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说要离开的人也是小海,他说:“热出一身汗,我要去洗澡了。”
团员们象征性的说了一句“拜~”,他也只是挥挥手而已,高傲的惜字如金。
彦秋总觉得小海走之前刻意扫了她一眼,绝对不是她敏感,小海的眼神很锐利,她有点招架不住。
过不久大家也都纷纷散了,临走的时候叮嘱君晨光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一定要送彦秋到回家里。这一路都很偏僻,又没有路灯,不安全。”
“你多什么嘴啊?万一阿光想要留她过夜呢?”
“噗哈哈哈,你也太高估阿光了,他是那么冲动的人吗?他根本不像血气方刚的25岁青年,简直是个52岁的老头!”
大家越说越过分,果然他们仨凑在一起就说不出正经话来。
君晨光将三人送到门口道别,转身回来歉意的说:“抱歉,他们老混夜场,口没遮拦惯了,其实都没有恶意,就是喜欢开玩笑。”
彦秋赶忙摆手道:“没事的,和他们比起来当然是我更了解你咯,52岁的君晨光小朋友~”
君晨光笑道:“不学好,马上就被他们带坏了。”
“大家都很有趣,我第一次看你们练团,没想到这么辛苦,要练好几个小时。”
“我们都是上班族,能聚在一起的时间也有限,练一次算一次,尽量追求最好的效果。”
“你们还请小海大魔王来做参谋,提意见?”
“噗,‘小海大魔王’。可别当着他的面这么叫啊,他那人不爱开玩笑。不是请他来做参谋,是他知道我们练团的时间,没事的时候就会来找我们玩儿。”
“你确定他是和‘你们’玩,不是来找你一个人玩儿?”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海的性格比较直接,说话容易得罪人,他看出什么问题就会告诉我,我来转告会好一些。”
“哦!原来你是他的外交使节啊,你们的感情可真好。”
“嗯,我们是好多年的老朋友了。再遇到你以前,我休息的时间都和他在一起。”
彦秋和他随意闲聊了一番,话题终于回归到“重逢”这件事情上了,是时候趁着气氛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可是,她的包还在二楼放着呢。
试想一下,她拒绝君晨光,说完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非常尴尬,她又怎么好意思再要求他开门让她拿包包?
首要任务必须是先到楼下拿包,再开诚布公的说清楚,然后随时准备好撤离。
她急中生智,开始曲线救国,问道:“你就住在这儿?”
“偶尔住一下,如果练团到太晚的话,我就在二楼睡,不回城里了。”
“这两层都是你的家?”
“嗯,是以前我爸妈厂里分的房子,他俩一起分了一套,后来楼上这家人去了外地,他们花了几千块钱买下来了。”
“哇,几千块买的?现在增值了几十倍吧?叔叔阿姨很有眼光啊。不过这房子单独一套太小了,确实不够你们一家子住。”
君晨光抬头看了她一会,神色复杂,似乎想了很多很多。
他乌黑的大眼睛映着灯光,有一种流光溢彩的美。
彦秋看出他的情绪一时间里纷繁复杂。
最后,他终是坚定了眼神,看着她说:“彦秋,我家就我一个人了。”
彦秋试着对君晨光说的那句话进行多角度的解读,可是不管是以哪一种语境,她都解读不出好的结果,所以她吓得不敢接话。
她本来是想把话题绕到二楼的房子上去,好让君晨光带她下去,她就能顺势拿到包了,结果却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
她突然忆起君晨光上次也提说过没人给他煮饭,他都是靠自己煮练出来的事,原来是因为他的妈妈不在了。
她心里感到一阵难过,试图安慰他,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只好歉意的说:“对不起。”
君晨光叹息了一声说:“没关系。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话音落地,两人一时都无话。
毕竟已经分开了10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足以发生太多事了。。
君晨光先开口道:“该道歉的人是我。原本并不想告诉你这些事。把伤口撕扯开给人看,不仅治愈不了,还会吓到别人。你也不用为我感到难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提起,我的情绪还是很稳定的。很晚了,我们下去拿包吧,我送你回家。”
彦秋万万没有想到,她最终还是达到了目的,可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现在的氛围已经这么压抑了,她又怎么说得出会让他难过的话呢?
两人来到楼下,君晨光开了灯,她在沙发上拿到自己的包,却扭捏着没有走。
君晨光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想上洗手间吗?”
她干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你坐吧。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们正好谈一谈。”
君晨光顺从的坐在她身边,彦秋的面色有些为难,却还是鼓起勇气说:“晨光,你真拿我当朋友吗?”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朋友,永远都是。”
彦秋心下稍安,有了这个承诺,看来,就算她有了男朋友,也不会因此失去一个好朋友了。
那个困惑了她十年的疑问,她一直都很想要知道答案,现在就是揭晓谜底的最好机会,她说:“我也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会突然转学走了?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却是知道我在哪里的,之后的十年里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联络?为什么你忽然之间就彻底的消失了?”
君晨光高中才转学到这座城市来的,这些年,交往的朋友并不多,彦秋见到的就是他的全部新朋友了。
他不会轻易把内心深处的悲痛揭露给人看,今天,和他一起长大的这个女孩,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当面质问他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他突然就涌起了很强烈的想要倾诉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