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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鸳鸯梦(1 / 1)

徐文斌将草上飞,田师爷等人捉拿归案,那些衙门捕快杖责二十,依旧录用。

陈春生、辛六、丙午等人押着田师爷、草上飞等人先行一步赶往太平县衙。

徐文斌和黄莺、徐福为了满足杨玉郎最后的愿望,带着他来西村见爹娘最后一面。

杨玉郎来到家里,见了爹娘,噗通跪下,泪流满面道:“爹,我财迷心窍,我错了,求你们原谅我吧!”

“孩子,起来吧!大错已经铸成,后悔也没有用,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老爹只希望你下辈子做个好人,不要再害人。”杨老爹说道。

“老爹,谢谢你的谅解,我下辈子一定做个好人,来报答你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杨玉郎说道。

“杨玉郎,起来吧!你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这一点我感到很欣慰。只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人情可讲。你还有许多事情没有交待,回衙门后,把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老实交代,这就是你最好的忏悔。”徐文斌说道。

杨玉郎含泪点头。

西村杨家、李家、刘家的父老乡亲,听说杨玉郎活着回来,纷纷前来,当他们看到后面跟着官差,议论纷纷。

李秀梅听到消息,也赶过来见杨玉郎最后一面。

“爹,孩儿不孝,不能照顾你和娘了,你们自己今后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情伤心难过。”杨玉郎痛哭流涕道。

“孩子,别难过,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一切都会过去的。”杨老爹安慰道。

“爹,这个坎我过不了啦。我害死了好几个人,杀人偿命的道理我明白。本打算一死了之,但又放心不下你们二老,所以,我回来见你们最后一面。爹,娘,我——对不起——你们-——对我的——养育——之恩,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只有——来生——再——报。”杨玉郎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孩子,别哭了,起来吧!大错——已经酿成,哭也——没用。唉——怪只怪——爹娘——没有钱——替你——下聘礼,要不——你也——不会—去外面——落得——如此下场。”杨老爹强忍着悲痛,嗫嗫嚅嚅道。

“儿啊!你怎么——这样——傻啊!犯法的事——你也要——做,如今——害人——害己。呜呜——你叫我们——今后——靠谁?”杨老妈听了儿子和丈夫的一番话,知道了怎么回事,她一把抱着杨玉郎,用手使劲的捶着杨玉郎的胸腹埋怨道。

看到爹娘悲痛欲绝的样子,杨玉郎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痛。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安慰也无济于事。他心里明白爹娘此时此刻的心理,再继续说下去只能给他们徒增伤悲。

“爹、娘,我走了,你们要好好保重。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们的儿子,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好好孝敬你们二老。”杨玉郎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霍地站起来,揩干了脸上的泪痕,淡然一笑说道,说罢,迈出了家门。

“孩子——别走——”突然杨老妈大喊着冲出屋子,发疯似的追上杨玉郎,拉着他的手苦苦哀求:“孩子,别走,让娘好好看看你的模样。这么多年来,娘还没有好好看看你的模样,今天,娘要好好看看,记着你的模样,就是今后娘死了,到了那边,也能找到你。”

“娘——我——”杨玉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看到娘那副模样,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前来看热闹的父老乡亲看到他们娘儿俩难舍难分的样子,也止不住眼泪痛流。

徐文斌听了杨老妈肝肠寸断的话语也不禁为之心酸。

“杨玉郎,走吧!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其实,我也很同情你爹娘的处境,但是,法律面前,没有私情可言。”徐文斌一脸严肃的说道。

“徐大人,在我离开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希望你们能够帮我达成。”杨玉郎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愿望,说出来听听,只要不超出法律范畴,我尽量帮你达成。”徐文斌说道。

“我想见梅儿最后一面,和她说几句话,不知可不可以?”杨玉郎问道。

“当然可以,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你和秀梅毕竟交往了这么多年,见最后一面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要看梅儿心里怎么想?如果她不想见你,那本官也无能为力。”徐文斌说道。

“谢谢大人成全。你只要把我的意思转告给秀梅,见与不见那是她的事情。如果她真的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那么,以前我对她所付出的一切真情都是我自欺欺人。你把我的话传给他,就说我要在望月亭见她最后一面。”杨玉郎说道。

“玉郎,秀梅姑娘已经去了望月亭,你快去吧!”有个刘家大院的汉子说道。

杨玉郎揩干脸上的泪水,告辞了慈祥的母亲,向在场的父老乡亲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走之后,我的爹娘就拜托你们多多照顾,我会感激各位的大恩大德。拜托了、拜托了。”杨玉郎说罢,向在场的父老乡亲跪下磕头。

“起来吧!孩子,你放心去吧,你的爹娘我们会关心的,大家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玉郎,以你的聪明才智和学问本来大有作为,没想到你误入歧途,一错再错。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孩子,希望你下辈子做个好人,不要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杨家德高望重的族老扶起玉郎,语重心长的说道。

杨玉郎向族老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别过头去揩干泪水直奔望月亭。

一路上,杨玉郎心情非常沉重,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想起了一件件难以忘怀的往事,心里就像猫爪抓挠似的惴惴不安。

杨玉郎来到望月亭,一眼看到秀梅,飞奔过去,激动的说道:“梅儿,你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玉郎——”李秀梅扑过去紧紧抱住玉郎,泣不成声。

杨玉郎也哽咽起来。

徐文斌看到他们俩情意绵绵,只好和黄莺、徐福远远地看着这对苦命鸳鸯倾诉衷情。

父老乡亲们也随后赶来,他们也在远远地看着。

“梅儿,见到你我死也瞑目了。”杨玉郎感动的说道。

“玉郎,不要怕,我陪你一起去黄泉路上。这样,我们彼此之间有个照应。”梅儿小声说道。

杨玉郎听了此言,惊愕不已。。

“梅儿,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官府的人和父老乡亲看着我们,我们怎么走向另一个世界?”杨玉郎疑惑的问道。

“放心吧!玉郎,送行的酒我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走。”梅儿苦笑道。

“梅儿,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杨玉郎问道。

“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一点都不后悔。”秀梅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玉郎,嫣然一笑说道。

杨玉郎听了秀梅无怨无悔的一席话,感激涕零。

他紧紧地握着秀梅的手,嘴巴蠕动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玉郎,你就给我讲个故事吧!孔雀东南飞也好,梁山伯和祝英台也好,我想再听一遍。”李秀梅央求道。

“那好,我就讲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吧。”杨玉郎于是清了清嗓子讲了起来。

李秀梅倚着栏杆,眼睛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一边听,一边流泪。等到杨玉郎把故事讲完,李秀梅已经变成泪人儿。

“玉郎,我们都是苦命之人,我们的命比他们的还要惨,他们至少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在人们心目中留下了对爱情坚贞不渝的美好印象;而我们只能在官差的眼皮底下偷偷的离开这个世界,也许我们走后,会遗臭万年,被人们所不齿。唉——人生就像一场梦,梦醒时分,一切早已一场空。”李秀梅嗟叹不已。

“梅儿,不要悲伤难过,既然命运把我们安排在一起,一同走向生命的尽头,我想,我们也应该死得轰轰烈烈,让所有的人都见证一下我们坚贞不渝,誓死捍卫的爱情。”杨玉郎淡然一笑,说道。

“玉郎,还记得三年前我们在这里约会的事情吗?”梅儿问道。

“当然记得。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与其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的去死。刘兰芝和焦仲卿死后变成孔雀,梁山伯和祝英台死后变成蝴蝶,我们死后就化作比翼鸳鸯,双宿双栖,共筑爱巢,多么美妙,多么幸福。”杨玉郎想起了那些美丽的传说,激动不已。

“玉郎,这些日子,我知道你活得很辛苦,可是,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你还活着,我的内心是多么痛苦,多么的渴望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却犯下了滔天大罪,你叫我情何以堪?”李秀梅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梅儿,别难过,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我命该如此,我认命了。这些日子我东奔西跑,隐姓埋名,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实在太累了。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我想坦然面对命运的安排。”杨玉郎面无表情的说道。

秀梅泪眼模糊的看着杨玉郎,看到他泰然自若的表情,心里镇定下来。

“玉郎,为了我们下辈子的幸福,我们一起干一杯如何?”李秀梅从带来的布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又拿出了两只小瓷杯,她把杯子放在亭中的石桌之上,然后打开瓶盖斟了两杯酒。

杨玉郎明白过来,感激道:“梅儿,谢谢你的巧妙安排,但愿下辈子我们做一对恩爱夫妻,举案齐眉。”杨玉郎说罢端起酒杯,李秀梅也端起了酒杯,两个人相互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秀梅又倒了两杯,说道:“玉郎,唱一曲为我们送行吧!”

“好,我也正有此意。这些日子我在外面混,虽然生活得很痛苦,但有一首歌我却时常哼两句散散心。”杨玉郎说道。

“什么歌?唱给我听听。我很久没听到你的歌声,今天就遂了我这个心愿吧!”李秀梅恳求道。

杨玉郎又喝了一杯,说道:“这是苏轼的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说罢小声的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秀梅虽然有点听不懂,但对后面几句却感触良多。

“玉郎,来,为了我们来生幸福,干杯!”李秀梅说罢,举起酒杯。

杨玉郎也举起了酒杯,两个人相互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梅儿,我——我对不起——你。”杨玉郎痛苦的说道。

“不怪——你,是我——害了你。”李秀梅痛苦的说道。

“拉着——我的——手——”杨玉郎伸着手。

李秀梅也伸出手,两人的手拉在一起,俩个人抱在一起,相互亲吻。

徐文斌见此情景,突然醒悟过来,他和黄莺、徐福匆匆赶过去,就在此时,只见杨玉郎和李秀梅拥抱着缓缓地倒了下去……

“不好!他们俩自寻短见了。”徐文斌来到杨玉郎和李秀梅跟前,蹲下身子,探了探鼻息,已经断气。

“唉——都怪本官一时疏忽,又害了活生生一位姑娘。”徐文斌追悔莫及。

“大人不必自责,依属下看,这是大人的仁慈,圆了他们俩的鸳鸯梦。”黄莺说道。

父老乡亲们看到如此可歌可泣的一幕,也不由得嗟叹。

徐文斌拿出一些银两,嘱托父老乡亲将他们俩合葬在一起。

杨家和李家族人将他们俩合葬在离望月亭不远的西江边上,并刻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鸳鸯墓”。

徐文斌带着黄莺。徐福回到太平县衙,处理了草上飞、刘县令、田师爷的案子,将杨玉郎血洗怡红院所得的所有财富充公,封存库银。

罢黜刘县令官职,又将草上飞、田师爷等人打入死牢。

结案之后上书朝廷,请求委派新的县令。

在太平县局势尚未稳定之时,徐文斌只好暂代太平县令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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