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囚禁
作者有话说:写得我自己都觉得瘆得慌。求求评论和海星,拜托了这真的很重要(可怜
吵架以方颂愉连夜买了回桐城的机票告终,他赶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第二天中午落地桐城。桐城不冷,甚至艳阳高照,方颂愉却浑身上下冒冷汗,一进了家门,就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钟斯衍坐在他床边安安静静地看书,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像半个月前一样。假如生活是一场用了蒙太奇手法的电影,把半个月前两个人相爱的场景,和现在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场景,拼贴在一起,该多么滑稽。
方颂愉挣扎着坐起来,他口干唇裂,想下床找水喝,钟斯衍拦住他,递给他一杯温水,还有白色的药片。
“你发烧了。”钟斯衍哄他,“把药吃了,你发烧发成这个样子,也不忙着起来,我给你煮了粥,喝点再睡。”
假如……假如那天钟斯衍没有因为他问“你爱我吗”而沉默,方颂愉现在可能真的会非常感动。
然而那天钟斯衍沉默了。
沉默的当口,方颂愉的第一反应不是他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而是他额前的碎发长了,不修理的话,微微低头,会遮住眉眼。
后来钟斯衍说:“我以为这没什么好怀疑的。”
“你喜欢小狗和喜欢我是一样的,对吧。”方颂愉自顾自往下说,“你从来就没觉得咱俩在平等地谈恋爱,你只是觉得你在驯养一条小狗。”
被戳中了心事的钟斯衍眼神更冷了些。
“那不是爱,是垂怜。”方颂愉苦笑,“从咱俩谈恋爱开始,我就很少和别人一起出去玩了,理由总是你不许,你甚至想要我连工作都和你绑定在一起……嘴上说得好听,想要不分手,实际上是要完全控制我吧,钟斯衍?”
钟斯衍不回答,方颂愉就当他默认了。很多事情一旦想通中间的关窍,就能将过往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
钟斯衍的占有欲很强不假,但从一开始,就只有占有欲和控制欲,钟斯衍没想谈恋爱,他只想捕获一只猎物,开心的时候施舍给对方一点爱。
“我跟你商量事情从来没有成功过。”方颂愉说,“因为你也没想听我说话。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分手吧……趁放假,你可以搬回去住。”
他是真的累了,连拿钟斯衍的甜言蜜语来哄骗自己都做不到了。
即便方颂愉和钟斯衍已经处于单方面分手的状态,但是方颂愉心想自己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所以乖顺地喝完了粥,吃完了药片,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再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时间在生病的时候过得特别快。在退烧药的作用下,方颂愉有了点力气,身上也不怎么发烫了,挣扎着坐起来,发现钟斯衍大抵是趁他昏迷的时候,给他擦过身体换过了睡衣,反正身上这套衣服并不是回家时的那一套。
不知道为什么,方颂愉想下楼转转,尤其想吃楼下甜品店的巧克力麻薯。
他穿好衣服站在玄关前,换上了鞋子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没带手机,四处找了半天手机,也不见踪影,不知道放在了哪个角落。
这也不重要,现金也行,他只是想下去转转,待会回来再找手机也是一样。
于是方颂愉伸手去拉门,他往下压门把手,门纹丝不动。一开始他以为他发烧没力气所致,又用力尝试了好几次,发现根本不是他的问题,门把手压根无法压下去。
换句话说,他被钟斯衍锁在了家里。
一旦浮现了这个念头,方颂愉心中的恐惧更甚了。
他不知道钟斯衍要做什么,钟斯衍以前也从来不会反锁家门,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颂愉跌跌撞撞地去找钥匙,反锁的门是可以从内侧打开的,只要有钥匙。幸好钥匙还放在他常用的包里。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他手都有些发抖,不愿去想钟斯衍的所作所为,三番两次钥匙插不进去。
不、不对,不是钥匙插不进去,而是根本就不是同一把锁!
锁孔完全对不上,方颂愉弯下腰去认真地看锁孔,蓦地瞳孔放大了。
钟斯衍,在他昏迷的那天,把房门钥匙也给换了。
手机呢?手机是不是被钟斯衍藏起来了?
方颂愉的理智快被惊惧吞没了。他去旋转了钟斯衍房间的门把手,发现钟斯衍房间是被锁着的,又试图从阳台绕进钟斯衍的房间。幸好钟斯衍百密终有一疏,阳台的门是开着的。
方颂愉在钟斯衍的桌子上看见了自己的手机。
他打开,发现右上角显示无sim卡。
到这里方颂愉简直想笑,钟斯衍心机费尽,又是换锁又是藏手机的,甚至为了防止意外,还拔了他的卡。
这是要囚禁他吗?
所以,电话卡在哪里?
对于方颂愉来说,假使钟斯衍真的要囚禁他,他有了手机,就可以打电话给蒋依云,让蒋依云去找他爸。
虽然他和他爸已经决裂成那个样子,但毕竟是涉及到方颂愉性命的事,方世军不会袖手旁观的。
方颂愉拉开抽屉,翻箱倒柜,果然在一个盒子里翻到了一张电话卡。
他插进去之后,打开联系人,发现这张卡里完全没有任何常用联系人。
这好像不是他的电话卡。
消息栏就在联系人那栏旁边,方颂愉点进去,看见那唯一的一条消息。
那个电话号码他简直再熟悉不过,方世军近二十年没有换过手机号,方颂愉对此倒背如流。
震惊之余,方颂愉点了进去,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和钟斯衍接吻的照片。
电光石火之间,方颂愉恍然大悟。
钟斯衍分明是故意在挑拨和瓦解他与方世军的关系,以求方颂愉真的孤立无援,只能依赖他。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钟斯衍心太脏了……这恐怕是早有预谋吧,一手利用周楚然,一手利用方世军,把方颂愉架在火上烤。
方颂愉几乎要被气笑,想起来那晚钟斯衍的安慰,心想,他是怎么好意思过来安慰的呢?罪魁祸首看见他失态的样子,该有多么的得意啊!———
“你都看到了?”
猝不及防,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方颂愉抬头,看见钟斯衍站在他房门口,双手负胸,面带微笑,就像往常每一天回来的时候的样子,那么稀松平常,那么从容自若,仿佛笃定了方颂愉逃不出去。
“你都看到了?”钟斯衍抓包了方颂愉的逃跑计划。
方颂愉上一次被抓包还是方世军在他衣柜里翻到了那条红丝绸睡衣,但当时方颂愉很坦然,是那种提前预知了结果的坦然,知道方世军会骂他,也知道方世军除了骂他并不会做别的事情。
但钟斯衍不一样,钟斯衍出声的那一刻,方颂愉竟然猜不到后果。
钟斯衍没有满面怒气,也没有大吼大叫。他只是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方颂愉,似乎还担心方颂愉没听懂,重复了一句:“看完了吗?没看到的话,可以看看短信里有什么。”
他是真的完全不在意方颂愉知不知道是他做的一切了,因为无所谓,他已经做了比这更过分更不可饶恕的事情。
方颂愉没有问你是不是打算囚禁我,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他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结果。
有时候,人的预知能力就是这么奇怪,半年前的时候他没有预知到和钟斯衍交往会是这个结果,十分钟前他没有预知到钟斯衍会对他知道真相做出什么反应,可这会,他却能预知到钟斯衍的最终目标——钟斯衍想囚禁他,不留余地,不用询问他的意见。
他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手脚发冷。
可在钟斯衍看来,方颂愉穿着羽绒服,脸却是坨红色,显然是还在发烧。
“你看完了就去休息吧。”钟斯衍劝他,“你还在生病,有什么问题我们之后再谈,好不好,小鱼?”
他把手里的粥放了下来,说:“给你买了粥,放在保温桶里了,南瓜粥,想着生病的人嘴里会没有味道,让煮粥的阿姨多放了点糖……现在可能有点烫,慢慢喝点吧。”
至少此刻钟斯衍是真心实意地担心方颂愉的身体,正如方颂愉所说,他并不在乎方颂愉看没看见,他希望方颂愉能去床上躺着,等烧完全退了,再说其他的事。
当然,估计也说不了什么,他不会让方颂愉轻易离开他的。
方颂愉想的却是,我还能做什么反抗呢?我还能说不吗?
他喝完粥吃完药躺在床上,更觉得自己头晕眼花,做梦梦见了很久没见过的母亲。
上小学的时候,他的母亲答应了方世军,每年要跟方颂愉一起生活一个月。
作为一个父亲,不谈私德上的问题,方世军对方颂愉已经算是足够细致耐心了,能在离婚协议书上提出这一条,更见方世军的用心良苦。
在方世军看来,小孩不能没有母爱。
道理是如此,可跟不爱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只会越发让小孩感到不被爱,比起完全没有,不被爱显然是更糟糕的选项。
方世军不懂这些。
他妈确实没有违约,年年带着他去自己家住一个月,也只是住一个月,不闻不问,就像朋友的小孩来做客一样……久而久之,方颂愉就不再愿意去了。
在方颂愉的记忆里,有一次,他也发烧了,他母亲给他裹了被子,想要让他发汗,可那是夏天,方颂愉总会踹开被子,于是他母亲只好隔着被子抱住他,让他乖乖呆着不要乱动。
发烧是怎么痊愈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母亲抱着他的样子。
这次他又梦见了那个场景,被子里很热,他浑身出汗,他的母亲抱着他,一言不发。
如果可以,方颂愉很想问问他的母亲,他该怎么做。他总觉得他的母亲在感情上比他成熟也比他有智慧,假使他母亲在身边,能不能告诉他,他到底该怎么做?
方颂愉睁开眼睛,身边没有母亲,只有同样隔着被子抱着他的钟斯衍。钟斯衍似乎也睡着了,闭上眼睛,脸上流露出平时不曾有的疲惫,但环着他的手臂很紧,生怕怀里的人生出翅膀消失了。
他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钟斯衍的长睫毛,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
他知道自己容易心软,却没想过是这样的禁不住触碰,为了钟斯衍的一点点好而一次又一次沦陷。
他是走不出这间屋子吗?明明有很多种办法逃离,比如手机没有sim卡也可以登qq找蒋依云;没有sim卡也可以报警;甚至于他们住二楼,方颂愉想逃跑,把床单结绳爬下去就行……
那么多办法没有用,甚至于连尝试都没有过,方颂愉是真的走不出这间屋子吗?钟斯衍真的能困住他吗?
方颂愉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不是走不出去,只是画地为牢,是自己把自己关进了钟斯衍的笼子里。而且早就关进去了,在不知不觉间,只是现在才想起来挣扎。
“小鱼……”钟斯衍梦呓,“你先休息,别跑了好不好。”
夜晚很寂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回荡在房间里的轻飘飘的梦呓。
方颂愉借着月光用手描摹钟斯衍的脸,在他见钟斯衍第一面的时候,他就感慨过钟斯衍的侧脸很好看也很有气质,月光底下更是轮廓分明。
钟斯衍是不是瘦了点?
其实钟斯衍也没有做很多很过分的事,之前也没有强迫他什么,只是口头表达不满而已,除却向他爸告发,没有做任何有实质性伤害的事。
而即便钟斯衍不说,方颂愉也迟早有一天会告诉他爸,他和钟斯衍谈恋爱了。
区别只在于时间的早晚。
而钟斯衍确确实实很爱他,为他做过很多事,抛开那些想要囚禁他的念头来看,钟斯衍对他也算得上有求必应了。
钟斯衍啊,好起来是真的好,恶劣的时候也确实想要他的命。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纠缠不休的关系,要纠缠到誓死方休,谁也折腾不动谁了,然后再也不爱了,到那个时候恐怕才能分手吧。
思绪蔓延开去,方颂愉想,再过几天吧,等到他身体好了,头脑不再发热,恢复了理智,到那时候再跟钟斯衍谈他们的事情。
他把自己身上多的那条被子掀开,然后钻进了钟斯衍的怀里。钟斯衍的怀里一直很温暖,他蜷缩着,把头埋在钟斯衍胸口,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不会虐的,他俩就是吵完再和好和好再吵,如此循环往复。
怎么还掉收,气气,是小钟太变态吓到她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