得靠武器和技巧。
上次的那把屠鬼刀现在就在傅屿扬的游戏背包里,但是却没办法取出。傅屿扬试探性地点了一下后,发现上面这样提示,“现在你也知道第一章里没有鬼了叭!没有鬼的地方,是不可以使用屠鬼刀的噢!”
傅屿扬又查看了一下屠鬼刀的属性,发现它的耐久度也不剩多少了,估计再用个一两次就没法使用了。到时候剩下的唯一一条路,还是氪金。
氪金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如果不能,那就多氪点。
傅屿扬决定还是不要去算自己自从玩了这个游戏以来已经消费了多少钱,他带着陆芸一路跑回了剧院附近,才关闭了战斗系统。
战斗系统一关闭,陆芸就扶着膝盖,喘起了气儿。刚刚跑的实在是太快了,陆芸感觉自己就没跑那么快过。她吁了口气,发现自己现在正处在与剧院连接的那个地下车库里,她理了理呼吸,又回头看了一眼栾琛没有追上来,才放松了下来。
她回味着刚刚像风一样奔跑的感受,竟然还觉得挺爽的。心里的抑郁随着肆意的奔跑逐渐消散,她带着想要回家的愿望和坚持,感觉自己还可以再和栾琛再战三百回合。
她绝对不会倒在这里,事情再怎么复杂,也不能阻止她去修正剧情。
她想着,保持心态轻松地打字跟傅屿扬道,“你看到栾琛刚刚的表情没?我发誓他一定有在心里骂我阴险。”
傅屿扬也看到了,他打了一连串的“哈”,最后解释,“我也没想到你会突然放狠话。”
陆芸想着既然已经来到了剧院这里,不如顺势寻找真相。她走到那扇小门的附近,从傅屿扬那里得知了开锁的办法,然后一边和傅屿扬聊天壮胆,一边往里面走。
“我哪知道你会跑啊?刚对上栾琛的时候我又是踢又是打的,跟个女侠一样。”陆芸弯着嘴角道,“谁知道我pose还没摆好几秒,就忽然开始跑了。”
傅屿扬也笑了笑,“好在是跑掉了。”
“下次就不那么容易了。”陆芸笑归笑,看着黑漆漆的剧院,也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栾琛知道我们在那儿,就可以说得上是瓮中捉鳖了。”
“的确。”傅屿扬想了想那个画面,感觉自己又开始不自觉的计划逃跑路线,他一本正经地道,“得先去找个地形图,这么大的剧院里,应该在最外面的大厅都会有布局图的。”
“我也觉得很有必要。”陆芸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果然比起你正面交锋,还是逃跑听起来比较适合她。陆芸感叹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当个女侠了。
走到那间阴森森的化妆间,陆芸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她将手机举了起来,和傅屿扬打字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之前和老秃一起走的时候,她还能稍微不那么紧张,现在轮到自己一个人,还是有种夜探鬼屋的既视感。
陆芸走了没两步,又一次被那个支棱在人头形状的假发架上的白色假毛吓了一跳。正当她拍了拍胸脯的时候,便看到那个假发架竟然动了动,然后整个头转了过来。
那一瞬间,陆芸感觉自己被吓到血液都要倒流了。她直接闭上双眼,蹲下来从地上摸了个假眼扔了过去,“窝草啥破玩意儿!”
被砸到的冯云亭捂着额头,“窝草你扔过来啥玩意儿?!”
眼看她又要扔第二个,冯云亭忙不迭地躲闪,整个场景看起来狼狈又好笑,“你别扔了,是我,冯云亭啊!”
陆芸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意识到刚刚看到的只是带着白色假发坐在那里的冯云亭。但她仍旧没有放下警惕,也不管自己手里捏着的是啥了,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