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大选正式定下了月底的日子,贾家也正式告知亲戚们迎春即将进宫选秀的消息。姜家自来与贾家相交要好,所以梅氏便带着姜幼白去贾家送一送迎春。
陈娴有了身孕,前三个月的家事就不好劳动她了,梅氏忙着为姜令月准备嫁妆,姜幼白虽人在家中,但每日城外的事情也让她腾不开手。索性姜令月重新管了家。因此这回有时间去贾家的人就只有梅氏和姜幼白。
贾家还是第一回送姑娘参加大选,府中重视的程度比当年贾妃入宫时也不遑多让。不仅宁荣两府的女眷聚在贾母这里,连族里也来了女眷帮忙。
梅氏给贾母请了安,就陪着一起说话。姜幼白索性去园子里找林黛玉。然后两个人去紫菱洲看迎春。
贾府的下人行事一向张扬,又是最有眼力劲儿的。迎春还没进宫呢,就已经有许多丫头婆子送礼奉承的。
姜幼白和林黛玉去时,只见屋子里乌泱泱的站着一堆人。有捧场道贺的,有送礼的,还有专陪着说话的。
“哟,二姑娘这里好生热闹。”姜幼白笑着进去,“我没来迟吧。”
迎春抬眼一看,见是她不免惊讶:“郡主怎么来了。快请进来。”然后又赶屋子里的人,“你们都围在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都没差事做了不成?”
一时人走了大半,屋子里顿时清静下来。迎春吩咐身边的丫头上茶,又请姜幼白和林黛玉坐下。“我这里一向没规矩惯了,让郡主见笑了。”
姜幼白理解道:“二姑娘此去得偿所愿,日后怕是也难有这样的热闹了。”皇家规矩多,何况迎春参选的还是皇帝的后妃,宫中规矩严苛更是天下头等。
迎春闻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借郡主吉言了。”
姜幼白说着将自己准备的贺礼送过去。“这是我被册封郡主时内务府送来的一只凤钗,上面有皇家的印记。虽不好佩戴,但二姑娘此番进宫带着它在身边也能讨个吉利。”
迎春看了匣子里的凤钗,感激道:“这样贵重的东西,多谢郡主为我费心。”这凤钗只有符合品级的人才能配饰,自己虽不能用,但带着它进宫对旁人就是天然的威慑,能避过许多麻烦。因此她对姜幼白的感激是十分真诚的。
三人正说着话,探春、宝钗姐妹和湘云就来了。
“呀!林姑娘早就来了。可见是我们迟来了一步。”湘云笑嘻嘻的迈进屋子。
探春一眼就瞧见姜幼白,不由也笑道:“哟,郡主可是个大忙人,也得空来了?可见二姐姐实在面子大。”
听她打趣,薛宝琴也笑道:“可不是,二姑娘的事不仅惊动了郡主,更有咱们的管家娘子亲自过问,可不是面子大吗?”
屋里几人都被这话逗笑,唯独姜幼白不明所以。迎春就解释道:“前儿凤姐姐病了,太太便让大嫂子和三妹妹管了家。”
“原来如此!”姜幼白恍然点头,然后笑着看向探春,“可见三姑娘是个能干的。”
探春摆手道:“哪里是我能干,不过是勉力罢了。这诺大一个国公府,日日有操不完的心。”
这边探春正与姜幼白说着话,那边贾母与梅氏也说着同样的话。
“凤丫头前月里小产,至今没养好,反倒添了下红的毛病。实在撑不住,她太太又是个只知道慈悲的,只好赶鸭子上架让探丫头管了。”
梅氏笑道:“老祖宗好福气,底下的孙女儿们也都长成了。二姑娘自是不必说,此一去往后也是贵人了。三姑娘眼瞧着又是个能为的。听说宝玉也正在备考,准备下场一试?”
贾母笑着点点头,“可不是。我才说他小人家才读了几年书,偏他老子着急的很,非要逼着孩子上进。”
梅氏安慰道:“宝玉瞧着就是灵性的,将来瞻宫折桂,老祖宗只等着孙儿的诰命就是。”
这话哄得贾母哈哈大笑起来。只是接着叹气道:“只是这孩子一日大似一日了,我和他母亲都操心着他的亲事。”
梅氏点头:“老话都说先成家后立业。男孩子玩性重,找个知冷知热的的媳妇,到时候身边有个人劝着也就知道上进了。”
“这话很是,姑太太说到我心里去了。”贾母道,“听说你家大小子才十二的年岁就中了秀才,宝玉如今比你家大小子当年还长三岁,却仍旧是一团孩子气。”
提起这个贾母就想叹气。嫡亲的孙儿就这么两个。贾琏那边只养下个姐儿,现今凤姐儿又是小产又是病事。剩一个宝玉,看着灵性却是个不知世事的。不然她老人家何苦将孙女儿又填到那地方去。
梅氏见贾母黯然,不再说起旁的,只一味问起迎春入宫的事可都安排妥当了?
既然送了人,贾母也是存着一击必中的心思的。因此不仅贾妃那里早已进了消息,便是外面也找了甄家帮忙。正好甄家有人来京给甄太妃请安,也有婆子来贾家请见贾母。这些事便都一并都托付了。
梅氏从贾母处出来,便去了凤姐儿处。凤姐儿如今还在病中,连家业都托付给大奶奶和三姑娘,只怕情况不大好。
她去时凤姐儿正和平儿说话,果然面色瞧着青白,精神头不大好的样子。
“姑母来了,快请坐。”凤姐儿歉意道,“恕我不能给姑母请安了。”
梅氏道:“在乎这些做什么,你的身子要紧。”又问:“年前还好好的,怎么忽得就如此了?”
凤姐儿苦笑:“是我没福气。这么多年只给二爷生了个姐儿,现今怀上的这一胎又没保住。”不仅她自己没给二爷生个儿子,就连几个房里人也没一个有这福气。她小产虽说老太太心疼太太们过问,可心里未必是没有微词的。
梅氏怕她多想积下心病,忙安慰了几句。又劝道:“我看你这病也是平日要强积下的,偌大的国公府只你一个操持,上服侍老太太太太,下又要应对小叔小姑子。日日夜夜心思没个空闲,可不就攒下了病根。我看你啊,这会子就趁机歇一歇,把身子养好了再说。缓上一年半载的,怀个儿子要紧。这府里没你了,还有旁人,只有孩子才是与你一体的。”
凤姐儿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好强,淌眼抹泪的道:“姑母这话是真心为我呢。”
本来自这次没保住孩子,她就已经歇了要强的心思了。再有她年纪也渐渐大了,只怕再不生就没机会了。虽说妾室也能生,可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如何能一样?如今听梅氏这么一相劝,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了。
屋里两人正说着体帖话,不想姜幼白和李纨探春两人一起进来了。
姜幼白知道凤姐儿病了,自然要来瞧瞧她,李纨和探春便陪着她来了。不仅如此,李纨前儿听见探春的话,心里还有些事央求梅氏。
只听她道:“前儿我恍惚听见姑母家里的哥儿拜了个十分厉害的先生。说来我家兰哥儿也正是读书的年纪,只是我一个女人家没本事给他找先生。不若我与姑母讨个人情,让兰哥儿与姑母家的二哥儿一起去先生那里上学。倒也不奢望兰哥儿能正经拜师,就是跟着先生开开眼界。”
梅氏闻言,心里有些不舒服。连上回探春为宝玉打问都只问的是如何拜师入门,这位大奶奶一开口就是要借了嗣哥儿的名头让自己儿子也去念书。云亭先生,京里多少贵人家的子弟都想拜在他门下,若真能如李纨说的这般轻易,何必设下那些考校的规矩。
只是到底是亲戚,有些话不好说明。梅氏委婉道:“嗣哥儿念书是要住在先生家里的,每一旬才有一日的休沐日。国公府有自己的族学,又有名师教导,大奶奶何必舍近求远。”
“话虽如此,只是兰哥儿并不喜欢去家学,而且有云亭先生那样的名师教导自然进益更大。”李纨还是一心想为儿子争取到这个机会的,在她心里儿子就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只有儿子出息了,她才有以后。
所以即便听出梅氏的推拒之意,她还是不死心的道:“姑母,不瞒您说,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又没有能为我们孤儿寡母打算的人。兰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我这个母亲没本事,不能为他找个名师。我是把姑母当做亲姑母的,这才求到您老人家的面上。万望您可怜可怜您那侄孙儿。”
听她这般说,梅氏也心软了,叹气道:“你的难处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大奶奶也该知晓,云亭先生的规矩严厉,凡入他的门下都需要考核。若是不能考过,凭是谁也不能去的。再说,之前先生立下规矩每三年收一次学生,兰哥儿如今却是已经错过了。”
李纨一惊,不知道竟还有这样的规矩。忙央问道:“可能央人去说说情?”
梅氏摇头,“嗣哥儿入学就是你表弟妹回娘家说的情分,若是平日还罢了,左右都是亲戚,让你表弟妹回去问问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你表弟妹有了身子,却是不好惊动了。”
李纨听着面色微黯,直说兰哥儿没有福气。在她想来,兰哥儿若真能跟着姑母家的哥儿入学,家里老太太和太太自不会说什么。可若提出让兰哥儿去先生门下接受考校,依太太和太太的行事,定会怕丢了府里的脸面,必不会答应的。
看过了凤姐儿,梅氏想着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便也告辞了。
刚回去,姜承宗身边的小福就迎出来,“夫人,三姑娘,魏国公来了。与大爷正在书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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