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寒和洛轻羽已经从墓园里面走出来了，丁晓才风风火火地赶到。
看着她推开出租车门下来的时候，因为着急差一点儿摔个狗啃泥，夜楚寒的脸上和心里都没有起一丝波澜。
她是可以来的，却说不来，这说明什么？
明明应该是替她父亲赎罪，可是她连面对他父母墓碑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不是他威胁，她恐怕永远都不会来。
洛轻羽转头看了夜楚寒一眼，目光最终落到丁晓身上时，眼底隐隐透出一丝得意。
“楚寒，对不起，我来晚了……”
夜楚寒薄唇轻启，冷冷地说：“你不用进去了！”
“我都已经来了，还是……”
丁晓以为夜楚寒在说气话，绕过他就要进去，不想却被夜楚寒猛地钳住胳膊，狠狠一甩，她没有防备，踉跄几下之后才勉强站稳。
“你不配见他们！”
夜楚寒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可他还是说了。
丁晓眉心紧皱，突然觉得眼前的夜楚寒很陌生。她甚至怀疑，他曾经对她的温柔，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他还是那个冷得像冰山一样的男人，还是那个她只要想到就会吓得浑身颤栗的男人。
“是你要我来的，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丁晓气得脸色发白，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
“是因为我让你来，所以你才来，不是吗？”
夜楚寒冷冷地睨着丁晓，手里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气氛变得凝重，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丁晓觉得呼吸受阻，脸憋得通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真是无语。
以前，他从未要求过她来拜祭他的父母，她以为他介意，所以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张管家跟她提过，她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来。后来洛轻羽说她要陪着夜楚寒一起来，所以她才说不来了。怎么到头来，她怎么就里外不是人了呢？
“夜楚寒，如果你找我来，就是想耍我一次，或者想和我吵架，对不起，我不想奉陪了！”
谁都是有脾气的，丁晓也不例外，她直到现在都没有觉得自己错了，所以表现得不卑不亢。
刚才那台出租车已经开走了，荒凉的外环路上，根本就不可能打到车。
丁晓转身，大步走上公路，向着市区的方向大步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夜楚寒才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拉开黑色迈巴赫的车门坐了上去。
洛轻羽的嘴角微微翘起，随后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楚寒，咱们赶紧追上去，让丁晓上车吧！”
“……”
“楚寒……”
“闭嘴！要不然，你也下去，和她一起走回去！”
夜楚寒声色俱厉，洛轻羽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立刻乖乖地闭嘴不语。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阴沉，很快就开始飘起了雪花。车里开着暖气，很舒服，洛轻羽的脸上是焦急之色，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车子开得四平八稳，眼看着右前方的小黑点慢慢变大，直到能看清丁晓的背影。
洛轻羽微微扬起下巴，夜楚寒看不到的那一侧嘴角放肆地上扬。
丁晓一定是出来得急，没有穿羽绒服，只穿了一件看起来不算厚实的外套，而且是妥妥的地摊货，至少穿了三五年，不保暖是一定的。她这样的豪门太太着实是少见，跟了夜楚寒好几年，居然还是处处透着穷酸气。
洛轻羽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在车子和丁晓擦肩而过时，得意的神色几乎都要从眼底溢出来了。
丁晓很专心地走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夜楚寒的车子。
雪越下越大，夜楚寒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握着方向盘的手力道渐大，指关节微微泛白。
即使他不说话，洛轻羽还是能感觉到车内的气压逐渐降低，整个人压抑得透不过气来。她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夜楚寒显然一个字都不想听，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忍耐。
车子突然拐进了路旁的加油站，洛轻羽挑眉，夜楚寒的司机有一个习惯，每天晚上下班之前都会把油箱里的油加满。那么，今天早上他就从市区跑一趟墓园，这就该加油了？
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和她有相同的疑惑：“先生，您确定要加油？”
夜楚寒从喉咙里冷冷地挤出一个音：“嗯！”
那名工作人员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油枪刚放进去就拿了出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先生，好了！”
坐在车里的洛轻羽注意到夜楚寒朝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让她飘到云端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他担心丁晓！
重新坐回车上，夜楚寒开出去不过百米，就又停下来，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他的手速很快，加上从洛轻羽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有点儿反光，她没能看清夜楚寒的短信写的什么内容，也没有看清收信人是谁，只是觉得心里莫名空了一块儿，呼呼地冒着凉气。
发完短信，夜楚寒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神经也不似之前那么紧绷了。
车子驶进市区，等红灯的时候，夜楚寒转头看了洛轻羽一眼：“我先送你回家！”
洛轻羽目视前方，嘴角含笑：“可是我现在不想回家，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
夜楚寒犹豫片刻，低声说：“好！”
他们是朋友，她提的要求并不算过分，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洛轻羽有一个朋友在商业街上新开了一间咖啡厅，想让她去尝尝咖啡，她早就想带夜楚寒去，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这次，她是真没想到了他会答应，心情立刻好到飞起。
本来想好要和夜楚寒一起回忆回忆过去，毕竟，他们也是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合伙人，有很多的话可以聊。最近，夜楚寒对她有点儿冷淡，她想借此拉近和夜楚寒的距离。
没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夜楚寒有点儿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地瞟一眼手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洛轻羽终于按捺不住，半开玩笑地说：“夜楚寒，你对我就这么三心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