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汀一晚上睡得井不踏实,一闭眼就想着他就在对面另一个房间,而四个月前,她还在为了找工作筹划、奔波,偶尔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在赛场上遇见他。
她有些闹不清,他打算做什么。除去有时候突如其来的冷漠与亲近,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表面上看他把她当个助理差遣,可他带着她见朋友、走饭局,公私两事几乎不避忌她。回头仔细想想,突然惊觉,她好像就这样被他牵着,走进了他的生活。
一个恨你入骨的人,这么做合逻辑吗?
她前两天跟莫非聊天,说周末也要跟江辻烈一起“出差”京城。莫非知道后,很是诧异,江辻烈骨子里是个真君子,要说报复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就行,还能眼不见为净,何必舍近求远,把她放在身旁,给自己找不痛快。可他偏偏说自己不是什么大好人,私心极重,几次三番有意无意的暧昧,让她抓心挠肝。
试问她若是遇到这样的人,定是厌恶至极,形同陌路。如此,更显得江辻烈对她的态度,实在蹊跷。单说这间房,浴室摆放着不少男士用品,包括剃须刀、男士沐浴用品,她为了找衣架,在衣柜里发现了几套干净的男装,而床头边的落地框中随意摆着几本汽车杂志、书籍。
可寻觅的踪迹井不多,但能从零星的物件中推测,这里原本应该是江辻烈的房间。
他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更奇怪的是,房间里常备这些日用品,难道他来住过?
她知道这么想过于荒唐,但忍不住猜测,她在京城的四年,他是不是也到过,在某一个日子里,他们曾经同处于一个天空、一处街角。
眼前的一切是他有意让她看见,还是无心之举?
周以汀浑浑噩噩想了一宿,第二日门口连续的敲门声,她把头蒙在被子里,想要假装听不见。
门外,江辻烈不紧不慢地问了句:“你还去喝喜酒吗?已经快十点了。”
床上的人静了片刻,猛地一跃而起,周以汀抓过手机看了眼,群里已经各种热闹,连道三声:“完了,完了,完了。”
房间里一顿兵荒马乱后,周以汀匆匆画了个淡妆,换上准备好重工珍珠刺绣连衣裙,外面穿了一件同款外套,既不过分张扬,又衬出她清丽的气质。
她一边戴耳环,一边从房间里出来,这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按着京城里堵车的节奏,不知一个小时赶不赶得到。
江辻烈坐在沙发上,瞥了她一眼,这一眼便收不住了,去喝个喜酒,至于穿这么漂亮吗?
周以汀把手里的红包和请柬放在柜上,弯腰在玄关换鞋:“我走了。”
江辻烈提醒:“吃了早饭再走。”
周以汀抓过包和相机,调整了下裙摆,说:“不吃了,来不及了。”
江辻烈叫住她:“等下。”
周以汀回头,眼前飞来一物件,她急忙伸手抓住。
“开车去。”
“车给我?你怎么办。”
“我有兄弟。”
周以汀还在犹豫,江辻烈徐徐问了句:“还不走?”
“谢谢。”她赶忙跑出门。
周以汀开着老板给的一辆s500顶配,奔赴酒店。她这次千里迢迢赶来参加的婚礼新娘,正是同门师姐,她们一门感情很好,当年一起组队打辩论、青歌赛,帮着姐妹追男友,他们还陪着她跑全国看比赛。可以说,大学的四年给了她许多抚慰,阳光雨露帮她散去了迷茫,毕业后,她选择了一条与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路,但他们都支持她的选择。毕业那晚,她们抱头大哭,师姐搂着她说,汀汀一定要幸福,以后我们组团去看你的比赛。
周以汀终于在十一点十五赶到酒店,大门口立着醒目的引导牌:沈曼曼小姐、王君先生婚礼,请前往三楼雪松厅。
手机这时候响起,是室友胡心美:“汀汀,你到哪里了?”
周以汀边进电梯,边说:“楼下了,坐个电梯就上来。”
“赶紧赶紧,就差你了。”
说话间,电梯到了,周以汀一出门,就看到沈曼曼一席雍容鱼尾迎宾纱,挽着新郎,一对碧人,站在门口迎宾,背后大簇莹莹露珠包裹的蔷薇花,将这对新人衬得宛若精灵。
沈曼曼眼尖,立马看到她,激动地挥着手里的花球:“汀汀!”
周以汀走上前,师姐连忙拉住她的手,轻轻拥抱,松开她后,上上下下打量她,感叹:“汀汀,你又变漂亮了。”
一旁当伴娘的小雪也搂着她笑道:“我们老大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周以汀亲昵地拉着二人,笑道:“师姐,今天你才是最漂亮的人。恭喜恭喜。”
新郎是个比较腼腆的人,在一旁道谢。
周以汀:“师姐,郁穹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我替他道歉。”
沈曼曼手叉腰:“你替他道什么歉,那臭小子给我电话了,下次让他请客,我们一起吃垮他。”
师姐还是这么爽直,拉着她合影。
“麻烦用这个相机帮我也拍一张。”她把相机递过去。
“你怎么样啊?”师姐在她耳边轻声问。
周以汀把头靠过去:“什么?”
“我都结婚了,美美、珂人带了男朋友来,小雪也有男朋友了,你呢?”
“我……我不老样子么。”
“嗯?”沈曼曼忽然顿了顿,变了个调,“你可不是老样子么,终于拿下你的屏保男神了。”
周以汀一听到这词,就忍不住捂脸:“师姐,你怎么还记着呢……”
“屏保男神。”
周以汀快要尬得扣脚:“行了行了,别再念了。”
沈曼曼拿胳膊肘顶了顶她的侧腰:“汀汀,不给我介绍下吗?”
周以汀愣住,顺着沈曼曼的视线,转过身,她在心里念了三遍不可能,然而,江辻烈就站在她身后,一身休闲西装,通体暗黑的拐杖立在身侧,不妨碍他身姿卓然,气度逼人。
江辻烈端着温文尔雅的笑,状似不解地问:“屏保男神?”
周以汀没想到只过了一晚,她再次面临社死现场。
“师姐,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的老板,江辻烈。”周以汀绷着小脸,硬着头皮看了眼江辻烈,“老板,这位是我师姐。”
“你好,恭喜。”江辻烈似笑非笑地扫过周以汀的面庞,跟沈曼曼打招呼,“我是小周的……老板。”
沈曼曼看了看周以汀突然拘谨起来的表情,心中大悟:“谢谢,你是汀汀老板啊,老板怎么追到这里?”
师姐拿隔壁老公发誓,打死都不信。
这也是周以汀想问的:“你怎么来了?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江辻烈抬起手,用手中的东西敲了敲周以汀的脑袋:“请柬和红包都落家里了。”
周以汀脑中闪回出门时的情景,恍然拍了下额头,她走得急,穿鞋的时候把东西搁在柜子上了,要不是江辻烈送来,一会她拿什么随份子。
沈曼曼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和小雪对视一眼:“家里?汀汀,什么情况?”
周以汀百口莫辩,慌忙摆手,刚开口说了个不是,那边有人跑来提醒说时间差不多到了,新人要去准备换礼服,进行结婚仪式。
沈曼曼提着裙摆,牵着新郎的手,回头关照周以汀:“一会说。你先进去,心美她们都在了。屏保男神一起啊,留下来喝酒。”
周以汀在签到台签到,送了红包,慢慢回转身,看着一直站在边上还没走的人。
她小心发问:“你要去开会了吗?”
江辻烈正无所事事地打量着甜品台的布置,闻言淡淡道:“谁说我要开会?”
不是你自己说有公事来京城吗?
小雪在一旁看着这俩人,老大小机灵鬼,怎么这时候犯傻了,忍不住道:“要不我们先进去,老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跟我们一起吃个饭?”
江辻烈十分配合地点头:“谢谢。”
先一步走在周以汀前头,跟着小雪进入婚宴主厅。
这是什么发展?
周以汀抬步跟上,小雪带他们走到安排好的位置,原本郁穹的位置正好空出,江辻烈道了声谢,款款入座,比她这个正式受邀请的还要自然。
小雪先去忙了,而这一桌剩下的人全部都是她在校好友,两个室友闺蜜和他们的男朋友,三个同门兄弟,一个个瞪着一双聚光灯般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周以汀。
胡心美的眼睛瞪得尤为大,拉着周以汀的手,嗯嗯嗯了三声:“汀汀,昨天还说不带人,今天最晚到,但你把屏保男神带来了,本来要罚三杯的,现在就罚你一杯吧。”
周以汀被她拉入座,就坐在江辻烈左侧,然后她听这人,闷着笑,故意道:“我今天听到好几次屏保男神,这是什么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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