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1 / 1)

陆旗展开了地图。

这是工作人员发给每个人的地图,并非游乐园全场地图,而是仅限于这座建筑物——为了最大限度利用这空间,似乎里面设置了不同的场景,废弃医院工厂、阴森的学校荒林,甚至还有模拟监狱都囊括在内。

白小桃和那对情侣都在一楼乱逛,柴小姐消失在了二楼的黑暗里。

“先去二楼看看。”

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陆旗自言自语着,举起手电筒。

楼梯口还飘荡着一股浓烈的香精气味,简直就像是不懂这方面的人将所有香水都浇在自己身上了一样。大约过了好几分钟,这股味道才消散殆尽,恐怕如果跟着这股味道,找到柴小姐也不是问题。

从中央楼梯走上去以后,眼前出现的是狭小的等待厅。

为了让此处更加有气氛,等待厅里的灯被做成了类似烛台的模样。墙壁被刻意做旧,布满了裂纹。陆旗伸手触摸时发觉,那裂纹竟然不是贴图,而是真实的,稍有不注意还可能被边角划破手。

“……画?不对。”

陆旗举起手电筒,光照射在墙面上,他这才发现,墙面上挂着好几副画框。然而,画框当中的所装裱的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画,而是一些泛黄的碎纸片。其中有些碎纸片看起来就被水浸湿过,还有一些边角则被烧掉——整个等待厅看上去就像专门展示凶案证据的展厅似的。

纸片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并不像是用水笔写的,而更像是用有颜色的石头强行刻出来的痕迹。还好纸张看上去足够粗糙,并不会因为这点摩擦就无法使用。

墙壁上一共排布着五块碎纸片,从大小上来看,它们彼此完全对不上。陆旗凑近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也模糊得看不清了。有必要做得这么过吗?即使是某种增加气氛的道具,如果连内容都看不清,不就只能算是废纸了吗?

而且有种腥臭的味道。

陆旗眯起双眼,但他不能确定,腥臭味道是从画框上传出的,还是从那些漏风的墙面缝隙中传出的。

砰。

砰。砰砰。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连串的怪异声音。那声音并不大,在寂静的空间当中却传得很远、有些刺耳,听上去像是孩童的弹珠落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动的声响。但是那声音很快便消失,应当是有人捡起了滚落的珠子。

会是柴小姐吗?

陆旗在等待间的桌面上翻找了一遍,除了介绍手册之外,还多出了一本名叫《背景说明》的小别册。

“封面稍微有点眼熟?”陆旗喃喃自语,“这就是十几年前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个村庄?”

封面上的黑白照片是某个村庄的模样,由于像素不好,具体的看不太清楚。但是那村庄周围的地形与现在的新世纪游乐园非常相似,想来不是传闻中那村庄的照片、便是合成的某种复原图。陆旗翻开第一页,果然,上面写着某种预警文字:

【此沉浸式鬼屋故事灵感来源于姜原村。】

【不过故事的内容与姜原村发生过的真实事件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陆旗感觉自己有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看了下去。

实际上,这就是个普普通通,大概会在一些小说当中看到的故事——据说姜原村原本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受到了某种近似于狐狸,又像是猫的生物的庇护,因此将其奉为神明。当然,这种事情在过去的时期非常常见,就算是现如今,恐怕也有偏僻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做着和他们相同的事情。

刚开始,村民们只是将似狐似猫似狸的东西当作某种神的化身,但最后,他们开始盲目崇拜这种动物。不仅将这种动物纳入家中,甚至还建造了许多雕像,以生血肉来供奉。每年村中都会选出一任村长,与似狐似猫似狸的动物交流,来确定每段时间的贡品。

似狐似猫似狸的动物喜欢食生肉,当然更喜欢食人肉。它先是吃妇孺,之后则是吃男人们,吃掉人以后,它们就将骨头剔出,披上人皮,扮作人类的模样。然而它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行为与野兽毫无差别。

如果有外人进入,就会被似狐似猫似狸的动物冷眼盯着。它们杀死落单的男人,将外来的女人抢到村里以繁衍后代。因为披着人皮过得日子太久,人皮已经无法从似狐似猫似狸的生物的身上褪去,如果强行扯下便会皮开肉绽。

似狐似猫似狸的动物与人类的女人生育后代,刚生下的幼崽和人类外貌无异,无法判断具体种族。等他们长大,才能够被辨认。如果孩子是那种似狐似猫似狸的动物,那么便会活下来,和父亲一道打理村子;如果孩子是人类,运气好点能活下来,运气不好,则会被父亲活活掐死。

生养孩子的女人若最后没有疯掉,就能够和似狐似猫似狸的生物平安度过一生。但疯掉的和逃跑的女人显然更多,那些生物剥掉逃跑女人的脸皮、将她们杀死或按进水缸溺死,然后将疯掉的女人锁在猪圈里。他们认定脸皮是战利品的一种,把脸皮和女人被血染红的粗布衣服搭在墙壁上作为收藏。

“……”陆旗看到第一页的最后一句,右眼皮不受控制地挑了两下。

这部分只是讲解设定,接下来则是故事的内容。

某位女性误入了似狐似猫似狸的生物的村庄。她美丽且聪明,与其他女性不同,虽然被那种生物胁迫,但她从未放弃过任何一次逃跑的机会。甚至,她装疯卖傻、假装乖巧,获得了似狐似猫似狸的生物的信任。私下里,她试图让女人们帮助自己,许诺会将女人们带出村子。

但是……

“但是什么?”

陆旗喃喃自语。

因为背景册完全没了下文,下一页被蛮力撕掉,露出半截锯齿状的边缘,看得出是刻意而为之。

红色的颜料将大部分印刷字全部染脏,仔细一摸,纸张甚至还有被水浸湿又晾干后独有的硬质感。上面的红也并非血迹,只是被做得很像,但它实际上只是普通的丙烯颜料罢了,还有股特殊的怪味。陆旗往后翻过几页,明显,这本书就是用来增加气氛的,倒也没有记录多少特别有用的东西。

他翻到了底,也没有再看到能够辨认的文段。

只是……

陆旗的手摩挲着书页。

倒数第二页的触感略微有些不对劲,作为纸来说,太过粗糙,还有一丝冰冷传来,仿佛触碰到的不是书页,而是千年寒冰。不过,那一页出奇的软,与其他页简直是云泥之别。

鼻尖处似乎又传来了一丝恶臭。

陆旗眯起双眼,重新翻到那一页——方才看的时候,那一页倒是与被撕毁的书页没有任何不同。但此时此刻,它泛着幽幽的暗光,表面肉眼可见一些褶皱。不止如此,它的表面甚至还有空洞之处,就好像一只黑洞洞的眼睛,正望着阅读者。

那是半张人皮!而且分明是半张脸皮!

陆旗手中的书册差点脱手,然而,就在他错愕的刹那,仿佛是为了呼应这张脸皮的出现,从远处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声音很沉闷,听上去像是某人不慎摔倒在地。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一声格外响亮的“卧槽”……还是熟悉的、只微微变形的司宙的声音。

“这层楼隔音好烂。”陆旗苦笑一声,“还是说我出现了幻觉?”

他再看向手中的书册时,那人皮却已经不见,留着的仍是半张被撕破的纸罢了。

司宙应该被经纪人看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以他的来事程度,偷偷出逃跑到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

陆旗的脑袋中转过好几条思路,甚至包括了撒手不管。不过如果司宙在这里出事,多半拍摄结束,他的工作要黄,这可不行。

他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举起手电筒。

是二楼右手边的第一个模拟场景房间——荒林。

……

……

“这是第几个了?”

年轻警察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他旁边的电脑屏幕亮着,好几条新闻标题被排列着,每一条都让看到的人头疼万分。

《街边出现随机砍人魔!至今并未捉拿归案!》

《b市街头砍人魔再次现身!疑似女性!》

《究竟是都市传说还是确有其事?砍人魔造成五伤,目前无人死亡》

每一条触目惊心的新闻标题,就代表着他们的工作量加大一倍不止。并且,不只是工作量加大,还要面临着舆论、上司的责骂等等……无论是谁,都不想要自己的日常生活变成这样。年轻警察一面用手按压自己的眉心,一面悄悄瞟向隔壁不远处,那里坐着一名眉头紧皱的男人。

薛鸿宇。年轻警察知道他的名字。

这段时间任务繁重,到处都是累倒的人,只有薛鸿宇像一台机器一样,毫无抱怨、从不申请多余休息。

“听说了吗?薛哥还碰见过那个砍人魔。”

有人神神秘秘凑到年轻警察跟前。

“靠,吓死我了。你走路没声啊?”年轻警察摸了摸胸口,呼出一口气,“这么吓容易猝死的,这两天我可是累死了。”

“嘁,才几天啊就喊叫?”

“唉……这不是完全看不到目标,很焦虑嘛。”年轻警察嘟囔道,“毕竟砍人魔有那么那么多,而且一个个都说自己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大概有点夸张,薛鸿宇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往他这边扫了一眼。尽管他的眼睛下坠着严重的黑眼圈,年轻警察还是被这凛然目光刺得后背发凉。

“谨言慎行。”薛鸿宇冷冷道,“在这里说可以,一点都不能透露给外面,明白吗?”

“明……明白。”

年轻警察立即应着,低下了头。

薛鸿宇收回目光,看着自己手上的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目前还没有明确定性,从他遇到那个莫名其妙试图袭击他的年轻人的那一天开始,街边的“砍人魔”事件接二连三发生。外部人士只知道有个砍人魔一直在游荡,还没有被抓到,但实际上,砍人魔不止一个。到现在为止,只是经他之手、被他抓住的砍人魔就有足足十人。

第一个自然是那个年轻男性,名为盛晨。

准确来说,应该只是男孩,经过调查,他只不过是个高中生,身家清白,在此之前和薛鸿宇完全不认识,完全没有任何动机。据他供述,他当天只是和朋友出门吃饭,起哄时喝了一点酒,因为酒量较差,迷迷糊糊之间就跑到了外面去,然后又迷迷糊糊地袭击了薛鸿宇……至于喝酒到被薛鸿宇逮住之间的记忆,他一点都记不清楚。

简直就像是鬼迷心窍。

然而,薛鸿宇查看了监控。监控画面当中,在忽然说要去厕所醒酒、离开饭桌后,盛晨却没有真的去往厕所。他的行动相当快,就像是已经有了目标一般——他走入商场内的超市,买了一把新的水果刀,然后再走出去。接着,便是袭击薛鸿宇。整个过程,他都没有丝毫犹豫,效率高到吓人。

但他坚称自己不认得薛鸿宇。

被逼问到最后,他只剩下害怕,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过始终是不承认自己做的事。

证据确凿,原本他该被拘留,但是薛鸿宇这个遇到袭击的放过了他,不追究任何责任,所以盛晨很顺利便回去了——这一事实也让薛鸿宇的同事们大跌眼镜,毕竟薛鸿宇那样认真的工作狂,不管怎么想都该追问到底,最后给对方定罪。

薛鸿宇会放人,完全是出于直觉。他认为,盛晨没有说谎,他们之间毫无过节,而且,在被他按倒后,他再也没有感觉到盛晨身上的那种恶意。伴随着一阵血一般妖艳的鲜红,那种尖锐的、非常具有针对性的杀意从盛晨的眼中消失了。薛鸿宇对自己的眼力颇有自信,他看到的东西绝不会出错。

之后,他曾私下问过盛晨,是否最近遇到过任何怪事。

盛晨的答案当然是无。考虑到他面对自己时太紧张,可能会忘记一些细节,薛鸿宇干脆让他把附近几天做过的、遇到过的所有事情都讲出来,做了记录。其中唯一一件比较符合“怪事”定义的,是一次不小心的划伤。

据盛晨所说,某天他回家时,看到自己的手背被划开了一道很细小的伤口。

伤口本身不大,和白纸划开的伤口差不多,甚至没流几滴血。或许是在车上不小心碰到的,因为没有痛感,所以他并未在意。然而,过了整整一个礼拜有余,他的伤口竟然还没有愈合。不流血却没愈合的状态就这样持续至今,考虑到人体的自愈能力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状况出现,盛晨倒不觉得有什么。此时薛鸿宇既然问了,他便也直说。

薛鸿宇还确认了那个奇怪的伤口,确实不深,不影响任何行动。

第一件砍人魔案就这么无声无息落下了帷幕,无人知晓。

只有薛鸿宇仍不死心,甚至还打算查到那一天的公交。只是这工程实在太难,他也很难劝说别人加入这场古怪的搜查。自从天平、医院里死去的少女这两件事以来,同事们对他都挂上了担忧的表情,动不动便会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薛鸿宇知道,他在他们心目中变成了工作压力繁重的可怜人。

没有人敢说出来,但所有人的潜台词都是,“薛鸿宇,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然而,没过多久,砍人事件再次发生。

与薛鸿宇遭遇的那次未遂并不相同,这次的犯人实打实刺伤了别人。受害者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心理方面肯定留下了阴影。嫌疑人完全不承认自己的行为,即使铁证如山,他们也摇头否认。和盛晨一样,薛鸿宇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没有撒谎。

可是证据呢?

受害者会承认吗?他的上司会承认吗?

这种诡异的状况,简直可以算得上超自然了——尽管薛鸿宇也考虑过可能是药物引起的幻觉,但这些人体内都未检测到违禁品的踪迹。唯一称得上线索的,是那位砍人者的耳后有一道伤痕。那道伤口不大,据他说,是和一个发疯的陌生人扭打时,遭对方划伤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伤口过了两个礼拜还没愈合,他还以为要化脓,特地去医院检查了一次。

接着是第二、第三、第四……

犯人皆是不同的人,且与受害者之间毫无冤仇。而且很巧的是,超过十次的袭击都发生在薛鸿宇附近,并且被他及时发觉——与其说是他感官敏锐,不如说,某个无形存在刻意一直在他面前犯案。

代号为砍人魔、共计十几人的群体犯下的案件很快被外界所报道,但是具体人数和情况被隐去。

“唯一的共同点。”薛鸿宇拈着下巴,“是无法愈合的伤口……吗。”

他的手上也有一道伤口。

那是被其中一人给砍伤的,夺刀时没注意,被对方划开,当时流了不少血。现在虽然已经不会流血也不会痛,但是伤口的痕迹完全没有消失,细长疤痕般的裂口强烈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还有一件连他的同事也不知晓的共同点,那就是伤口——加害者们身上总会有一处不能愈合的小伤口,而被砍伤者经过治疗后,也永远地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却不会流血的伤口。

受害者们都觉得,至少没有伤及性命,伤口不愈合也无所谓。还有一部分人把那个伤口当作疤痕,觉得放着不管就行。

但薛鸿宇感到不安,强烈的不安让他无法停止对这个事件的探寻。

“……”

他的目光在屏幕上游移。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人问问。以往他感到迷茫之时,也会找人倾诉,如果觉得案件另有隐情,联系肖队则是个很好的办法——但他不打算联系肖队,手指按在通讯录的最新联系人上,久久不动。

陆旗。这是最后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最近他倒是很熟悉。

要按吗?要遵照着这些天来一直乱七八糟的直觉按下去吗?

薛鸿宇的另一只手深深陷入他杂乱的头发,五指屈起,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正当他下定决心时,忽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门被甩开的声音。夜色浓郁,闯入的人几乎歇斯底里喊道:“报——报告!薛警官,薛鸿宇警官在吗?肖队找他!”

“我在。”

薛鸿宇推开椅子,快步走到对方面前,“肖队找我有什么事?”

看到对方的脸色,薛鸿宇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只听对方声音压得更低:“肖队说出事了,是命案,人已经死了……这是头一遭,媒体肯定要炸锅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我活了我活了,虽然被导师打回来讲还有的改qaq

因为之前还蛮自信没想到会改这么多次23333真的很对不起各位小天使,大家也辛苦了……磕头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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