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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夫妻规规矩矩给别人打工了半辈子,这还是头一遭自己做生意,半是兴奋半是忐忑。

这生意无论再怎么小,果真都不是容易事儿,开学在即,食堂要求他们九月一号开始供应加餐,餐点品类和定价都需要提前报给食堂,如果供应的餐点不合适,需要重新再弄,价格方面如果食堂不认可,也得改。

总而言之,这生意不是拿到手了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随便做的,进了学校,限制颇多,学校后勤样样都会管。

徐父徐母白天要上班,还要和学校那边联系确认好各种琐事,又要忙着买面粉肉馅各种调料及蒸架,一时间上上下下忙得焦头烂额。

徐星在旁观察了一阵,觉得他爸妈这么弄不行,虽然只是做包子、烧麦之类的餐点,但供应量摆在那边,家里的厨房明显不够,再者他父母只有两个人,平时还要上班,学校那边至少早上九点就要准备好,如此一来,夫妻两人得提前多早起来准备?

都不用徐星从旁提醒,没两天,徐母在家就和徐父道:“这不行,咱们都要上班,加餐至少早上五点就要起来弄,谁吃得消。”

徐父总是一切为了稳妥,听徐母这么说,便道:“那最开始的一个星期我们辛苦一下,看看生意怎么样,到时候如果还可以,我们两个就随便谁把工作辞了,专门负责做这个加餐,另外一个帮忙搭把手,再不行,就再请个人。”

徐母却道:“哎,我前几天去食堂,和几个阿姨聊了,之前那个做加餐的许老板,他都不是自己动手做的,好像是和一家早餐店谈好,每天那些东西都是早餐店做,他就负责开车运到学校。我想要不我们也这么干?”

徐父听完,想了想,摇头:“不行。”

徐母瞪眼:“为什么不行,别人都能那么干,这不是轻松一点吗?”

何止是一点,是轻松多了。

徐父还是摇头,同时解释道:“那个许老板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我们情况和他不同,许老板是校领导的一个亲戚,这加餐是他自己做,还是从外面进货,后勤和食堂都睁一只闭一只眼,不好管。但学校明确规定了,给学生吃的只能我们自己做,安全和卫生都要我们自己负责的,你要是从外面进货送到学校,到时候别人举报,后勤就得找我们了。胡伟和我们关系又能好到哪里去?只是同学而已,到时候被举报了,学校找我们,他也未必会帮我们说话。”

徐母皱眉:“那怎么办?咱们人手不够,家里厨房也小,总不能半夜就开始弄吧?”

这些徐父自然也发现了,但起先他们夫妻二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这些,因为他们谁都没有经验,都以为只是提供个早上的加餐,可以在家做了送到学校。

徐正:“我想到一个,我们可以问宋飞爸爸租用他们家一楼的那个老厨房。”

徐星本来还想,学校加餐是他爸妈第一个生意,如果搞不定,他帮忙出出主意,结果还没轮到他动脑筋,徐正已问宋林租了他家一楼的那个很久没用的大厨房。

再看,哪儿用得上他,夫妻两人干得热火朝天,且根本没他插嘴的份。

每次徐星要关心一下,徐父徐母都赶鸭子一样朝他挥去,不是说看书去,就是说,你小孩子关心这些干什么。

徐星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太没有家庭地位,转头回房间,又被陈厉使唤着去倒冰水。

徐星没有半点要揭竿而起证明自己大哥地位的意思,小腿儿跑的飞快,这倒个水算得了什么?

他还对宋飞解释:“你看,陈厉就是我们家的吉祥物啊,他来了之后,潘宇走了,五百万中了,房子买了,现在生意都来了,别说倒水……”

宋飞打断:“我知道,就是让你给他撒尿服个鸟儿你也干。”

徐星:“你滚!”

没几日,开学。

因为是高三提前上课,正是暑假里最热的时候,可为了抓紧一切时间,学校的安排十分紧凑,早上高三报道打扫卫生分发课本练习册,下午各科老师做高三动员、分析这学期的复习目标,晚上就开始整个高三的第一次晚自习。

这安排可谓是相当紧锣密鼓,不少学生还沉浸在暑假的浪荡中,收不回心,早上一来报道,呼天喊地满教室乱转找作业抄。

徐星以前是中游水平,宋飞是中下游水平,两人一个因为重生屁都不会,一个因为整天渣游戏只会个屁,双双在高二期末考试的时候沦落到了成绩不堪入目的倒数几名。

教室里哄闹着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把暑假作业摆上桌角,所有作业全部做完的整体风格在这个抄作业风气满天飞的教室里显得十分突兀。

宋飞自己都有些不习惯,转了头,看徐星:“我老觉得,我们背叛了组织。”

徐星耸肩:“组织不会忘记你为倒数最后一名做的贡献的。”

两人这对话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副欠打的贱样,旁边一个男生直接伸手把徐星的暑假作业一抽,嘴里哼道:“真的假的,你们都做完了?”

摊开一看,整整齐齐无数张试卷,没有一题是空着的,简直要把学渣们吓疯。

男生尖叫:“卧槽!”

旁边几个男生跟着凑过来:“槽个鬼啊?!”定睛一看男生手里徐星的试卷,立马改口:“卧槽!”

几人齐齐抬头,看蛇精病一样看向徐星,宋飞默默拿起自己的暑假作业:“我也做完了,组织如果需要,我随时奉上。”

男生们:“……”这俩人受什么刺激了?

不管了,先抄为敬!

吵吵嚷嚷中卫生马马虎虎弄完,书本也领完分发好了,课代表开始收每一门的暑假作业。

宋飞这时才转头,问徐星:“哎,陈厉呢?”

徐星:“今天也会报道吧,不清楚,转学的时候没说会分到哪个班。”

宋飞缓缓腿:“来我们班好了。”

徐星抬眼:“你对你小师父还真是‘感情至深’。”

宋飞摆摆手:“没有的事,我对我小师父感情有限,随时叛变。我就是觉得,他要是来我们班,有你这个当哥的天天帮着倒水喝,比在其他班日子舒服。”

没多久,徐星班上一个女生从前排过来,最后一排临窗空着个座位,她走到旁边低头看了看桌子下面的抽屉,转头道:“这抽屉里面的东西都谁的?赶快收了,今天这位子有人坐。”

旁边男生问:“谁啊。”

女生道:“不知道啊,老刘刚刚通知的,说有个转校的。”

“高三也有人转校?复读的吧?”

刚说完,班主任刘西同踩着门槛进了门,脸上还挂着分外洋溢潇洒的笑,一边步上讲台一边拍手示意众人看她,开口道:“来来,大家安静一下,我先给大家说个事儿,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位新同学。”

紧跟在她背后,一个单肩背包的男生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下一秒,徐星桌上掉落小纸条一张。

宋飞的四个大字龙飞凤舞,还是文言文格式:有鸟,扶乎?

扶个屁,徐星把纸条卷了随手一捏扔进桌下,抬眼就见披着羊皮的陈厉站在讲台上刘西同旁边。

刘西同简单介绍:“这是今年从a市转学过来的陈厉,是我们高三五班的新成员,大家认识一下。”

教室里安静一片,所有学生都看着讲台。

徐星和宋飞也看过去,但他们两个和班里其他学生见到的可能不是一个人。

其他人见到的那个叫陈厉。

徐星见到的,应该叫梁朝伟。

却准确一点,可以叫陈梁朝伟厉。

刘西同简单介绍,快速收尾,说完了便直接安排陈厉坐到了最后一排那个空位,大概考虑不能因此诛了成绩优异的新同学的心,嘴里还说:“这是暂时的,等过几天我会让班委重新安排座位。”

陈梁朝伟厉完全没有平日里对着宋飞徐星和电脑时的那副冷漠脸,笑得礼貌谦逊,笑出了问鼎奥斯卡的演技,他说:“都听老师的安排。”

刘西同嘴巴直接咧到了耳后根,笑着目送陈厉坐到最后一排。

徐星桌上又飞来第二张小纸条。

宋飞的几个大字颠着颤,跟得了帕金森一样:他今天出门吃什么了?变这样?

徐星还是挺佩服陈厉的,他这弟弟要伪装的时候,从来都能一装到底,不被发现。

从陈厉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全班四十多号人,除了徐星和宋飞,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班来了一个学习好懂礼貌的长腿帅脸优等生。

这样的学生总被特别关照,刘西同前脚走,后脚教室里恢复了喧嚣,就有人主动和陈厉说话。

徐星和宋飞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转头看着,从头到尾没见陈厉冷脸,竟然一直谦谦君子样淡笑着同人聊天,完全一副大大方方的神态。

看得宋飞牙齿都在哆嗦,悄悄拿胳膊肘拱了拱徐星的桌子:“哎,你见过他这样?”

徐星手里绕着笔,反正教室里轰乱,也没人注意他和宋飞说什么,声音都没压下去,直接道:“见过啊,他来我家第一天就这样。”

宋飞并不知道这个前因,他认识陈厉的时候他小师父就一直是印象中那个爱理不理为人傲气整天对着电脑的鸟样,最开始还想过脾气这么烂的人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没被打死的,难道就因为长得好看?

现在才恍然,哦,原来是因为演技高超。

这么想着,忍不住又瞥了陈厉那边一眼,嘴里对徐星道:“哎呀,只有我们知道他的真面目,真的很荣幸嘛。”

等到下午,刘西同做高三动员,宋飞就不觉得荣幸了。

陈厉从a市最好的高中转过来,高二他们市联考他是全市前十名,刘西同拿着陈厉的成绩对比班里的学渣们,言语之刻薄,情绪之高昂,差点把宋飞这个上学期的倒数第一秒成渣渣。

刘西同还站在讲台上,抬着下巴看最后两排的几个男生,明明刚开学,眼里却全是续着上学期期末时还没灭掉的火,一脸严肃地说:“你们那些倒数的,今年最好也抓抓紧,要是真不想好好学就趁早回去,别在班里影响其他同学。”

徐星上辈子还是学生的时候听着这些话就没什么感觉,没办法,实在被刘西同念叨了太多太多次,这辈子也没听出半丝触动,虽说早意识到自己个末游学渣还有很多提高的空间,但这都下定决心要考个好大学了,也没从班主任的话里听出振奋感,想来也是他老油条惯了,脸皮太厚。

而高三五班是理科班里吊车尾的班级,刘西同带了两年,血压血脂血糖一个塞一个高,恨不能每年暑假寒假都去医院病房住个院修养一下。恐怕她自己也没想到这次带的这个班会出如此多的奇葩,想来也是流年不利运气太差,才让她接手的班级汇聚了如此多的另类奇葩学生。

但刘西同是个很有骨气也很有目标的班主任,高考既然没结束,那就不能说她带的这个班是全年级最差的。

高三已正式开启,刘西同光在安排座位这个问题上就琢磨了好几天,最后决定,按成绩来。

班级内部的摸底考试,总分高的朝前面安排,低的就靠后,再按照身高略微做调整。

因为早已和各科老师打过招呼,所以下午上课铃声一打,刘西同就握着一打卷子进门,说:“东西收收,桌子拉开,先考语文。”又边点卷子便说:“最后一门是英语,卷子改起来快,所以晚自习的时候分数就能全部出来了,放学之前就把座位重新调好。”

徐星把桌子上几本书塞下去,刚抬眼,就见桌子上飞来一个小纸团,也不知出自方圆两米内谁的手,打开看了一眼,直接呛了。

只见那小纸条上歪七歪八扭着一行丑字——

兄弟们,咱们四个携手同行,永远的最后两排。

徐星:“……”

日哦,看了一个暑假的书,把这茬儿给忘了。

慢慢把纸条碾成团,徐星心里忍不住感慨,哎,要命了,上辈子票二代当了太多年,忘形了,重生回来连自己年轻时候是个什么鸟样都给忘了。

卷子从第一排卷着浪似的朝后传,徐星趁着这个功夫仔细回忆了一下,早年自己上高中的时候的确经历分散的很,一方面因为不爱学习,一方面也因为自制力不够。

可现在坐在这教室里的早不是那个原装货,要他继续放飞自我毫无约束,还真做不出来。

他拿到卷子,抬手把最后一张试卷朝后一传,指头从笔袋里勾出一支黑色水笔,心说先考试吧,考完了再说。

五门主课只是摸底,没有按照正规考卷来,所以一整个下午就结束所有科目的考试,教室里因为摸底考试哀嚎一片的时候,徐星正把几张稿纸卷起来塞进抽屉里。

啧,真难得啊,比起刚重生回来期末考试没有几题会的茫然,今天这摸底考的感觉竟然还不错。

前面宋飞也两手高高一举,伸了个懒腰,转过头来,开口就道:“感谢人民感谢党,今天的倒数第一注定不是我的了。”

徐星还没开口,宋飞又瞥看朝侧后方看,看到什么愣了下,卧槽了一声,说:“哎?人呢?”

徐星转头,一眼就瞧见陈厉的位子早空了,桌上连张纸片儿都没有,人影子也没半道。

“可能吃饭去了。”

徐星见怪不怪,这家伙向来就是这样,不知会一声很正常。

正要站起来,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徐星转头,没见到人,换了个方向,便见一条胳膊横过来,十分自然地勾住了他的肩膀。

是一位双颊横肉、额宽眼大的胖子。

胖子和徐星勾肩搭背,硬是把要起身的他压坐了下去,还一脸优哉游哉地说:“二哥哪儿去?”

宋飞看看胖子,看看徐星,闭了嘴,抿了抿嘴角,在胖子的注目中十分识相地转过了身,钱包一拿,走了。

徐星起先听到这声“二哥”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品过味儿,对了,他的确是“二哥”,当之无愧。

而身边这勾住他肩膀的胖子名叫杭危,高中时同他关系不错,也是他们小团体的四成员之一。

只可惜,这些东西徐星早些时候没想起来,这会儿才记起来了,可晚了,因为起先忘得一干二净,他从开学进教室大门那一刻开始,光顾着和宋飞说话了,都没想起来和另外三位桃园兄弟拉扯一下关系。

尤其他早上来的时候还特别平淡地朝杭危看了一眼,现在想想,落其他人眼里,搞不好还以为他要“叛变”。

果然,杭危勾着徐星的胳膊一压,山一样稳在旁边,动都不动一下,拿眼神赶跑了宋飞之后,转头,瞧着徐星的眼神满是探究:“二哥,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徐星不当二哥很多年,说实在的,虽然十年时间说长夜不长,但人忘记一样东西的速度是很快的,说不记得就不记得。

当年是怎么成了二哥的他暂时还没怎么想起来,怎么弄出个小团体组织他也不太记得,连当年高中时候的自己在父母老师看不到的地方是个什么鸟样他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杭危问他是不是吃错药的时候,徐星一脸平静,心里却忍不住道,可不就是吃错药了,不吃药也不会死,不会死就不会重生了啊。

这时候,他倒是慢慢找出点二哥的感觉来了。

扯开杭危的手,徐星悠哉哉道:“你尤梦小姐姐不在,你胆儿都肥了啊?”

杭危一听这话,乖乖松开手,又拿眼睛上下看徐星:“我和老大从早上就看你不对,还以为你暑假进了什么局子喝过茶了,从里到外都跟改造过一遍似的。”

回了学校才算正式和高中生涯接轨,慢慢的,那些感觉细水流长一点点都回来了,徐星看杭危,眼睛瞧,心里却叹,哎呀,又见到这胖子了,大学毕业后慢慢不怎么联系最终就失联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十年后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娶到他心心念念的尤梦小姐姐。

杭危被徐星盯着看,以为自己这话让他不高兴了,哈哈一笑:“说着玩儿的。”又道,“走了走了,考完了去吃饭,老大给了赞助,说让我们两个先庆祝一下高三开学。”

徐星知道杭危说的是谁,问:“他人呢?”

杭危到自己座位上拿钱:“回家了呗,考完就走了。你也知道他家里生意忙,他老子宁可他少上点学也要他帮着弄生意的。老三也找了个借口请假走了,反正刘女士管不住他。”

徐星点头,想着宋飞反正已经去吃饭了,就和杭危一道吧,站起来正要朝外走,在教室后门迎面遇到了进来的陈厉。

晚饭时间教室基本空了,除了前排还有两个女生边啃面包边看题。

徐星见到陈厉,刚要说话,陈厉平淡地撇开视线走回自己座位,杭危从后面推着徐星朝外走,催促着,又见新来的这个学生对徐星一脸爱搭不理的样子,嘴里直接嗤道:“走了走了,别挡了人优等生的路。”满口嘲讽。

徐星转头就想一巴掌拍过去让他闭嘴,我这亲弟价值五百万呢,*锦鲤,你懂个屁!

但知道陈厉独惯了,杀马特弟弟就这个鸟样,不理就算,不当回事,抬步朝外走,没留意到当他们走到后门的时候,陈厉目光抬起来,侧目瞥了他和杭危一眼。

更加不会知道,当他和杭危去吃饭的时候,陈厉顶着一副淡笑脸,走到前排,抬手敲了敲桌板,吸引了两道视线之后,缓声询问:“同学,可不可以问你打听点事。”

晚自习,刘西同亲自抱着五门主课摸底考试的卷子过来,一面让各科代表去发,一面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白卷如浪翻飞,她脸色比太平洋海底的水还要冰,又冷又黑。

她起先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课代表发卷子,气的话都说不出半个字,缓了一会儿,才阴沉着脸道:“是不是暑假时间放的太长,你们有些人玩儿的忘记自己快高三了?这都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本来就是摸个底,你们哪里还有底,无底洞吧?有些人能选择题全错?蒙也得蒙对几道吧!?”

从前刘西同还会骂一骂,这天晚上却像是气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不骂了,直接摆摆手,让几个班干部去办公室根据总分安排一下座位。

本来大家都以为她没力气骂,说完了就要回办公室,但刘西同没动,缓了缓,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不过我还是很相信,人只要有想法有毅力,就一定能改变。这次摸底考试虽然总体不行,但有个别同学的表现让老师格外惊讶,这次不但每门都及格了,成绩还从倒数上了中下游。”

倒数变中下游?这谁啊?

刘西同终于在一众学生的纳闷中把那个名字念了出来:“宋飞!”

刘西同:“宋飞这次的考试成绩明显有进步,尤其是数学,进步飞快,看来暑假下了不少功夫。”又拍拍讲台上教案桌,指了指后面两排:“你们后面有些学生,都给我注意一点,高三不想学也给我安分一点,惹事就把家长叫过来领走!”

等刘西同走了,教室里又恢复了哄闹,不少都是拿着卷子对着自己分数哀嚎,说这刚开学,一个暑假过去当然该忘记的早忘记了,考不好是理所当然的。

不久班长和几个班委回教室,班长手里拿着一张a4纸,走上讲台,扬声道:“我把这个座位纸贴黑板上,大家自己看了自己调啊,换位子的时候尽量小声一点,别的班都在上晚自习。”

徐星还没站起来,宋飞一溜烟跑上了讲台,步子迈开前不忘转身说:“我去看。”

等他折身回来,却一脸莫名看徐星:“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最后两排?”

徐星摊手:“因为我没考好啊。”

宋飞瞪眼:“这怎么可能,你不比我会的多。”

徐星继续摊手:“因为我想坐后面不想坐到前面去啊。”

宋飞一脸不可思议:“日哦,那你不和我说!”

徐星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组织拦不住你前进的步伐。”

宋飞拨开他的手,一脸惨痛:“明明是组织抛弃了老子。”

徐星这时想起什么,问:“陈厉恐怕要去第一排靠边上的位子了吧?”没办法,成绩太好,老师的心肝宝贝,不坐前面白瞎了学霸的好成绩,但个子又太高,坐中间能碍着一堆人的视线,综合来看,靠边第一排最合适。

宋飞道:“哎,一时激动忘记看他的座位了。”说着下意识抬眼看后面,“哎呦,我小师父人怎么又不见了。”

高三换个座位永远是浩大工程一项,因为大家不是搬书包走人,是连着自己的桌子全部都要搬走,一时间教室内乱哄哄一片,说话声、桌椅碰撞声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整个教室内恨不得闹翻了天,吵得隔壁两个班的老师过来提醒了好几趟。

徐星还在最后两排,位子就是从他现在这个作为挪到了旁边靠窗的地方,他几下就搬好了桌子,转头见杭危正在给某两位晚自习根本没出现的兄弟搬桌子。

徐星去拿椅子的时候路过,问他要不要搭把手。

杭危直接道:“你还是坐着吧,您这小胳膊小腿的,万一折了,老大还不骂死我。”

刚说完,一道影子从后门进来,刚巧从杭危身后走过。

徐星定睛一看,不是陈厉又是谁。

这次他没不吭声声,一天没和这学霸弟弟讲上话,怪不习惯的,直接道:“你又去哪儿了?”

陈厉转头看他,当着他的面,一屁股在自己位子上坐下。

徐星见他不动:“你不换座位?”

旁边杭危转过头,奇怪徐星怎么和这个新来这么自来熟:“你管他呢。”

陈厉从进这个班级那一刻起,就披上老实规矩乖巧的羊皮,没有拉过脸,一言一行的表现比优等生还要优等生,这会儿教室里哄闹一片,也没人留意最后排这个角落,他终于将伪装撕开了一道口子,冷眼瞥了正在帮人搬东西的杭危一眼,转回视线,眼神还是徐星熟悉的冷感,缓缓道:“我就坐这里,不需要换。”

他现在坐的这个位子,刚好在徐星新位置后面,两人一个在后,一个在前。

徐星瞧着两人前后挨着的座位,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他们家那张上下铺的床,心说不愧是亲兄弟,床上一上一下,床下一前一后。

但想想又不对,陈厉个学霸,刘西同也不该把这么优秀的尖子生安排在最后一排和他们这些差生坐,又想眼前这弟弟做点剑走偏锋的事也正常,忍不主问:“你难不成交了白卷?”

陈厉抬眼,漫不经心地说:“我主动要求坐最后一排。”

徐星一愣:“为什么?”

陈厉:“因为我和刘西同说,我不看书也一样考满分,我愿意亲自坐在后面,用行动帮助你们这些成绩倒数的差生。”

徐星:“??????”大兄弟啊,你这为了社会主义牺牲自我的奉献精神你哥不是很能理解。

陈厉这时不知想起什么,盯着徐星的眼神透出一股习惯性的痞笑,嘴里还欠揍地问:“有没有很感动啊……二哥。”

班里转来一个陈厉,刘西同的嘴巴能咧到后脑勺,可高兴不过半天,班里摸底的成绩就让她觉得自己是嚼了十斤的苦瓜,真想喷班里的那些混账满脸。

旁边有同事劝她:“算了,反正再熬一年,带完这届等他们滚蛋了,你也就解放了。”

旁边又有老师笑道:“你这不刚来了个a市联考前十的学霸吗,说不定明年高考咱们学校的第一名就在你们班了。”

陈厉这个名字缓解了刘西同飙升的血压,班里正在调座位,她却根本不想动,只要想到手里摸底考试分数统计表上的成绩,她就很想现在收拾东西回家睡大觉。

同事这时又道:“哎,要说那个陈厉成绩真不错啊,a市联考成绩那么好,不过他怎么自己和你要求做最后一排,这要求你也同意啊?”

刘西同没多解释,只说:“只要成绩好,坐第一排还是坐最后一排都一样。”没有说开学前教务处的胡主任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对这个转校过来的陈厉特别关照一下,而且这个关照有点与众不同,不是让她多费心,反而是让她多给陈厉点自由,不要管太紧。

起先刘西同也不太明白,成绩这么好的学生,怎么能不管?只有那些无药可救的差生才能放任自流吧。

胡伟耐心同她解释:“全市联考前十名是什么概念,一整个市的学生,前十名的分数差距又能有多大,陈厉这是高考状元的料,对这种格外优秀的学生,最好还是不要管的太多逼的太紧,万一给他造成太大的心里压力就不好了。”

刘西同觉得他们胡主任说的很有道理,于是陈厉主动找过来,顶着一张谦逊礼貌的面孔说想坐最后一排的时候,她直接同意了。

旁边老师听了刘西同的话有点不赞同:“你怎么敢让他坐最后一排?你们班那几个让人头疼的你还不知道吗,万一被他们影响怎么办。”

刘西同闻言暗自皱了皱眉:“那就到时候看吧,如果真影响了就再换座位。”

可在他们这间办公室,几个老师提到刘西同班里的学生,说的最多的永远是那几个讨债鬼。

这提到陈厉要求坐最后一排又免不了提到个别几人,提到那几个人,就有同事问刘西同:“那个韩闻宇今天开学第一天就又请假了?他爸要是不想让他上学,何必送他来学校呢。”

刘西同叹口气:“我现在是管不了了,学校都管不了,我能管多少,随便他吧,只要别给我惹事,安分过了高三就行。”

“那还有一个老不上晚自习的今天晚上也不在?”

刘西同冷哼,虽说为人师表,私下评议学生不好,但提到这个,刘西同就没有对韩闻宇的那份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了,口气都带着冰冷:“没啊,打架、早恋、网吧游戏,这里面随便挑一个去干了吧。”

那老师叹口气:“这学生,叛逆心怎么那么重。”

当天晚自习,宋飞就坐到了中间那排,徐星挪到倒数第二排的窗口看书。

化学老师没讲课,拿了暑假的卷子开始批,让学生自己看看书,徐星翻了翻练习册,人有点困,撑着胳膊坐在那里,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开始回忆他高中时候的这个四人小团体。

说是小团体,但其实四人并不常在一起,毕竟学校生涯多是上课和自习时间,没多少工夫让他们经营自己的“帮派”。

而这个小团体,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三个人,杭危、韩闻宇、还有一个孙羽,到了高二下半学期,才算上了徐星。

徐星虽然起先忘得干净,但真回忆起来,又没怎么用劲儿就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成了二哥的,原因很简单:他因为人缘好,所以和杭危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吃饭;因为脾气还可以,为孙羽应付过教务处的老师,帮他躲过了好几次检查;因为运气背,对面电大群殴韩闻宇的时候他刚好路过,眼瞎脑抽替韩闻宇挡了一棍子,有“救命”的“恩情”。

他们这个班,和这三人都讲过话的总共就没几个,偏偏徐星和这三人都有了交集,且交情还不浅,外加因为和韩闻宇有了“过命”的交情,就这么被他们三人默认加入了这个小团体,明明是第四个人,却因为韩闻宇这个老大的发话,成了杭危嘴里的“二哥”。

回忆这一段,徐星有点想为自己鞠一把老泪,想他中下游水平老师都不会多看几眼的普通学生,要性格没性格,要成绩没成绩,除了脸勉强和好看两个字挂钩之外,基本等同于一无是处。

就他这样,最后却莫名其妙和班里的那几个问题最严重的学生扯上了关系,还成了小团体的二哥,这被动的过程,真是不堪回首。

偏偏现在重生了,想不回首是不可能了。

调换了座位,旁边那位子刚好是孙羽的,这位老三晚自习没来,杭危直接坐了他的位子,也不看书,桌子上摊了一本崭新的高一化学书,两手藏在桌下,埋着头拿手机发短信。

过了一会儿,杭危转头,朝徐星发出呲呲两声,压低声音,动了动嘴巴,说:“老三晚上请客。”

徐星心说这不是要逃晚自习的节奏,就是要晚自习后要晚回家的节奏,但他两个都不想选,晚自习要认真上,家也要准时回。

他直接摇头,动了动嘴巴,无声道:“不去。”

杭危见他答不去,又继续埋头发短信,过了一会儿又抬头,压低声音,只用气音:“老三让你去,说有妹子,漂亮的,给你介绍。”

徐星心里冷笑,孙羽这厮现在就继续浪吧,等几年后遇到他那位真爱,被嫌弃早年情史比屎还多的时候,别打电话给他哭。

他摇头,不去。

杭危再埋头发短信,又抬头,这次直接把手里的手机一把塞到徐星课桌下面。

徐星接好,端在桌下,低头一看,尚未破产的诺基亚牌手机上躺着一条打开的短信。

韩闻宇:让他来,就说我有好东西给他看。

徐星扫完短信,心说你那好东西我早见过了,本鱼不上钩,直接伸手越过走道把手机塞回给杭危。

抽回手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陈厉那披着羊皮时候特意伪装过的清清爽爽的嗓音:“老师,有人在用手机。”

徐星:“……”

桌下捧着手机的杭危:“!!!!”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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