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图看了他爸一眼,有点莫名的感同身受。
他也觉得原老师和以前变化挺大的。
至少，变得懂人情世故多了。
不过。
晨图提醒了一句，“爸，还是先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晨老缓缓闭上了张大的嘴巴，点点头。
“行吧,其实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开口。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在外面吵闹似的。
晨老微微皱眉。
他这是学校的房子，一般人是不允许随便放进来的，怎么回事？
下一秒,外面就有一个声音在大喊大叫。
“晨老！晨老！我们都看见了，原濯时不时回来了？你让他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今天就是来讨个公道的！”
“是啊！他既然回来了,就要把事情给说清楚！咱们学校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乱来的地方！”
“就是就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当学校是什么地方了？”
“而且还蓄意破坏学校的财物！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外面骂骂咧咧的,晨老的眉头越发皱得紧了。
他冷笑了一声,看着原濯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跟我来，学着点啊。”
原濯一愣。
见他脸上并没有多少怒气,想了想,点点头跟了上去。
老头也不理会外面的声音,去浴室里拿起了平时泡脚的脸盘，然后打了一盘子冷水。
他盯着盘子好一会儿，才小声嘀咕了句。
“算你们幸运，我昨晚把脚丫洗得可干净了，不然就让你们尝尝我的香港脚。”
利落地走到门口，晨老冲原濯示意。
“把门打开，你躲门后头去。”
这？
该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
原濯惊了！
他看了一眼晨图，发现他的眼神里没什么太大的意外？
想了想，他果断按照晨老的意思，把门打开。
一开门，门外几个人就外里头挤进来。
进来了几个，晨老利落地拿着脸盘哗啦一声。
好家伙。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全都傻眼了。
后面没挤进来的，也傻眼了。
虽然但是，好在他们没挤过这几个人！
晨老冲着原濯招招手。
原濯从门后面走出来，晨老颇有些得意地看他。
“看见没有？不懂礼貌的东西对他们就不用太客气，而且讲究一个气势上的打压。千万不能让他们先发制人，不然啊，不管你有没有理，这些人都以为自己有理，你就讲不赢了。这就是战术！”
他说着还有点得意，“我和老太婆吵架，回回都是用这招制住她的。”
涨见识了。
原濯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有一说一，这一招，不仅是战术，出气的作用才出奇的好啊。
在座的人都不是聋子，晨老这番话他们都听在耳朵里。
后面那几个人憋着一股气，心里却暗自在想，这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前面那几个，还有几个在发呆，倒是为首那个湿漉漉的水人第一个反应过来了。
他一边问人要纸擦干水渍，语气十分不善。
“晨老，看在你是学校的老院士份上，大家都敬重你给你面子。可是你这么做，就太得罪人了吧？我们都是上门找原濯来说你的，你就是这么招呼客人的？”
“诶，别。”
晨老立即摆手。
“可别说敬重给面子，这面子我没让你们给，我这个老院士呢，是有这么个身份。但是呢，那是给真正尊重这个身份的人喊的。你们青天白日就在楼道里在我门口叫骂，这叫做给面子的话，那其他人可就不依了。而且自古客人分两种，一种是主人家亲自接待的好客，那不一样。另一种，则是不请自来的恶客，也不知道上门是为了什么，反正我从来没听说过，要好好接待恶客的。”
他看了一眼这人，又接了一句。
“哦，或许你是，但是我绝对不是。你愿意被人打了左脸一巴掌送右脸上面，我就不了。”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老脸，笑得像只老狐狸。
“我啊，还是很爱惜我的老脸的。”
所以啊，谁得罪他，就别想他给面子。
“你！”
那人没想到晨老居然会这么说，脸上的七分难堪顿时有六分化作了愤怒。
晨图站在旁边，忍不住感慨。
瞧不起谁呢，他爸年轻的时候，比他手段可要高多了。
要不是到老了不想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呵呵。
被晨老这么一番话说得，来找茬的十几个人瞬间气势就被比了下去。
他们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纷纷朝着最后面望了过去。
呦呵。
幕后主使者总算出来了。
晨老眯起了眼睛。
他侧过头示意原濯。
原濯轻轻扬眉，乖巧地让出了主场地。
看样子，他跟着过来，或许还真的有点多余？
能护得住原身那么多年的老师，想也知道不可能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嘛。
被逼走到了最前面，云教授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又看了一眼被晨老护崽似的护在身后的原濯，眼底闪过一丝妒忌。
当初他分明都已经得了晨老的青睐，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了，没想到偏偏半路杀出个原濯来，晨老收了他之后，天天为了这个学生跑来跑去谁不知道这件事？
原濯能后来发表那些优秀的论文，还不是晨老在背后替他撑腰？
要不然的话，就这么个东西，能成什么大事？
心里闪过一个个念头，云教授脸上却堆起了一个笑容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晨老。
“晨老，我们好歹是客，这迎面泼冷水就算了，难道现在还要让我们站在这里说话？这好像有点不太好吧？”
晨老一脸你小子说什么混账话呢的模样。
“怎么，你们今天都是上门来教我待客之道的？我一把年纪老骨头了还站着呢，你就嫌站不住了？那你往地上坐坐，我也不嫌弃你，你随便坐。”
他往地上指了指，又摊了摊手。
搞得好像他不让他们坐下来似的，他多冤枉啊。
云教授表情一滞。
老不修的不要脸皮起来是真的不要脸了。
不行，这个事不能往这头扯，得赶紧进去正题。
他正了正脸色，假装刚才自己没有发言过。
看了一眼晨老身后的原濯，他眯起了眼睛。
“原濯到学校里来，那就是要为实验室的事情给出一个交代咯？虽然学校的实验室晨老要外借给别人也是无可厚非的，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一次实验室的器材出现故障，只有原濯碰过那台机器，明明是厚待了他十几年的学校，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太过于忘恩负义了？”
嗯？
哦~
懂了。原来是从这里下手啊。
原濯摸了摸下巴。
他就在想，有什么事情是能算在他头上的。
果然还是离不开实验室的问题吗？
晨老刚打算开口，这次云教授先堵住了他的嘴。
“晨老爱惜学生，这个我们知道，但是这次原濯确实做了错事，晨老不会到这种时候还打算包庇他吧？与其包庇，不如把事情真相搞清楚，学校这边的损失，还等着人去赔偿呢。”
原濯听了，轻笑了一声。
“哦？我还挺好奇，是哪台机器出了问题。”
云教授看了他一眼。
“别做了不敢认，哪台机器你还不知道？我们借用晨老的机器一进去就看见那台机器坏了，不是你还是谁？”
“是吗？”
原濯摊摊手，“那就一起去看看，我倒是很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原濯。”
晨老喊了他的名字一声。
原濯转过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老师也一起去？别有些人到时候还要找借口。”
这小子这么自信？
晨老琢磨了一下，点点头。
“那行，我去做个见证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晨老的实验室去了。
到了实验室，云教授一挥手，身后一个看起来有点胖的学生站了出来。
他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一台机器，“就是这台了，当时我们进来，这台机器就已经坏了。”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来。
“因为我们是教授这边的机器不够用了，来找原老借用的，当时怕一不小心要担责任，所以进门之前特意拍了一段视频，以防万一。你们可以看的，我们进来的时候，这个机器就已经有问题了。”
手机里确实在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面，这个学生以外还有两个学生，一进来就把各个机器都拍了一遍。
然后就发现这台机器出了问题。
视频很短，很快大家都看完了。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原濯的身上。
云教授眉眼藏着一股得意，他语气里带着些急促。
“怎么样？我学生做事可是很谨慎的，这机器我们还特意问过了，就只有前不久到学校来的原濯用过，他不是犯人又是谁？”
他说着，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晨老也看见证据了，原濯虽然以前是学校的人，但是他现在不是了。实验室也是学校拨款建的，原濯这样破坏公物，晨老该不会，还想要包庇他吧？”
他的目光落在了晨老身上。
晨老站在儿子身边，假装掏了掏耳朵，一副老头我没听见你说话的样子。
云教授气得一滞，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
这次证据确凿，原濯逃不掉的。
原濯确实，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转头看了一眼晨图。
“我记得，实验室有监控？”
晨图点点头。
然而那个学生却立即说道。
“很抱歉，之前我们使用实验室，不小心发生过一次跳闸。前几天去检查监控的时候，发现好像监控记录没有了，不知道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跳闸把之前的监控记录跳没了？
那你们真的牛逼。
原濯心里明白，这是下套等人往里面钻呢。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
扭头，他又看了一眼晨图。
“我之前去找晨老的时候，是不是和你交代过，要好好收拾实验室再走？”
晨图点点头。
“是的老师。”
云教授眉头一拧。
“原濯，你该不会想把黑锅扔到晨图身上吧？你可想得美，你和晨图都进来，当然是两个人都有嫌疑。但是晨图可没有任何道理要毁坏机器，这可是他爸的实验室，只有你……”
他露出一个你就是犯人的表情来。
原濯摊摊手。
“我有说过这种话吗？真要说起来，谁知道是谁让自己的学生背黑锅呢？”
他又看了看晨图。
“那我当时是不是和你说过，仔细小心检查过所有机器之后，拍一个视频发给我？”
晨图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是的老师，我这里还有备份呢。”
他说着，嘴角勾得更高了一些。
“而且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比较小心，录的时候时间都录了进去，随便一查就能确定了。”
他说着，掏出了他的手机，也放在了桌上，很快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很清晰，比起之前那个学生的视频来，镜头不抖画面不糊，莫名的就把那个学生的视频给对比了下去。
播放完，他顺手收回手机，语气带着一丝明显的嘲讽。
“我和老师用完了实验室之后，可是一点儿事情没有的。”
原濯接着他的话，双重讥讽。
“而且他的视频是记录到出了实验室做完登记，上面还有登记的时间。我倒是比较好奇，这位同学你拍的视频，为什么没有把时间一起拍进去呢？这么一来，谁知道你们是第一次进门就拍了这个视频，还是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你们想拍多少次，就拍多少次呢？”
晨老站在旁边，默默把控制住他的双手。
他超——想鼓掌的！
不愧是他儿子！不愧是他看中的学生！帅！真的太帅了！
那是不是就是那什么！打脸啪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