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门主(1 / 1)

出口处是一座假山,苏岑再三确认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出来,小桥流水,红花绿柳,这里应该位于大宅子正北,看样子像个后花园。

苏岑不敢多做停留,心里清楚这里之所以没人设伏只是因为这里的人还没意识到他已经从局里出来了,还没来得及布置人手而已。这也是他为何非要舍近求远绕这个圈子的原因,之前的出口肯定早已被人团团围住了,走之前那条路他出得了棋局也进不了大宅子。

越走苏岑越心惊,这里的亭台楼宇、雕梁画栋都是宫廷风格,俨然像一座小型的御花园。听见人声,苏岑往树后一躲,不一会儿便见一队宫女太监打扮的人匆匆而过。

若说暗门没有谋反之心,打死他也不信。

天色尚还大亮,这样明目张胆地到处走不是办法,苏岑随便找了间看上去像存放杂物的房间躲了进去,准备天黑再出来探查。

结果不巧,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这积灰已久的杂物间竟有人三五成群地往里进,接连拿走了不少扫把、簸箕。

看样子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或者说,要回来。

苏岑躲在暗处,虽然不至于被发现,却也有风险,正想着寻个脱身的办法,房门一开,又进来一个人。

来人一身宦官打扮,身量不大,个子也与苏岑类似,更重要的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那人正低着头在纠结选扫把还是簸箕,猛地听见身后窸窸窣窣有动静,刚要回头,一根腕子粗的木棍对着后脑拍下,眼前一黑,瞬间没了直觉。

“得罪了,”苏岑丢下手里的木棍,三下五除二,将那一身宦官衣裳脱了个干净,临了还留意了一眼那人的下|身,竟然是真的太监。

边换衣裳苏岑边心道:“这大宅子的主人真是好生兴致,造反不成就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自己造一个皇宫,暗门八门相当于朝中六部,陆家庄的村民相当于属民,真皇帝当不成就当土皇帝过过瘾。”

苏岑三两下将那宦官衣裳换好,又把人五花大绑后藏在扫把堆里,刚处理完房门就被一把推开,一个黑衣人对着房内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到苏岑身上,“看见有外人闯进来没有?”

苏岑心道这些人总算回过神来了,低垂着头摇了摇头。

黑衣人又扫了一圈,没有收获后才转身离去。

苏岑刚松下一口气,就见那黑衣人又回过头来喝道:“别躲在这儿偷懒了,赶紧打扫,不知道门主要回来了吗?”

门主?是那个陆老爷?他这些天一直没在陆家庄吗?苏岑心下嘀咕,手上却麻利地抄起一杆扫把,忙不迭地溜了。

老头一直等到确认苏岑进了大宅子才转身离去,背手走在羊肠小道上,半途中却又提唇笑了,幽幽叹道:“孺子可教也。”

持心如衡,以理为平,诛世间宵小,还盛世太平……多少年没听人说过这些话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却是从一个毛头小子口中说出。

也是,当年的人都老的老,没的没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可不就得靠着这些年轻人了。

老头回头看了看沉寂如常死了一般的村子,说不定这一潭死水还真能误打误撞地波澜。

老头到家之后像往常一样起灶烧饭,饭做好后迎着夕阳哼着小曲又给自己剥了一个咸鸭蛋,蛋白喂了小鸡,一个油滚滚的鸭蛋黄刚要往碗里放,手一抖竟无端掉到了地上。

老头心疼地啧啧嘴,刚要去捡,却听见桌上的碗也跟着没由来地磕绊起来。

再然后,整个院子都抖了起来。

院子里的鸡鸭乱作为一团,桌子跟着抖,篱笆也跟着抖,宛若千军万马过境,却又不见一个人影。

片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老头猛的站起,眺望着不远处村子正中竖起的高墙,心道:“坏了……”

此时大宅子里刚刚点上灯,瑰丽堂皇,煌煌亮如白日,一直关着的两扇实榻大门轰然打开,宅子里的人无论大小职务,全都站在门前石阶下侯着,以白衣人为首,紧接着是几排黑衣人,再往后则是那些太监宫女打扮的人。

人都聚集在这儿,应该就是为了迎接那位所谓的门主,此时整个宅子里反倒是空了下来。苏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随便找了个借口,悄悄溜回了宅子。

这宅子里的一应建筑都是仿的宫廷风格,也就是曲伶儿没进过皇宫,不认得宫里的建筑,那日还道这宅子像兴庆宫,其实它仿的不是兴庆宫,而是整个皇城太极宫。

太极宫原为前朝大兴宫,太|祖皇帝掀翻前朝暴政,入主大兴宫之后,又改作太极宫,也称作京大内。后来宇文恺附会“六爻”之说,算得太极宫后龙首山为龙脉所在,可佑大周昌盛万世,太|祖皇帝遂又在此新建了如今的大明宫。太极宫就此空了下来,改作了太子所居的东宫。

这些人仿造太极宫建了这座大宅子,莫不是什么朝前遗民?

不过如此一来反倒是方便了苏岑探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掖庭宫、将作间等没必要去看,反倒是储物用的太仓值得看一看。

四下无人,苏岑轻松摸进了太仓,看清四下陈设之后,不禁皱了皱眉。

各色奇珍异宝排排罗列,白玉无瑕,珠石莹润,这房间里比比皆是,目不暇接。不知是掳掠了多少像扬州、徐州这样的地方才凑齐了这一屋子的宝物。

想当初在扬州时何骁就是暗门的人,勾结官府所得的巨大盐利很大一部分就是进了暗门的口袋,难怪当时他查封了何骁在扬州的盐铺暗门会恼羞成怒想要抓他,换谁被戳了钱袋子都会不爽。

再往里还有几口大箱子,尚还贴着官府的封条,上书“元顺三年十月户部衙门封”。

徐州丢失的那六十万两,果不其然是来了这里。

从太仓出来苏岑长舒了一口气,遥看着门外还没有动静,犹豫一番,向着寝宫位置而去。

薄雾冥冥之际,沉寂的大街上突然有了动静,有哒哒的马蹄,又有长嘶的马鸣,地面微颤,地上却不见一个人影。错目之间一队人马突然涌现,就像是从地下平白冒出来的,一行人都是黑衣黑袍,宛如地狱归来的鬼差。

迎头那人一匹黑马当先,黑色兜帽掩映下一双锐眼如鹰,裹挟着滚滚飞尘,踏着夜暮而来。临到近前,拉紧马缰,黑马一声长嘶之下那人翻身下马。

白衣人领着众人跪下拜迎,齐呼:“门主!”

被称作门主的那人将一身兜帽脱下,白衣人立即起身接住,紧跟在后头进了门。

下人们随即跟上,两扇大门一闭,将烟尘弥漫的夜色锁在门外。

“少主没回来?”白衣人跟在后头问。

那人摇了摇头,“有人通风报信,他们早有埋伏,我们折了不少人手。”

“通风报信?”白衣人惊道,“我们之中出了叛徒?”

“让休门门主过来见我,”那人道:“要么提着那叛徒过来,要么让他提着自己的脑袋过来。”

白衣人肃然,领命称是。

那人又问:“最近村子里有什么动静吗?”

白衣人:“进来两个自称走方郎中的人,原本是要往柳铺去的,走反了方向来了咱们这里,还有就是……”

白衣人声音渐小,那人停下步子看过来,白衣人心下厉寒,小声道:“宅子里进了耗子……”

“怎么进来的?”

白衣人恨不得俯首跪到地上,“从地下棋局,化枭入水进来的。”

“你守的阵?”

“……是。”

“出了几队人马?”

“……六队。”

“对方呢?”

“……一,一队。”

一时无言,周遭死一般的寂静,白衣人双腿发软,双膝发颤,刚要跪下请罪,却听见轻轻一声哼笑。

“越来越有意思了。”

苏岑觉得这大宅子里定然有操控地下密道的机关,不然也不会他们一入到棋局,立马就有人反应。

只是一路排查过来,却是一无所获。

寝宫里倒不像太仓那么穷奢极欲,一张宽大的紫檀麒麟罗汉床,一副黄花梨镂雕螭龙屏风,再加上书桌和书架,一眼看透,倒是简洁大气。苏岑围着墙壁敲了一圈,确认这里没有什么暗门机关之类的才准备离开,刚走到正厅,猛的听见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避无可避!

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门上,苏岑慌乱之下,侧身闪进了门后。

进来了两个人,身后还跟着一队宦官。

进来后两人仍在说话,苏岑见没人没有注意到门后情形,等人都进来后,趁宦官们分散开来端茶送水,自己快步出来,不紧不慢地缀在了宦官队伍的最后,接过从外面递进来的茶壶,上前倒茶。

白衣人见过他,能认出他这张脸来,苏岑只能尽可能埋着头,以防被认出来。

好在白衣人心思也不在他身上,恭敬站着回道:“咱们这次在徐州折了曹二叔,又赔上了少主,曹二叔可是知道不少咱们的事,会不会把咱们供出来?要不要动用长安那边的人,先把少主救出来,顺便把曹二叔解决了?”

“不用急,”坐着那人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拿杯盖撇了撇茶沫,“这次偷袭不成,李释必然加派了人手,现在冲上去无异于飞蛾扑火,反倒便宜了李释那家伙。”

苏岑端着茶壶候在一旁,微微皱眉,王爷遇袭了?

白衣人小声道:“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动用那枚棋子了……”

话没说完便被一个眼神打断了,白衣人当即明了,冲着一旁伺候的下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宦官们纷纷拱手退下,苏岑跟在最后,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刚走到门口,只听身后有人道:“苏大人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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