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距离乾清宫并不算很远,少一时,就到了地方。
“啪!啪!”
静鞭声响起,延禧宫这边,早有人去正殿禀告。
等到御辇进了延禧门,惠妃已经急匆匆出迎。
“皇上……”
惠妃屈膝行礼,看着康熙神情,心里“砰砰”直跳。
这可不像是添子之喜,难道是小阿哥有什么不好?
小儿难养。
尤其是月子娃。
早年殇了的皇子皇女,大多是都是折在月子里。
康熙亲自扶了她起来,看到她头上光着,没有带钿头,鬓角已经花白。
惠妃跟荣嫔一样,都是康熙二年入宫,是太皇太后亲自择选的包衣秀女。
这一晃,都过去四十年。
等到两人进了正殿次间,惠妃也没有急着开口,亲自奉了茶,才在炕几另一侧坐了。
康熙看着她道:“僖嫔中风,太医没有下方子,叫预备起来。”
惠妃瞪大眼睛。
早上在宁寿宫请安时还好好的!
好一会儿,惠妃才轻声道:“这,冲一冲也好……”
提前预备棺椁跟衣裳,按照时下说法,也有“冲喜”之意。
康熙看着惠妃,道:“她虽性子不好,到底是宫中老人,还是皇祖母亲自择选入宫的。”
惠妃颔首。
康熙十六年之前的宫妃,多是太皇太后择选的。
等到康熙十六年之后,皇上大了,宫里皇子皇女也不少了,太皇太后才不再往乾清宫送人。
康熙看着惠妃,道:“朕已经叫梁九功去内务府传话,只是仓促之下,也预备不齐全。”
惠妃立时明白过来,道:“那就将臣妾的挪去用就是了。”
她今年五十,不过生辰月份大,千秋在上半年。
内务府那边的棺椁跟衣裳,都是在千秋节前就预备好的。
见她爽快,康熙倒是有些不忍心,道:“要不,叫人去外头王府打听打听……”
惠妃摇头道:“不用,臣妾不忌讳这些。”
谁都逃不过这一遭,就是早晚罢了。
就跟僖嫔似的,年岁不大,也没有宿疾,可这说要不行,就不行了。
康熙叹了口气,看着惠妃,道:“收拾收拾,跟朕去启祥宫看一眼吧!”
惠妃起身应了,去稍间换了衣裳,带了钿头,跟着康熙出来。
帝妃又往西六宫去。
西六宫这里,康熙已经打发人过来,传了宜妃往启祥宫。
启祥宫里,人心惶惶。
自从良嫔跟和嫔先后迁宫,这边就成了冷宫似的,很是冷清。
饶是如此,僖嫔身份在这里,也有太监宫人十多人服侍,还有随宫居住的常在跟庶妃若干人。
如今圣驾来了,这些人都惴惴不安,跟着早一步过来的宜妃,一起跪迎圣驾。
康熙下了辇,等着惠妃也下来,才叫众人起了,又示意宜妃跟上。
帝妃三人进了启祥宫。
明明是同样的格局,可是启祥宫跟延禧宫与翊坤宫相比,暮气沉沉,屋子里也晦暗。
僖嫔躺在东稍间正寝,脸色泛着灰白。
康熙站在床边,看着僖嫔,都觉得生疏。
僖嫔已经这样老了吗?
明明比宜妃只大几岁,瞧着却像是差了一辈人。
宜妃跟惠妃站在康熙身后,看着僖嫔情形,对视一眼,晓得这是回天乏术。
这中风有救过来的,或是用针灸,或者用药物。
像僖嫔这样,什么都不用的,那就是太医瞧过了,用了也无效。
惠妃心里叹了口气,想到了二十阿哥。
这小阿哥落地,就死了嫔母,少不得外头又有说辞。
如此,倒是盼着僖嫔这里多熬几日。
宜妃也想到此处,眼见着康熙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就问僖嫔心腹宫人,道:“备着的人参还有么?没有的话,叫人再去御药房领几支人参,每日里煎一碗独参汤,灌不下去也得灌,也不能这样干熬着。”
她早先管着西六宫,如今过问僖嫔的事也不算唐突。
那宫人哽咽道:“今儿从御药房领的用了,我们主子存的年份久了,怕不好用。”
宜妃听了,望向康熙。
康熙转过身来,吩咐梁九功,道:“叫人去御药房支十支人参过来备用。”
梁九功应着,出去传话。
帝妃到了次间,坐下说话。
康熙看着宜妃,道:“这边也没有当用的人,你叫人照应这些。”
宜妃点头应了……
外头还不知宫里变故,九贝勒府这里,次日还收了帖子,增寿补了正蓝旗汉军都统,要在家里办小宴。
舒舒眼下境况,连九格格的宴都推了,自然不会往公府去,就准备叫九阿哥到时候走一趟。
谁叫那边是双重姻亲,不但是舒舒的堂亲,还是三阿哥的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