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餐馆里，食客满座。
空气中充斥着各色菜香和酒香。
吵吵嚷嚷，充满烟火气息。
不管是借酒浇愁，还是喝酒助兴。
形形色色的人，都是这芸芸众生里的一员而已。
悲欢喜乐，各自承受。
老顾偏头看着被水蒸气模糊的窗户，眼神飘出去好远。
我已经猜出他想见鬼的原因，就没有过多追问。
何必戳人痛处？
他一口口的喝着酒，直到眼眶泛红。
伸出粗糙的手指，在玻璃上慢慢的的画了一个简单的小人。
小人的头上，有两个羊角辫。
“我有一个女儿。”他终是开口了。
“嗯。”我安静的听着。
“我老家是北方的，每年冬天都会下很大的雪。”
“那时候我还在部队，一年就能回去一次。”
“但臭丫并没有因为这个和我生疏，反而亲的很。每次回去，她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
“以前我还嫌她缠人。”
“现在想被她缠着也没机会了。”
老顾用手捂着脸，声音里尽是压抑的痛苦。
“那年我放假回家，臭丫已经六岁了，我带着她赶集，她说她攒了零用钱，要给我买个礼物，还不让我跟着。”
“如果我多长个心眼，如果我没那么大意.......”
“或者在她迟迟没回来的时候，我能早一些去找她，而不是认为她贪玩......”
“后来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冻僵了，那么小一个人被埋在了雪堆里......”
“她的小手里，还紧紧的握着一个塑料做的玩具超人。”
“她看动画片的时候说，超人很厉害，希望超人可以保护爸爸......”
“我不知道她最后那段时间有多难受，多希望爸爸能找到她......”
眼泪从指缝涌出，老顾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叹了口气。
失去至亲骨肉，那种锥心之痛，光是想想就足够难受。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没有如果。
无论多么自责，多么痛苦。
对方终究是回不来了。
在这种时候，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压抑的哭了一会，老顾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发红的眼中泛出仇恨。
“我本来也不该再活了，可害我女儿的凶手还没找到，我没脸下去见她。”
“集市上人很多，警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我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
“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弃。”
“我无数次的梦见臭丫跟我说冷，我到处找她，可就是找不到。”
老顾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
“所以，你希望能见到她，从她口中问出凶手的样子？”我说道。
老顾用力的点头，把手伸进衣领，拉出一个很简陋的项链。
一个塑料的奥特曼，头顶穿了一根红绳，被老顾挂在脖子上。
这个项链很滑稽，但却叫人笑不出来。
“这是我女儿给我的礼物，我时时刻刻都戴在身上。”
“孩子妈因为这事跟我离婚了，我不怨她，都怨我自己。”
“我在老家呆了两年，每天都在集市，每个人都像凶手，每个人又不像。”
老顾紧紧把奥特曼握在手心。
“后来我终于查出一点端倪，镇上有个人的亲戚似乎是人贩子，那年刚好到这边来做客。”
“但我只打听到那人是东州市的人，他可能收到风声，知道我在找他，所以和亲戚断绝了来往。”
“不过，我有耐心！只要我还没死，我就会继续查下去，翻遍东州市的每个角落，我不信找不到他！”
老顾脸上有股执着的坚毅。
“那你到这边以后，还梦见过你的女儿吗？”
“比以前少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臭丫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老顾低垂着头。
“那你发现自己能看见鬼魂是什么时候？”
“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老顾想了想，“反正只有在福利院才是这样的，特别是靠近老房子的时候。”
这么说来，他能看见鬼魂还是受老房子的影响。
可接触老房子的人还有很多，也不见得个个都能见鬼啊。
我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我的目光落到了那个发旧的奥特曼项链上。
“老顾，不介意的话，能让我看一下这个项链吗？”
“李老板，这个项链怎么了？”老顾很犹豫。
“或许，这个项链才是你能见鬼的原因。”
听我这么说，老顾立刻把项链取下来，小心的递给我。
我同样小心的伸手接过。
塑料做的玩具，却触手冰凉。
我心中默念口诀。
天眼开启。
淡淡的灰气笼罩着奥特曼。
“李老板，看出什么了吗？”老顾着急问道。
“也许你女儿的鬼魂，就附在这个项链上面。”我把奥特曼还给老顾。
“什么？臭丫她......”老顾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奥特曼，难以置信。
“一个人若不是天生的阴阳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见鬼。”我解释道。
“长期和阴物接触，沾染了阴气，气运低迷，就容易看见那些本不该看见的东西。”
“原来臭丫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老顾声音颤抖，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你心里记挂着她，她心里同样记挂着你，这份执念，让她依旧留在人间。”
“可我什么一次也没见到过她？”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为了你好？人鬼相见，阴阳相冲，对双方都不好。”
“我没关系的，只要能见到臭丫，能为她报仇。”老顾擦去眼泪，重振精神。
“李老板，你能灵魂出窍把两个孩子掉了的魂找回来，就说明你不是一般人，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见到臭丫？”
“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钱不够我可以挣，做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摆摆手，打断他：“别着急，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但需要一定的时间。”
“好，多久我都可以等！”老顾的脸上再次出现那种坚毅的表情。
“另外我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通过以上交流，老顾已经完全信任我，所以我可以放心的询问我想知道的信息。
“请说。”
我沉吟道：“关于福利院的院长，你知道多少？”
老顾十分诧异：“院长怎么了？”(记住本站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