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自汝阳王的额头如同涓涓细流般从脸上淌下,汝阳王面部肌肉一束束的不正常的抽搐着,从另一个侧面显示出这张脸的主人此时内心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李卿卿只是冷眼看着汝阳王,在心里默数了十个数字,汝阳王却还没有答复的时候,李卿卿直接将手里染毒的银针悬在了叶芝兰的脖子上,目光中的威胁已经到了赤裸裸的地步。
“皇后,难道您要亲眼看着您的侄女毒害如汝阳郡主吗?”汝阳王眼见着那跟催命似的银针距离叶芝兰的颈项越来越近,吼声爆发出来,带着一点紧张过度的破音。
“本宫只知道,汝阳王肯拿出解药,三皇子与汝阳郡主都不会成为这根毒针的牺牲品。”
皇后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但是她在等,等汝阳王崩溃的那一刻。她和李卿卿,还有汝阳王,现在成了同一张赌桌上的赌徒,李卿卿把赌注压在了汝阳王对汝阳郡主的重视上,而她,选择了和李卿卿同样的赌注。
李卿卿和皇后都担忧的看向昏迷不醒的端木逸,但愿,但愿她们的赌注没有下错!
“这里的人,全部都是皇家侍卫和皇宫侍从,汝阳王觉得,众口铄金之下,孰是孰非会如何判断?”
李卿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以超出正常速度的频率砰砰跳动着,可是她必须保持镇定,在场所有人里,她绝对是除了汝阳王父女之外,唯一一个真正了解这种毒药的人!
针上独特的气味是任何一种毒药都无法仿制出来的,可正是这种该死的毒药,她无法在端木羽真正毒发之前凑齐解药!
“看来,汝阳王是铁了心了。”说话间,李卿卿猛然抬手然后将手里的银针朝着叶芝兰的脖子扎下去,动作快到让人觉得追不到她手臂挪动的轨迹!
“解药!”汝阳王暴喝一声,用最简短关键的两个字换回了李卿卿的及时收手,确认那根银针还在李卿卿手里,才脱力一般的说道:“解药在芝兰随身行李之中,皇后可派人去找,两个时辰之内服下,三皇子便可安然无恙。”
“福禄,你亲自带人去将汝阳郡主的随身行李搬过来,有人问起,就说是本宫懿旨,谁若敢拦,直接斩首!”
这一下午的种种变动,已然彻底触怒了这全国上下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向来柔和的面容绷得死紧,总是透着笑意的眼角,这会儿浸透了怒气,连看人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双腿发软。
“是,奴才这就去办。”回话的是李卿卿认识的那个内侍,回完了话就匆匆带着一群内侍以及三五个侍卫走了。
“皇后娘娘……”
汝阳王静默了一会之后,嗫嚅着试图开口,却被皇后不留情面的打断。
“汝阳王还有什么话,本宫劝你还是等着和陛下去说吧!”
说完,带着李卿卿和昏迷不醒的端木羽进了屋,护卫一半守在门口,剩下的一半则是看守着院子里的汝阳王父女。
室内,皇后面色疲惫的靠坐在软榻上,单手揉着一侧的太阳穴。
“娘娘,太医来了。”
在经历了一场场风波之后,太医们才姗姗来迟的出现。当或拎或背着药箱的太医们见到院子里的汝阳王父女时,脸上或多或少都浮现出讶然之色,想不通为什么这对该被敬为上宾的父女,居然会如此狼狈的被侍卫看守在烈日之下。
“去一个人看看七公主脸上的伤口,其他人留下研究三皇子所中之毒。”
皇后原本半倚着的身体在听到太医二字的时候,就又坐的挺拔,当太医们进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不怒而威的一国之母。
见太医们犹豫着该先诊治哪一位,皇后直接挥挥手吩咐下去,免得耽误时间。
“臣遵旨。”
李卿卿刚才去室内看过了端木情,伤口被清理的很好,现在太医去给她上药包扎一下即可,只是……李卿卿转而看向昏迷着的端木逸所在的房间房门,一时间犹疑着该不该去看看他的情况。
可是,已经有太医去诊治,福禄也去拿解药,她似乎……
“娘娘,郡主的随身行李都搬过来了。”福禄的到来适时的截断了李卿卿的纠结,所有人都把心思放到了那整整四大箱的行礼当中去。
衣物一类由宫女负责查找,而其他随行的玩意儿则由内侍来翻找。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宫女从一叠湖蓝色纱裙之中,找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她连忙将瓶子交给福禄,由福禄呈给皇后验看。
“卿卿,你能看得出这个是不是解药吗?”皇后想起刚刚在院中李卿卿的表现,还有她那被太医赞许手法极好的针灸之术,便拿起小瓶子直接对着李卿卿问道。
“我先看看。”李卿卿自认为做不到隔着瓶子就能分辨药物的神奇程度,从皇后手中取走药瓶,扒开瓶塞嗅了嗅,将瓶子盖上对皇后说道,“我判断解药应当就是这一瓶,要不要再去问问汝阳王和其他太医?”
皇后点了点头,多一些肯定,总能让人更加安心一些。
福禄机灵的从李卿卿手里拿走那只小瓶子,取了个铺着丝绒的托盘盛着,先是去给端木羽房里的太医看了一圈,又去找院子里的汝阳王询问了一遍,然后才回来对皇后禀报,“回娘娘的话,太医以及汝阳王都说应当是这一瓶没错了。”
听到这句话,李卿卿心里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挪开了一点,才要去看看端木情的药上的怎么样了,就听身后有人喊她。
“卿卿小姐,请留步。”
李卿卿疑惑的回头,对上几位太医有些尴尬的脸,顾虑到他们是现在最了解端木羽身体情况的人,只好主动开口问道:“几位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一个其中最年轻的国字脸青年咬咬牙,往前迈了一步,当着皇后的面对李卿卿说道:“卿卿姑娘既然识得解药,那相比也该知道,这解药要配合针灸施展方才有效吧?”
李卿卿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我等虽行医数年,可针灸一途却尚还不及卿卿小姐,为了三皇子的安慰,能否恳请卿卿小姐亲自为三皇子施针灸之术?”旁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见青年因为李卿卿淡定的反应而无法开口,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下去。
要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成为太医院的太医,本身就是一种荣誉和自豪,可是现在,这种自豪却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官家小姐打破,这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皇后听那位老太医这么一说,诧异的看着李卿卿,她只是以为卿卿对医术有所涉猎,没想到居然是这般有所成就的地步了。
太医院的这些人个个心比天高,要让他们低头,绝对要拿出比他们强上许多的实力才能做到!
听到这几个太医这么说,李卿卿也没再为见不见端木羽而矫情什么,在能提高端木羽活命几率这种事情面前,任何的矫情都是找抽,人命比天大。
“既然如此,就请卿卿小姐跟我们来吧。”太医们像是也不太愿意在这种时候一直出现在皇后娘娘的视线里,马上转身往端木羽所在的房间走去。
“姑姑请放心,卿卿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走到皇后面前的时候,李卿卿转身给了她一个拥抱,在皇后耳边坚定的承诺着。
“好孩子,姑姑相信你,去吧。”
进了房间,看到躺在卧榻上的端木羽,李卿卿先是一愣,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再仔细看看才发现,除了大腿到腰间盖着一块锦缎之外,端木羽身上连跟丝线都找不到,更别提衣物。
“这针灸得配合着解毒的进程一步步施展,为了不出任何差错,下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卿卿小姐见谅。”说话的还是那个国字脸的青年太医,他也明白让李卿卿这样为端木羽施针有些为难人,可人命关天,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对于外人而言,李卿卿是顶着个被休弃的名目的,也就是说,好歹算是结过婚,对于异性的裸体,应该不像没出闺阁的姑娘家那般拘谨才是。
李卿卿再度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直接把锦囊侧面的几个盘扣全部打开,两手一扯,一块长长的布条就出现在眼前。而布条上有序排列的,就是一根根粗细大小不一的银针。
给端木羽诊了脉搏,又俯下身扒着端木羽的眼皮看了一下,李卿卿十分泰然自若的将解药灌了半瓶下去,然后开始努力的把端木羽扎成一只人形刺猬。
围在旁边的太医看着李卿卿利落的针法都彼此点头,在心里赞叹着,唯恐说了话会干扰到她施针,影响治疗。
而当李卿卿的银针扎到靠近端木羽健壮的大腿位置,她依旧面不红气不喘,只专注于施针位置的时候,几个太医点头的幅度加大,这才是为医者该有的风范,无论患者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应当心无旁骛,专心治疗。
李卿卿当然不知道太医心里会想这么多的事情,作为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女人,而且还是身为佣兵经常和粗狂的男人们打交道的女人,她对男性的裸身实在是难以生出太大的羞怯心理。
顶多是小小的赞许一下比较诱人的身材罢了,比如端木羽这一身纹理均匀的肌肉和细腻的肌肤就很不错。
正这么想着,李卿卿一抬眼,就对上端木羽兴味盎然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