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不客气，我的乖侄女。”
叶凉听他叫自己“侄女”眼神呆滞了一秒钟，然后她把脸上的惊诧掩饰过去，换上得体的笑容后才站直身体，以便于对方能看清她的脸上的表情。
“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见您。”叶凉脸上带着些懊恼，“要不是有您在，我刚刚就出糗了。”
乔治微微一笑，说道：“我听他们说你记起来点儿事情？”
眼前这人应该就是凯瑟琳那位乔治叔叔了，四十多岁，长得挺严肃，这会儿像怕吓到她一样，脸上带着不是很自然的微笑。
叶凉在温暖的室内打了个冷颤。
两人面对面站着，她这么大动静地抖了一下，实在想不让对方注意到都难。
乔治表情微妙了。
“嗯，这边漏风……”叶凉依旧淡定。
在某些时候，表情和姿态就显得尤为重要。
叶凉就靠着表情骗人了。
“哈哈哈。”乔治的反应不错，很给她撑场面。
叶凉环顾四周，找了一圈莱昂纳多的身影。
“他们在那边。”乔治态度自然了不少，“你还没想起来吧，你小时候一见到我就发抖，我就这么吓人？”
“哪能啊。”叶凉笑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么久没见了，咱们进去说？”
“好，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乔治刚才一瞬间温和下来的态度仿佛只是她的错觉，这样一句话，两人间的气氛回到第一句话的不温不尬。
叶凉跟在他后面，先后进了会议厅。
“关上门吧，这次是家事。”乔治坐到最里面的位置上，“别拘束了。”
叶凉跟凯瑟琳这两叔叔呆着时，不太喜欢密闭的空间，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安全不可保证。
但她还是关上了会议厅厚重的大门。
“我知道你很多事情还没有想起来，不用着急。”乔治依靠在黑色皮椅上，隔着长长的会议桌望着叶凉，“托比向我复述你的情况了，恢复的不错，这也许证明了我让你长期服用的药物起了作用。”
会议厅没有窗户，四面都是用红木板嵌的镂空墙壁，给人的感觉倒不是很压抑。
叶凉还是不敢放松，她点了点头，应道：“我不着急。”至于什么见鬼的恢复不错，凯瑟琳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还谈什么恢复。
“嗯。”乔治对她的这句回话表现的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接着说，“你想知道自己的病历是吧。我看你现在清醒了，还不能想起来病情吗？”
叶凉稍微低了低头，眼睛盯着地毯的某处看了会儿。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乔治说，“抬头，看着我。”
“叔叔……”叶凉调整出一个集伤心难过受伤绝望不可置信于一脸的表情，她用微弱却足以传到乔治的耳朵里的声音说道，“那些人都是我，是不是？”
乔治手抵在唇边，咳了一声。
“是。”
这句问话在他意料之内，凯瑟琳清醒后知道这些很正常。
“所以我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人格分裂？”叶凉急切地想要确认，“叔叔，我恳求你告诉我！”
叶凉也是刚知道！
她突然惊醒，刚才罗杰说什么另一个人格，跟她猜测的精神分裂根本挨不着边！
一个属于精神科一个属于心理科，凯瑟琳这情况很复杂啊。
根据她了解到凯瑟琳之前的情况，她觉得顶多就是个精神分裂——因为得这种病的概率比得解离症的概率要高。
一般人可能会把这两种病症混淆，但是叶凉做过这方面的了解，虽然不是专业但她的常识还在。
乔治看她的反应，重重的叹了口气。凯瑟琳着急也是正常的，任何一个普通人知道自己生病了心里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我到底是怎么了？”叶凉心情复杂的替凯瑟琳问道，施瓦茨家是怎么虐待凯瑟琳了？
“你的病情很复杂，我感到非常自责。”乔治说，“这也是我们一直不想让你知道的原因，你头部遭受重创后，病情更是捉摸不定，你的心理医生建议我们给你换个地方疗养。”
叶凉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点。
“这么说我是人格分裂？”叶凉深呼了一口气，“我的另一个人格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问出口，叶凉很确定自己还没露陷。
“很抱歉。”可是乔治没回答她的话，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我还不能确认你就是我要的凯瑟琳。”
叶凉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临时想词问道：“不一样吗？”
“不一样。”乔治口吻开始公事话，“还需要再做观察，不管你是谁，希望你能继续吃药，至少……别落个终身精神病。”
叶凉也从椅子上起来，她把罗杰对她刚说过的话对着乔治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和之前很不一样，变化很大？”
乔治没有迟疑的点头。
“这几年，我的记忆不完整，时常分不清现实和假象。”叶凉看乔治往外面走，也不拦着他，站在自己坐的位置缓缓开口，“您应该知道，我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你都知道了？”乔治动作顿住，眉毛挑高，“你在套我的话？”
“好像并没有什么我想知道的事情。”叶凉轻笑道，“叔叔，还是您想告诉我关于我父母的事情？”
“是不是罗杰跟你说了什么？”乔治略一沉思，看透了叶凉的小把戏，“我警告你，别想仗着凯瑟琳的身份做些什么。”
“我可以不要财产继承权。”叶凉说。
“不行！”乔治的声音忽然提高，“你不要和我赌气！”
“我没有！”叶凉也提高声音，丝毫不畏惧道，“我就是凯瑟琳，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因为她很重要是不是？如果真的是她回来了，你们都——”
“够了。”乔治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就是凯瑟琳，我知道了。”
叶凉右手背在身后，悄悄地握拳，凯瑟琳这两个叔叔的病不一定能比凯瑟琳轻多少。
“你在试探我。”叶凉说。
乔治“嗯”了一声，说道：“凯瑟琳，为了你的病情我们付出了很多，你要理解我们。”
叶凉没跟着他出去，她坐在会议厅的椅子上，只感觉身心俱疲。
凯瑟琳的病情就是这样，精神疾病和心理疾病同时缠绕着这个十九岁的女孩儿。
从罗杰和乔治的只言片语中，叶凉只能推测出凯瑟琳的大概经历。
这两个叔叔都不会好好说话，太跳跃了，太极打的一个比一个溜。
叶凉每次都是硬抢回主导权，一个不慎就可能被他们反套路。
她歇够了，便回到主厅。
主厅里灯光暗了，来客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叶凉是跟着莱昂纳多来的，在路上他跟她说了宴会的流程，可是她想着凯瑟琳的事情就没在意。
她站在角落里，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