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慕凰眼前的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矫健的黑龙的身影。
优雅神圣的线条刻画在天空之中,慕凰仰头看着苏梧,看得有些痴迷。
这种美丽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只有真正见过他的人才能知道苏梧的原形到底有多好看。
苏梧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你还走不走?”
“走走走。”慕凰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在思考她要怎么上去。
苏梧这个意思,其实就是能让她享受一下骑龙的快乐对吧。
妈呀,想想就有点小激动。
慕凰努力把心底的那些阴霾甩出去,经过方才的思考,她还是决定听沈灼的意见,隐藏好自己。
她在心中有一丝隐隐的预感,千万不能让宴心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宿裴为何会突然对她下如此重手,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来的恩爱夫妻为何刀剑相向,这一场惨绝人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家暴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内情,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慕凰在心中脑补宿裴与宴心的狗血大戏,简直要停不下来。
忽然,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
苏梧直接用爪子把她轻柔地勾起来了。
“苏梧道友,我觉得我自己能飞上去。”慕凰认真地说,她仿佛被抓住了命运的后颈皮,吊在空中,直直对着苏梧金色的妖异龙瞳。
苏梧没有说话,直接把她放到了背上,而后腾空而起。
慕凰的长发随风飘扬,她觉得速度有点快,她有点晕龙。
她双手紧紧扣着苏梧黑色略带光泽的鳞甲,大声说道:“苏梧道友,还有多久到北海?”
苏梧的身体在空中轻巧优雅地拐了弯,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北海离濛山,尚有八万三千里。”
西南诸派所在的地方,是除了极域之外,离北海最远的地方。
其中,要跨越中洲,才能够到达北海。
慕凰掰着指头思考了一会儿,想到即使是要乘坐苏梧牌特快专列,也要很久才能到北海。
她觉得有点无聊,打了个哈欠,为了防止自己从苏梧身上掉下去,她只好紧紧抓着苏梧的鳞甲。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苏梧颇为不耐地转了个身子,在云层中扭过头对她说:“你别拽了。”
他觉得后背挺痒的。
慕凰哪里敢不听他的话,马上双手松开,背挺得直直地坐在他的背上。
然后一阵狂风袭来,把慕凰的身影吹得东倒西歪,她一时失去了重心,差点朝后仰去。
“算了,抓吧。”苏梧的声音无奈地说道。
慕凰心满意足地抓着他的鳞片,放目远眺,发现此时已经来到了中洲。
溶溶月色下,唯一显眼的就是灵凤门那气势雄伟,屹立于穹隆高峰的悬崖峭壁上的宗门了。
中洲灵凤门,是屹立于修真界的一个存在,实力雄厚,门中弟子下山游历都高人一等。
这与灵凤门近十万年的发展有关,与孤僻的龙族不同,凤凰一族显然更加热情入世一些。
十万年前,凤凰一族的族长帮助灵凤门的第一代掌门人在中洲穹隆高峰之下建造宗门,传授凤凰一族独门法术,至此灵凤门开始发展。
尽管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灵凤门已经不需要凤凰的庇护而独立存在,但全宗门上下还是以凤凰为尊,将侍奉凤凰一族写入自己的门规教条之中。
这样的举措甚至吸引了许多鸟族的修士拜入门中,像鹤白这样的弟子,便是因凤凰之名而拜入灵凤门。
毕竟千年之前在上古之战中为了剿灭极域遗族而付出生命的凤凰们,是他们心目中永远的英雄。
而此时,灵凤门中的长老们竟然真如慕凰所说,为了寻找慕凰而愁秃了头。
“你说,咱们凤凰尊主能到哪里去呢?”一个白胡子老头,巨大的酒糟鼻头通红通红的。
“根据凤凰心的感应,说是在西南诸派之中没错。”一位靠在灵凤门大殿之上的女子挑了挑指尖。
“不是叫宿裴去找了吗,怎么还没有消息?”一位枯竹似的中年人坐在正中的掌门之位上,拍了拍椅背。
“你不是嘱咐他顺便去濛山去璇玑那儿主持法华盛会去了吗?”女子无奈地弹了一下掌门光秃秃的额头,“可怜我家鹤白小可爱,也跟着一起去找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宿裴办事最为稳妥,你们不要担心。”胖乎乎的老头笃定地说着。
他的话音刚落,灵凤门寂静且华贵的大殿外就传来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是宿裴么?”掌门有点欣喜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方拾一同志请你坐下,现在不是你发言的时候。”女子把他的头给按了回去。
但是当宿裴走进大殿的时候,他的惨状却让一位掌门,两位长老愣住了。
他以左手死死按住右肢的伤口,过了这么久,这道差点把他整个右臂给砍下来的伤口竟然没有愈合。
冰冷幽寒的气息萦绕在伤口之上,阻止着伤口的自动愈合。
宿裴唇色发白,他的双瞳失去了焦距,在走进大殿的时候差点没有扑倒在地上。
方掌门蹭地站起身,急匆匆跑上前去,甚至差点摔了个踉跄。
他将宿裴的身形稳住,指尖奔涌出源源不绝的修复法术,却对这道伤口无可奈何。
宿裴的生命力正在急剧地流逝,擅长治疗的白胡子长老也冲了过来,灵丹妙药如同北斗七星阵一样出现在宿裴的眼前,然而哪一种都没有办法救他。
致命的伤口是右肩上的伤口,但是一时之下他们却想不出办法来治疗。
“这是怎么回事?”方掌门又惊又怒,宿裴的实力他也是知道的,在西南诸派之中有实力能够伤到他的,仅有寥寥数人。
宿裴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他想要说出宴心那把剑的名字,但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这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中,无处不在的规则,即使他重活一世,也无法逃脱这个规则的束缚。
“凤凰心。”他的声音仿佛干涸的的河道上一只垂死的乌鸦在刨动着龟裂的土地。
“是是是,凤凰心,只有在凤凰心旁边,他才有办法自我修复。”方掌门不知所措地说着。
艳丽妖娆的女子又拍了一下他的脑门:“你疯了?凤凰心那么重要……”
她说着说着,声音还是软了下来,一件无主的死物,怎么样也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得重要,
“算了,走吧。”女子将宿裴拉过,让他靠在了怀里。
走过孤寂冷清的长廊,女子推开以金银珠宝装饰着的华贵大门,将宿裴带了进去。
她修长的手指将宿裴的脸挑起,认真地对他说道:“宿裴,我们都知道你最为可靠。”
“你所修行的法术皆来自灵凤门,现在唯有在凤凰心附近,恐怕才有机会治你的伤,我去与你师父和长老商讨怎么办,有什么事,等你醒来再说。”
女子将门关上,将宿裴一个人单独留在了里面,他们对宿裴都极为信任。
他是灵凤门未来的希望,宿裴也并不负门派所托。
在走进房间之后,在凤凰心的身边,宿裴总算恢复了些许活力,他靠在宽广寂寥大殿中央的柱子之下。
整个殿堂中以珍稀美丽的宝石装点,然而这些美丽的珠宝,都没有存放在高高长柱顶上的凤凰心来得美丽。
这是一颗红色宝石,正闪烁着热烈温暖的色泽,象征着生命与无尽的希望。
宿裴死死捂住右肩的伤口,站起身来,舔了舔嘴角的鲜血。
他没敢松开捂住伤口的左手,因为他怕一松手,鲜血与生命力就会如决堤一般从他的身体之中溃散而出。
宿裴扬起头,略一低头,将那颗晶莹剔透的凤凰心含入了口中。
喉头微动,他将这颗灵凤门上下奉若至宝的凤凰心吞入腹中。
顿时,一股热流从胸腔之中激散而出,传递到四肢百骸,宿裴右肩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凤凰能够历经生死,涅槃重生,说明了这一种族强大的生命力。
而凤凰心,正是将这种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宿裴失去焦距的瞳孔逐渐变得清明,而后因为凤凰心在他体内的缘故,他忽然出现了略有些迷醉的表情。
他迷恋这种力量,从内而外都让他感到满足,宿裴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前世的画面。
前世的宴心安静地坐在他的面前,宿裴被禁锢于灵凤门的大殿之上,在新婚那一晚,宿裴被宴心一剑偷袭,但并未致命。
不知出何原因,宴心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动,并没有取他的性命。
但是那玄冰剑对身体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宿裴的生命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流失着。
宴心低头看他,俯身在他的唇角印下一吻,轻声说道:“你真好,飞升之时我想带着你一起。”
“但是你太弱了。”她这么说道。
宿裴没有回答她,身侧灵凤门方拾一掌门的尸体正靠在掌门之位旁。
他已经快死了,也许死了就能解脱了吧?
宴心看到他背心处的伤口,鲜血与生命都从这个伤口中飞速流逝。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鲜红色的液体被喂进宿裴的嘴中。
无限的热流与生命力从身体里传来,让他恢复了些许的体力。
宿裴终于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这种对伤口的修复能力,是整个修真界所有的灵丹妙药都没办法做到的。
宴心微微一笑:“当然是凤凰的血啦。”
每次在宿裴即将死去之时,宴心都会以凤凰之血哺喂他,保证他的最后一丝生命。
直到前一世的宿裴真正死去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他上瘾了。
他迷恋凤凰鲜血的味道,这是刻入灵魂之中无法拔除的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宿裴在灵风门之中的地位是很高的,也极得门中长老信任,这也是原书中灵风门最终会偏向宿裴和宴心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