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马开始有了复活的迹象,马身上也逐渐氤氲出一团黑烟。我们三个人默不作声,却都浑身紧绷做好了开战的准备。黑烟的轮廓开始逐渐清晰,果然不出所料,只勾勒出三只手臂,各握一件兵器,分别是镗、斧和槊。
波杰克刚刚彻底显出身形,闷油瓶就凌空跃起向马背之上冲去,脚下一点马头,手中双刀直取马头人的面门。马头人昨天虽然已经被削去三只手臂,剩下的手臂数量也还是胜过闷油瓶,见有人来袭,三件兵器登时舞得虎虎生风,牢牢地护在身前。小哥和波杰克顿时你来我往,打得难舍难分。昨天收缴来的兵器似乎真的有某种法力,攻击性比我们自带的山寨黑金古刀还有大白狗腿要强的多,对阵中明显能看出兵器相对时小哥一点不像昨天那般吃力了,开始有势均力敌的感觉。
我按照原先制定的分工安排,手持长戟像个二愣子一样在马下来回跑,一边要伺机偷袭波杰克,一边还要提防着被青铜马踩着,光是后者已经让我疲于奔命了,半天也没刺中一下。胖子的狙击倒是比我有成效,瞅准了一个时机一枪命中了波杰克的大拇指。手指猛地受到冲力,他一时间握不住手中的兵器,长斧“咣铛”一声掉到地上。
“快快快!”我一看又打下一件装备顿时两眼冒光,想饿极了的叫花子看到一桌美味佳肴一般急不可耐,三步并作二步冲过去,把手里的长戟一横,蹲下身把这把长斧也收起来。此时我两手各抓一件兵器,好似双鞭呼延灼一般威风。胖子一边瞄准马头人一边还不忘了揶揄我:“我说天真啊,你这战斗力拿着这么好的装备也是浪费,别在那臭显摆了,赶紧给小哥送过去吧。”
我一想也是,剑被收入墙上的机关里了,小哥现在是右手持波杰克的刀,左手拿我们带来的山寨版小黑金,不如用这把长斧把山寨黑金替换下来。我跑到青铜马前,一边躲闪一边对闷油瓶大喊:“小哥,接着!”说着把长斧朝小哥递了过去。波杰克一看我们抢了他的武器,现在反过来还要把这武器交给小哥用来对付他,顿时怒不可遏,手中的槊狠狠地向长斧砸去。
被这重重的一击之后,长斧倒是没事,冲击力沿着斧柄传到我的手上,震得我虎口发麻,坚持不住就把长斧脱手飞出了。借着这个机会,波杰克用槊挡住小哥的刀,另一只手里的镗向前一挑钩住了长斧,再往回一收,空出的第三只手把长斧牢牢抓回手中。此时他没有多余的兵器来防御小哥的山寨黑金古刀,身上顿时挨了好几下子,肩膀和胸前出现累累的伤痕。
看到我这边大搞乌龙,那边的胖子瞬间无语到极致,他虽然还坚持在自己的狙击手岗位上,但也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天真啊,你到底是哪一帮的啊,之前没看出来你在这搞无间道呢,等会1点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跟这马头精一块消失了?”我心里也懊悔的要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闷油瓶,发现他和波杰克激战正酣,根本没心情搭理我。
我试图将功补过,更加卖力地围着马身跑来跑去,没事就试图刺他一下。现在波杰克拿回了长斧,情形没有刚才那么有利了,他两手对付小哥手里的两把刀,多出的一手正好用来防御,导致我和胖子都无机可乘。战斗一时间陷入僵局,过了好一会儿,胖子终于又找到一个破绽,朝波杰克身上被小哥砍出的伤口点射过去。这一枪居然打中了,子弹嵌入伤口之中,波杰克显然吃痛,马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发出狂暴的嘶吼,手上的防御一时间也乱了章法。
波杰克此时的对手可是闷油瓶,任何一个破绽都不会放过的近身肉搏高手,防御的章法一乱,闷油瓶瞅准时机一刀砍在马头人的手腕上,手和长斧应声落地。我一见此景乐开了花,马上又屁颠屁颠地去把长斧捡回来。这把手都砍掉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把长斧抢回去,于是我又提着长斧在马下来回转悠,想伺机帮闷油瓶升级装备。
波杰克又失去一件兵器,防御能力大减,闷油瓶的战况一下子就轻松了很多。估摸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闷油瓶的出招速度也急促起来,如果到子时过去还没缴下所有的兵器,我们就得在这墓室里多耽搁一天,所以小哥显然是想速战速决。即便如此,看到我在马下跑来跑去,随时有被伤到的风险,闷油瓶还是皱起了眉头,一边继续出招,一边大喊:“躲到安全地方去!”
“我知道,你接着这把斧子,然后我就去躲起来。”
闷油瓶有些无奈了,身体往后一退,脚已经点在了马头上,马一阵乱晃,惊慌地嘶鸣起来。闷油瓶丝毫不受影响,稳稳地站在马头上,右手的刀横在胸前,硬生生地接了一招,槊和镗同时向刀背砸下,那力道我看着都觉得胳膊一麻。这期间,闷油瓶的左手已经伸了过来,用山寨版小黑金向上一挑,长斧被挑到半空中,然后左手把小黑金一松,稳稳地抓住了长斧。
斧子作为攻击性武器的力道比刀要大上许多,闷油瓶鸟枪换炮之后出招更加游刃有余,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剩下的两手也都被砍断,槊和镗也落到地上。没了兵器,波杰克基本就丧失了战斗力,被闷油瓶一刀刺中胸口,摔下马来。我心里一松,上前去准备把最后两件装备捡回来,走到靠近马头人尸体的地方,青铜马突然变得无比狂躁,双蹄高高扬起,然后就向我冲过来。胖子在后面大喊:“天真小心!”我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楞在原地,胖子和闷油瓶同时出手,一梭子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耳边飞过,打入青铜马的心脏部位,而闷油瓶跃起来,一斧子砍掉了马头。青铜马瞬间失去冲力,但是依靠惯性和极高的初速度还是把我撞得飞了起来,眼看又要和墙壁亲密接触,我赶紧闭上眼睛调整姿势,希望这一下不要撞的太重,毕竟对昨天在鬼金羊墓室被铜人扔到墙上的体验还记忆犹新,这种感觉真的不想再来一遍了。
没有撞到墙上的巨大冲击感,而是在半空中被搂入了一个怀抱。我惊讶万分地睁开眼,闷油瓶横抱着我已经稳稳地落了地。胖子扔下手里的枪,跑上来检查我有没有被青铜马撞断骨头。虽然刚才的感觉真的就像是一块青铜砸在肋骨上,但是小哥在我身上仔细一摸,点点头说:“没事。”谢天谢地,肋骨没断就好。闷油瓶把我放下来,我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喝了点水,感觉就好多了。这时候已经过了1点,青铜马开始恢复原形,地上的马头人尸体也被一层黑雾笼罩,墙上的眼睛似睁非睁,又过了一会儿,马彻底恢复成青铜雕像,波杰克的尸体消失在空气中,壁画上的眼睛也完全睁开了。
我站起身来,闷油瓶刚要制止我,我按住他的手说:“事不宜迟,现在不搞好的话我会睡不着觉的。”闷油瓶有些无奈地放开了手,我走到墓室中央把五样兵器拿起来,仔仔细细地摆成一排,然后就拿起无烟炉开始在墙上烘烤起来。
半天没见烤出印记来,胖子有点着急:“哎天真,你这么烤得弄到猴年马月啊,直接一把火烧了吧。”
“在地下点火?你疯啦。”我不想搭理他的馊主意,不想闷油瓶居然也发声了:“这一宿属火,确实可以点火试试。”我只好不情愿地从包里掏出了打火枪,户外烧烤用的那种,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水壶,准备一旦火势蔓延就赶紧浇灭。
我把按钮按下,枪口喷出火舌,舔舐着画满眼睛的墙壁,火开始慢慢地燃烧起来,非常规则地向两边蔓延,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区域,仿佛事先已经划定好了边界一般。在这个长方形区域里,五个长方形的方框在火焰中逐渐显现,里面的兵器图案也慢慢清晰起来,直到所有图案都变成浓墨重彩的黑色,火居然自动熄灭了。闷油瓶拿起长斧,我拾起我刚才用的戟,胖子也抄起地上的槊,分别按到了各自的图案里,又是那股奇异的吸力,三件兵器都稳稳地嵌进墙里,闷油瓶和胖子又拿起剩下的刀和镗,如法炮制放了进去。墙壁好像兵器陈列柜一般,六把兵器都端端正正地摆放在自己的位置上,伴着熟悉的石板滑动声,原来放置青铜马雕像的地方开启了一个洞口。
“得嘞,又过了一关。”胖子两手往脑后一垫,往后躺倒。我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我一边擦脸一边问闷油瓶说:“你说不会有什么其他妖怪半夜从这个洞口上来袭击我们吧。”胖子闻言瓮声瓮气地说:“师父别怕,如果你被妖怪抓走了,大师兄会去救你的。”
“不劳二师兄费心。”我没好气地瞥了胖子一眼,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闷油瓶。
闷油瓶似乎仔细地思考了半天,才说:“应该不会。”说完却用砍下来的青铜马头挡住洞口,回头对我说:“有东西上来会发出响声。”我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说:“好,那就没问题了,快过来睡觉吧。”
闷油瓶点点头,接过我的oral-b漱了口,也用湿巾把脸擦干净,外衣外裤鞋子袜子都脱掉就钻进了帐篷。我推了推地上的胖子:“别在这待着了,进帐篷去好好睡。”胖子嘟嘟囔囔地起身钻进帐篷去了。
我把一切都安顿好,也钻进睡袋,转头发现闷油瓶还没睡,他平躺着,直直地盯着上方,胖子的呼噜声已经响起来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此时此刻和他躺的那么近,又似乎应该说点什么。
“小哥,谢谢你又救了我这么多次。”
闷油瓶没说话,转过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他那金鱼记忆导致他把过去两天的事也都忘光了,开始一件件历数:“你又放血帮我解黄鼠狼的魇,你又接住我不让我撞到墙……”我的左手突然被一只有些冷的手抓住,我的嘴顿时卡了带,低头一看小哥把右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他把我的手抓起来在手心里用力地握了握,然后轻轻地把我的手放回原处,自己转过身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不由得偷偷地笑了,闭上眼睛,很快便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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