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1)

阳炎草性热,对寒症有奇效。

裴元将药调好后递给祁进,淡淡道:“不要等凉了,这药温着时效果最好。”

穿着蓝白道袍的青年垂眼接过,临走时突然问:“还需多长时间?”

他问的自然是根治这寒症的时间。

“至少一月。”

这寒症错综复杂,行针稍有不慎便会危及性命,裴元想到那人隐藏在温柔中的戾气来,执笔的手不由顿了顿。

祁进得了答案后便不再多做停留,微微颔首:

“有劳。”

他语气清寒,裴元自然可以听得出来,那墨衣风雅的万花弟子只是平静道:“份内之事。”

他坐在阴影处,眼中神色莫名。

这几日睡的昏沉,难得有个好天气。

吴裙叹了口气轻轻推开窗户,却被迎面而来的光照得眼中酸涩。

雪衣美人微微眯着眼,待眼前完全可以适应后,才放下了遮挡的手背。

苍白的手指衬得屋外春盛黯淡无光。

祁进来后便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乌发雪肤的美人轻轻倚在窗柩上,那双清软的眸子半阖着,眼中像是掩了春日里胧胧的纱雾,无端叫人心软。

她似是听到了动静,弯着唇角回过头去:“你来啦。”

那声音也柔柔的,端着药碗的青年只觉似被一只幼猫儿轻轻挠了一下,眸色微深。

可他向来不善言辞,见了那期待的目光后也只淡淡道:

“药好了。”

那药苦的很,隔着很远便已闻到了味道。

吴裙微微蹙了蹙眉,连眉眼也有些恹恹:

“喝了也不管用。”

她语气任性,像个小孩子一般。祁进微微皱眉,感受着药已有些凉意后,将勺子递到她唇边。

男人面色冷漠,可眼神却固执,隐于深处的眸光透出些温柔来。若要让纯阳宫中的弟子看见定要大跌眼境,高傲狂妄的祁进竟也会亲自喂人喝药。

“喝了药,我带你去放风筝。”

他说话时面上一本正经,却让吴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雪衣美人眼眸似月牙儿一般轻轻弯着,那苍白的眉眼似瞬间便艳丽了起来。

祁进指尖顿了顿,难得有些尴尬。可他生来冷漠,一时倒也叫人看不出来。

那手中药味苦涩,吴裙眨了眨眼,就着他的手轻轻抿了口便蹙起了眉头。

“你喂我吧。”

她忽然道。

那声音轻软又娇气,连颤抖的长睫也可爱的很。

祁进目光扫过那潋滟的唇瓣,眸色微沉。

温热的汤药浸润了唇色,吴裙喝完最后一口便见面前突然多出颗糖果来。

这是茶馆中最常见的芽糖,甜的腻人。

雪衣美人弯了弯唇角:“这是给我的?”

她语气欣喜,显然是欢喜极了。

祁进轻轻笑了笑:“怕你不吃药。”

穿着蓝白道袍的青年语气淡淡温柔,眼中也只有那榻上的姑娘一人。

这世上便是顽石也会开花,祁进之前一直在犹豫,此刻却似下定了决心:

“阿裙。”

听闻旁边人轻唤,吴裙微微回过头去。

那芽糖甜甜的,压下了药味苦涩,乌发美人面上也展了笑颜。

祁进握剑的手紧了紧,慢慢抬眼:“阿裙,无论你未婚夫是谁。”

他说到这儿嗓间干涩,在看到那干净柔软的眼神时冷漠的面上渐渐柔和:“你退了婚,我们成亲吧。”

这话沉吟温柔,吴裙转身瞧着他却一句话也未说。

祁进慢慢垂下眼,隐于袖中的手握得紧紧的。那原本修长苍冷的手指上尽是烫伤,看着丑极了。

男人目光暗沉,却忽觉清淡的雪莲香气轻轻拂过鼻尖,身体不由僵了僵。

“我喜欢为我受伤的男人。”

吴裙轻轻笑了笑,安静柔顺地靠在他肩上,静敛的眉眼比窗外的海棠还要艳丽,只消看上一眼,便是那泥根下万死不辞的骨魂。

天暗了下去,药庐中宁静安然,可外间却并不平静。

自康雪烛被逼入恶人谷后便没了消息,众人可惜之余却无人敢入谷擒人。可近来不知是哪里的消息,说那穿着万花旧衣的男人又出现在了秦岭之外。

高绛婷已离去,这万花谷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或许吸引他的并非什么珍宝,而是一个绝世美人。

紧闭的窗户上被细小的竹管扎开,一缕青烟缓缓弥散在屋中。看着那榻上美人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头渐渐轻展,柳公子不由松了口气。

裴元与祁进二人已被康雪烛引了过去,这是这药庐最松懈的时候。

黑衣青年勾了勾唇角,抱着怀中人,缓缓消失在了夜色中。

康雪烛武功虽好,可却不是祁进与裴元二人对手。只一照面便已受了伤,可他轻功高明,一时间两人竟也奈何不得他。

天边烟火骤起,散发狼狈青年吐了口血,忽然笑了起来。

“药庐。”

柳公子自将人从万花谷劫出来后便驾着马车悠悠地走着。

他未用本来面目,而是易容成了一个西域商人,连口音也变得奇奇怪怪。

车子直直在闹市走着,大唐民风开放,多年来行商胡人数不胜数,众人也都未曾在意。

那穿着花哨衣服的西域人扬着马鞭正要出城,却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这城门外今日不知为何多了许多官兵,李承恩将告示贴好后回过头来,便见手下人跟一个驾着马车的西域商人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什么。

“怎么回事?”

听见人问,那西域商人嘴一张又开始说了。

“统领。”

阿古皱眉:“这西域人说什么也不让检查。”

昨夜有人刺杀圣上,幸亏大统领紧要关头赶来一枪击退,但那女刺客极为熟悉宫内地势,见行刺不成竟潜入假山中逃走了。

今日这出城的人俱要仔细盘查一番,确保不放过那贼子。

李承恩嗤笑一声,越过马车上的男人一把揭开车帘。

那车内景象暴露在眼前时阿古连忙转过身去。

这车内竟是三个衣衫半露的胖女人,正瑟瑟的看着他们。

西域商人尴尬地笑了笑,用蹩脚的中原话补充:

“妻妾。”

李承恩似笑非笑地看了马车一眼:“放行。”

那车子又摇摇晃晃地驶出了城外。

不知走了多久,确保已无人后马车停了下来。

柳公子撕下面上伪装,皱眉给了车内已看呆的三人一锭金子。

“今天的事谁要多嘴……”

他目光凶狠,几人连忙接了金子点头。

那三姐妹已经离去,柳公子眯了眯眼弯腰揭开车内夹层,却见那藏于板中的美人早已消失不见。

男人盯着空了的夹层忽然笑了起来:“好个李承恩。”

这倒是他第一次失手。

柳公子目光阴沉,却始终想不出是在哪里被掉了包。

长安城中:

阿古看着马车远去,微微有些犹疑:

“统领。”

“你准备问我为何不检查车内机关?”

李承恩嘴里叼着草根,目光微眯靠在城门上

他神色懒散却叫阿古心神一凛。

统领为人看着粗况实则却谨慎无比,这样随意放行倒是头一次。

李承恩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入天策府不过半载的小年轻一眼,轻轻挑眉:“那夹层早已被人挖空了。”

他说的不错。

柳公子的马车早在闹市中便已被人调包。

这是卡卢比第一次来中原,他本是去纯阳宫中寻找那个当初救了他的人,却被告知纯阳于睿真人早已闭关不见客。

他在华山下等了很久,临走时只收到了一封信。那信上什么也没写,却也什么都清楚明白。

卡卢比想到当初那人教他识字的场景,心中怅然。

他来了她口中最繁华的中原,最终决定选择成全。

穿着黑披风的男人坐在闹市茶馆中歇脚,无意间却听见旁边车厢里浅浅的呼救声。

微风吹起车帘露出里面三个女人的真容来,卡卢比微微皱眉,却见那车底一块雪白的纱衣掉落了出来。

那纱衣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像是圣山上纯洁的雪莲。

低着头的男人灰色发丝自兜帽中滑出,苍白冷峭的面容看呆了一旁倒水的姑娘。

“客官。”

卖茶女看着桌上多出来的银子唤了声,那俊美的异族人却早已消失不见。

吴裙醒来时便被人藏在了夹板中,她旧伤未好,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呼吸越来越困难。只能趴在夹板的缝隙中往外瞧着。行人往来匆匆,无人注意到这车间缝隙,吴裙看着看着便有些无趣,直到一片黑色的衣袖落入眼中。那是个很好看的异族人,苍白的下颌在微光下锋利如刀。

她看见那异族人时微微弯了弯眸子,月牙儿似的眼睛轻软动人。

“救我。”

穿过闹市的马车已绝尘而去。

他并非多管闲事之人,只是来了中原后发觉有许多异族人被拐卖才生了恻隐之心。

卡卢比松了手后便准备离去,却突然被人抓住了衣袖。

那抓着他的手指软软的,好像稍微一用力便能折断,男人皱了皱眉,终于回过头来。

“我要走了。”

他发音艰涩像是太久没有说话,可声音却也好听。

原本笑着的美人眉眼渐渐暗淡了下来。

“谢谢你。”

她轻轻松开了握着他衣袖的手,低着头的样子看的人心上难受。

卡卢比已走出林子,听着身后渐渐慢下来的脚步声,微微皱眉。最终仍是忍不住返了回去,果然见那瞧着身体不太好的姑娘正扶着树喘/息。

吴裙面色雪白已是疼的厉害,可她见了那眉眼冷峭的男人又弯起了眼眸,像只撒娇的猫儿:“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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