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原濯时不时逗弄墨慕文中过去,南地总算传来了信息。
南地的蝗灾不算特别特别的严重,靠着南地官员从京城带来的法子,可以吃的蝗虫被恨得眼睛发绿的百姓们直接做成了各种好吃的小吃,那些不能吃的,他们也按照从京城那边学来的法子,养了小鸡小鸭喂给它们,一时之间,家家户户竟添多了几分油水,连人带着家禽看着都胖了不少。
四下城这边的官员们更是喜极而泣,不知道背地里朝着京城的方向多少次虔诚地跪拜。
那可是蝗灾!
自古以来,就没什么治灾的办法,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控制住了。
蝗灾的事情传回京城,原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正巧的是,他之前专门让人研究的玻璃没烧成,但是机缘巧合之下,却把瓷砖给烧出来了!
原濯收到消息之后,十分惊喜地赶到了工部去。
如今的工部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之前的工部还会聊一些诗词、风花雪月。
现如今?到处都是抱着文献匆匆忙忙的官员,偶尔还能看见官员在和工匠争辩,为了某一样东西吵得不可开交。
那些诗词都快要忘记了大半,只剩下眼前的玻璃和瓷砖让他们怦然心动。
王大人更是比之前看起来气色好了个一百倍,一看见原濯,就立即喜滋滋地迎了上来。
“太上皇来了!那瓷砖就在这边,臣带太上皇过去!”
原濯这次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
毕竟这一次确实是工部立了功劳。
烧出来的瓷砖虽然不甚如人意,但是原濯实验了一下,和工部的人再三讨论过之后,觉得要改进瓷砖,让它变得承载力更强是完全可行的。
工部本来研究烧玻璃的计划被原濯暂时叫停。
相比起用来挣钱为主的玻璃,他对瓷砖这种东西更加感兴趣。
王大人也看出来了,和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之后,也同意了原濯的想法。
不过原濯对于瓷砖目前无法很好的切割有一点苦恼,还是在他身边的墨慕文提醒了他。
“既然想要规整些,我觉得那就用模具来定型怎么样?”
墨慕文听着听着,忽然插了一句。
王大人有点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似乎习以为常的原濯,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计算,但是很快又恢复成了一片平静的模样。
原濯摸了摸下巴,用模具定型?倒是也可行。
他原本是有点习惯了现代看见的先大胚体烧制然后再切割,不过其实这么说起来,用模具定型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那就这样吧。”
原濯满意地点点头。
如果瓷砖能够烧制出来,那他第一件事就是要铺一间巨干净的厕所。
古代人的厕所,实在是有些时候,让他甚至回忆都不想回忆起来。
“不过这种瓷砖怕是没办法承载过高的重量,否则若是京城的土地上都能铺上,那一定会更棒。”
墨慕文忽然遗憾地说了一句。
原濯看了他一眼,随口说道。
“瓷砖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别的东西,倒还可能。”
墨慕文顿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大人也眼神热切地望了过来。
“敢问皇上,是什么样的神物?”
原濯被他们忽然盯着看吓了一跳,然后摸了摸下巴。
也是啊,说起来,他还真的没想起来,要研究水泥这样的神物呢。
只是目前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研究瓷砖都要搁置玻璃了,如果研究水泥,怕是也要搁置瓷砖了。
有点让人头疼。
原濯想到。
“暂时只是一个想法,先把瓷砖研究出来吧。”
原濯叹了一口气摆摆手。
从工部出来,原濯才惊觉他们在工部呆了大半天。
走了两步他扭头看墨慕文,“内力还能顶饿?这么神奇?”
他都这么久没吃东西了,居然没觉得饿?
“啊?”
墨慕文有点走神,听见他的问话乖乖地摇头,“没有吧?我没有这样的感觉过。”
原濯挑眉停下脚步看他,“在想什么呢?”
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墨慕文纠结了一下,小小声说道。
“我觉得,刚才王大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他微微红了一下脸,在心里补了一句。
像是在看什么祸国妖妃似的。
“哪里奇怪了?难道奇怪的不是我们还不饿吗?走吧,去吃顿饭再说。”
原濯倒是知道王尚书的眼神为什么奇怪,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墨慕文。
“哦,好。”
墨慕文乖乖跟了上来。
两个人走了没几步,路过了国子监前的那座酒楼。
原濯刚升起了一个这地方有点眼熟的念头,就听见不远处骂骂咧咧传来一阵声音。
他下意识看了过去,然后微微一愣。
那栋酒楼,不就是之前他想买,结果被那什么秦白先一步高价买下的酒楼吗?
只见那酒楼面前,好几个看起来就有些流里流气的大汉正在门口破口大骂,语气之粗鄙让旁人默默绕着走。
其中为首的大汉更是往地上吐了几口浓痰,然后扯着嗓子喊让东家出来见他。
原濯有点好奇了,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示意墨慕文和他一起看个热闹先。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大概是架不住走了出来,他脸黑如锅底。
“你再在我们酒楼外扰人生意,我们可要报官了!”
大汉冷笑一声,“报官?那你去报啊!正巧官老爷来了,我再让他评评理!”
他看着掌柜脸更黑了,又冷笑道,“去啊,你若是要去,我绝不拦你一个手指头!”
那掌柜的张了张嘴,脚下的步子却一步也没有动。
原濯站在旁边,奇了。
这看起来,这大汉怎么好像才是苦主啊?
路过的一名书生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皱着眉头出言说道。
“那汉子你若是有事便说是,怎地一直在这里骂骂咧咧的,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些,怎地像个妇人似的只会说人口舌。”
掌柜的连忙冲他送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那大汉却冷笑一声。
“若不是他这酒楼里先不讲良心在先,老子岂会费这功夫来找他们麻烦!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与你无干,你最好别掺和,这可是人命的干系!”
那书生一愣,脸微微涨红。
“这与酒楼怎么可能有人命的干系?”
大汉见他还是多话,冷笑一声,一挥手。
那二十多个大汉让出了一条道来,露出身后一块破木板上面的披着麻布的一具尸体。
那书生惊了一声,连忙转过头去。
大汉语气悲怆。
“我这兄弟一直是孤家寡人,平日里也就是打打猎砍砍柴火换些银两,单好一口吃食。谁知最近这京城里忽然吃起那虫子,我这兄弟手里也算有点银钱,正巧见这家还有那虫宴卖,就过来尝了尝鲜。”
那书生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转过头去问。
“那怎地就、就这样了?”
大汉语气立即愤慨起来。
“都是这家酒楼!黑心肝的,我兄弟当时还有一口气吊着,我请大夫来看,说是吃了没去蝎尾的毒蝎子!”
“嘶——!”书生倒抽一口冷气,没去蝎尾的毒蝎子,那可是剧毒!
“我按我兄弟所说,来寻这酒楼想要二两药费去救人,没想到他们死活不肯,还说我兄弟不知道是在哪里吃到的吃食才会中毒,我兄弟、我兄弟就这么去了!”
四周围观的人一听,看那掌柜的眼神顿时都不太对劲了。
尤其是不少住在附近的邻里,一想到他们也曾经贪便宜来这酒楼里吃过,他们脸色铁青,纷纷扭头回去打算掏点银钱看看大夫。
这万一要是中毒了,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啊!
那掌柜的还想辩解,周遭的人不知道是谁忽然高声说了句。
“那汉子,你报官也没有,这酒楼我知道,是新科状元开的,他才是真正的东家。”
那大汉先是一惊,然后又咬着牙梗着脖子说道。
“新科状元又如何,为了我兄弟,我就算是滚钉板,也要去滚一遭!”
他说着,又看了那掌柜一眼,这才带着人扛着尸体走远。
其他围观的人只是啧啧摇头,对这酒楼都起了戒备之心。
还有几人面面相觑,本想去酒楼的脚步也悄悄收回。
“虽说那最红的酒楼是贵了些,但是好歹皇上都在那吃过,想来东西肯定是没问题的了。”
“是啊是啊,这点银钱你我还是有的,还是别贪这个便宜了。”
“也不过是给那秦白一个面子,不曾想,唉,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一场闹剧落幕,原濯看得津津有味的。
倒是旁边的墨慕文满脸的不赞同,一副愤慨的模样看得原濯好笑极了。
他伸出手掐了一把这家伙的脸,满意地看见了隐藏起来的小梨涡。
墨慕文一惊,连忙看了一眼四周,才红着脸说道。
“这、这样不好,还在外面呢……”
原濯装作微讶的样子,“哦?那意思是,在、家里,就可以了?”
墨慕文顿时脸更加红了,“那、那也……”
他被原濯盯着,到底没敢说出也不行三个字,只能怂怂地把字吞回了肚子里。
原濯看他一副我又被欺负的样子,乐了。
“不逗你了,不过,你该不会以为这事是真的吧?”
他示意了一下那酒楼的方向。
墨慕文反而倒是愣了。
“这是假的?”
原濯摸了摸下巴,“三分真七分假,有人在设套给那秦白呢。”
而且,如果他没有认错人的话,那他还真的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不过,那家伙是不是也利索了点?
才把人吃了,这边也跟着安排斩草除根了?就这手段,做一个暗卫首领,是不是太屈才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