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郗城将手从她的掌心抽离,他看着她的眼睛,笑意轻得像是雾,叫人看不分明。
他说:“不会。”
郑轻轻眼眶有点热,她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他们的初遇。
那时他对素昧平生的自己,尚可以施以援手。可是音然呢?
音然是她的挚友,而他和音然彼此也还算是认识,他却可以将这件事当作未曾发生过,完完全全的无动于衷。
郑轻轻自以为自己不是良善之人,没有以德报怨的心胸,也不曾有兼济天下的古道热肠。可是她身边的人,亲朋好友,她都会对他们好,她不善表达爱意,却不是冷血。
盛音然死了,盛茗卓那样恨着自己,郑轻轻不知道,自己在盛音然的死亡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她是不是......真的遗漏了什么记忆?
盛茗卓说过的话,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回放。她突然想起当时意识接近昏迷时,听见盛茗卓说的“联系沈肇”,心彻底揪紧。
她看着陆郗城,字字沙哑艰涩:“是不是......沈肇?”
陆郗城的面容,终于趋于冷淡。
郑轻轻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眉眼轻寒,面色淡漠,他问她:“如果是,你要去找他吗?”
她的手心,一片湿意蔓延开。她闭上眼,没有看他,语气却是笃定:“我不能这样......没心没肺,郗城,我想要活得明白一些。那是一条人命,是我的朋友。”
陆郗城眼底的光,凝成了霜,他俯身,一点点逼近她,语气转淡,轻轻柔柔,偏偏透着冷,他说:“轻轻,别去。”
郑轻轻皱眉,有什么思绪在这一刻,陡然连贯。
原来,竟只是因为不愿她同沈肇有交集,就连音然的死讯,也一并瞒着她了吗?
她的喉咙很干,似是有火在烧:“郗城,那是一条人命,如果与我有关,我必然要给盛叔叔一个说法。”
“呵......”他低笑,用一种郑轻轻从未听过的冷漠语调,缓缓地、平静地说:“一条人命?那又如何?”
郑轻轻以前不知道,一个人的心性,可以改变成这个样子。可是后知后觉如她,时至今日,方才觉醒。
她终究没有忍住,红了眼眶:“郗城,你不要这样。你记得吗?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你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是,我答应过你。轻轻,我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我都在努力去做。”他用拇指摩挲着她微红的眼睑,脸上的表情,温柔到叫人心碎:“可如果,是冒着失去你的风险的,我一件都做不到。”
“轻轻,你爱我温雅的模样,我可以永远待人有礼,做一个旁人眼中的谦谦君子。”
他的指尖在她的面容上流连,语调陡然低沉,竟是有了摧枯拉朽的决绝:“可是轻轻,沈肇这个人,你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我从来不敢问你,那一年,你在沈肇的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有一些事,我不敢面对,光是想一想,我都要疯了。”
郑轻轻的视线,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