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我请求
赤井秀一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说了‘你来自东京’，没说警校、警校生、演习、电视录像、组织之类的话。
但说出的那句话携带了那些信息。
只要知道一条未来来自东京，那么，知道其他事情，也只是时间问题，毕竟他在当警校生的时候十分嚣张，简直常住在了东京市民们的电视上。
这件事，一条未来知道，赤井秀一也知道。
他什么都不说，却已经无声胜有声。
一条未来打量着他，着重打量那张一派平静表情的脸，“你还知道些什么？”
“不露点表情吗？被欺骗的懊恼？”
“不是‘愿意和你进行私人的合作’，”他更正一条未来的说法，“是‘请求’，”
给予玩家的情绪反馈不够，玩家会玩得不太尽兴，不太开心。
赤井秀一：“……”
一旦放上天平两端，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愉悦人心，现在便愉悦了一条未来。
或者其他能令人开心的表情也可以。
咦……
但后面理直气壮的‘没好处，有坏处’、‘能令我开心啊’和仿佛直接说出口的‘我就是骗了你，怎么，看我不顺眼吗，有本事来打我啊’……
‘除了伱来自东京，曾是一位警校生，我还知道你和撒旦的关系，知道你和组织的间接关系。’
一条未来微笑，理所应当地道：“能让我开心啊。”
因为要寻找父亲。
“不过，”
一条未来重新打量赤井秀一那张明显非纽约本地人，虽眼眶深邃，却带着些霓虹风格，像混血儿的面孔，恍然。
“你不对劲。”
“你在想什么，fbi先生？”
“比如，你对fbi并非忠心耿耿？”
这是一条未来随口一说的敷衍话，谁信了谁便会像是狗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
一条未来接收信息：
‘我不仅知道你曾是东京的警校生，还知道你是组织的人，知道你是撒旦。’
“在正义里得不到答案，便迈进黑暗？”
说着，适当停顿了一下，在一条未来闻声又漫不经心地和他对视时，他才一字一顿地慢慢咬出关键词：“组织，撒旦，”
“你怎么还是一副死人一样的表情？”
“为了父亲，”他有些乐不可支，“你愿意放弃正义，愿意和我进行私人的合作？”
“还没有到‘厌恶’的地步，也并不算是‘欺骗’吧，”赤井秀一道，“我只是很惊讶，”
赤井秀一否认，“不，”
在玩家状态，一条未来就喜欢看npc们露出一副看不惯自己，却又奈何不了自己，于是只能忍气吞声的艰难忍耐表情。
“赤井务武嘛，”一条未来把手搭在椅子背上，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等等，你没有否认，我应该没有意会错信号，”
他像是一位刚刚作案，无意中发现了原来案发现场还藏了个表情麻木一片的目击证人，于是兴致勃勃追问的罪犯，“厌恶的表情呢？”
他传达信息。
“而且，”一条未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还欺骗了你。”
知道了令人忌惮、像疯子一样的罪犯，以前是一位警校生，差点成为了正儿八经的警方人员，表情居然如此淡定吗？
没有高高在上的指教，指责，或自以为是的怜悯吗？
考虑到赤井秀一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相当年轻，并不是四五十岁那种肚子大了上位者姿态也大了的年龄，一条未来理解。
假如npc们被欺负了不露出些生气又忍耐的表情，只一副平静躺平任由自己被玩弄都毫无波澜，或被玩了反而开心的表情……
有时候，一个表情能向敌人反馈出致命的信号。
‘亲情’和‘正义’是不能放上天平两端的事物。
“你要和我合作？”
赤井秀一无视了这份恍然，从头到尾，无论一条未来说什么话、露出什么表情，他都收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像是一滩死水一样毫无波澜，不受影响。
一条未来强调，“我是一名血债累累，罪无可恕的罪犯，”
他淡淡回答一条未来，“我还知道，”
“我好像，”一条未来站起来，走过两列座椅间的过道，在赤井秀一的左手边坐下，对他露出亲近友好的微笑，“发现了些不该发现的事，”
“不只是惊讶你的身份，”他迎上一条未来毫不掩饰的打量视线，“也惊讶你居然如此坦然地承认了，”
他调整坐姿，斜坐在椅子上，用手肘抵住椅背，摊手，“表情呢？”
“而且……”
“而你，是一位会像是疯狗一样追击罪犯的fbi，”
“我以为你会回避，或直接不承认。”
他还蛮坦诚的。
赤井秀一注视着一条未来，不动声色道：“而且？”
在飙车时，他说‘撒旦是我曾经的同伴，却背叛了我，是我的敌人，我很痛恨他’，可他就是撒旦。
露出情绪，是不会像提线木偶般被直接操控，却不一定不会被间接操控，但凡对审讯技巧有些了解，便能了解表情的重要性。
这是隐隐约约的直觉，仿佛他曾经直言询问过，遭遇了断然的否决，于是在再次说出口的时候，对一条未来的反应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不是罪犯和fbi之间的合作，而是：“你，要和我，合作？”
“拜托，我又没有超能力，不能通过人的喜怒哀乐情绪起伏操控一个人，那么警惕我干什么，露点表情让我看看嘛，虽然对你没什么好处、反而还有坏处，但是，”
等等。
“背着fbi、背着组织的私人合作？”
起码表面如此。
他端详着赤井秀一的表情，有些疑惑：但，二十多岁的年纪，不正是年轻，正是喜爱阴谋论的年纪吗？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吧，”一条未来懒洋洋道，“溅上衣摆的泥点子是掩饰不了的，”
但……
怎么作为一位fbi，赤井秀一仿佛没有在查出东京线索的时候，扩展思维思考一下‘一位霓虹警方来纽约违法犯罪，企图加入fbi，究竟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没有震怒‘儿子要咬爹、狗要咬主人了？！’。
像是在打架时会喊出自己的招数名提醒敌人一样。
那个笑看起来很亲近友好，但随时会转为嘲笑。
“和那种跨国犯罪组织扯上关系，还有清理了三批fbi的仇，作为一个fbi，你不应该对我露出些厌恶、反感、痛恨之类的表情吗，先生？”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看向一条未来时，眼神里仿佛蕴藏着一把锋利的刀片，“你知道。”
……哇哦。
哇、哦，这可真是……
“我对fbi并非忠心耿耿，”赤井秀一重复，眼都不眨地认同，“本来便是如此。”
“我加入fbi，本来就另有所图。”
这有些奇……
一条未来没有否认，直接承认，有些出乎赤井秀一的意料。
“哇哦，”他惊叹出声，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兴致勃勃地打量赤井秀一的表情，“你居然能查到这些东西，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
他道：“作为fbi，你不厌恶我，也应该反感吧？但却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当双方地位并不平等，一方迫切地希望合作，一方却无所谓是否合作的时候，并不能用‘愿意’，而应该用‘请求’，不是吗？”
“我请求，和你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