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洲吸奶茶比许梁宜大口,许梁宜手里的奶茶还剩下一大截,他杯子已经空了。
男人将喝完的空杯子扔到桌上。
许梁宜抬了下眼。
“我想走了。”许梁宜说。
陆怀洲道:“不想去学校黑街吃点东西?”
许梁宜:“我吃过晚饭了,不饿。”
陆怀洲:“我饿。”
“……”
“你还没吃晚饭吗?”许梁宜顿时才发觉她好像忘记关心他有没有吃过晚饭了。
今天广元成怕耽误她回燕城,所以结束得比较早,五点不到就去紫雅阁吃饭了。
然后陆怀洲去接她那会,时间也还挺早。
陆怀洲道:“还没。”
许梁宜:“你干嘛不早说啊,走吧,我陪你去黑街。”
许梁宜捧着奶茶起身。
男人也起了身,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
她怎么就没良心了!
天已经黑下来,正是黑街热闹的时候,每个小店前都排有人。
许梁宜记得她刚进明大那会,黑街是一堆充满烟火气的小吃摊在晚上七点十分之后挤在他们回宿舍大区的道路两边,后来学校整治,小吃摊消失,黑街移位,变成一排排小店铺。
陆怀洲买了不少小吃,烤茄子、羊肉串、狼牙土豆,还有一听可乐,弄得许梁宜也嘴馋了,陪着他吃了点。
桌上的手机振动。
陆怀洲拿起来看,是杨阿姨打来的电话。
他接起。
“少爷,小二它生病了,这两天上吐下泻的,叫医生看了也打针吃药了,可是还是不见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给你打电话了。”杨阿姨说。
“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陆怀洲微蹙眉。
许梁宜抬起头。
杨阿姨道:“您、您这几天出差,告诉你也没用啊。”
杨阿姨是从司机老李那里知道陆怀洲今天从国外回来了,并且不在燕城,现在在明城,才打的这通电话。
“少爷,您抽个空回来看看小二吧。”杨阿姨说。
陆怀洲淡“嗯”了声,挂掉电话。
许梁宜问:“怎么了?”
陆怀洲道:“没什么,我养的那只猫病了。”
这还叫没什么?
许梁宜问:“什么原因病了?”
“杨阿姨没说什么原因,只说给它打针吃药都不见好。”男人掀眸,看着女孩说。
许梁宜道:“那你怎么一点也不急?”
“我急有用?我又不是医生。”陆怀洲道。
“……”
这个主人的小猫咪可真可怜。
许梁宜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的大黄。
“陆怀洲,”许梁宜放下手里的筷子,“我陪你回去看看它。”
陆怀洲翘了下唇,“好啊。”
“你不是故意的吧?”许梁宜看他表情变了,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道。
就这么巧吗,今天他养的猫就病了。
陆怀洲道:“我故意什么?”
许梁宜道:“你的猫到底有没有生病?”
陆怀洲把他的手机递过来:“不信你问杨阿姨。”
他倒不会这么无聊,找一只猫骗她,许梁宜道:“哼,算了,快走吧。”
杨阿姨没想过她那通电话,不仅让好久不归家的陆怀洲登门了,陆怀洲还带了个女孩来,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是许梁宜。
“哎哟,许小姐,好久不见呐!”杨阿姨很激动。
这样的热情让许梁宜一点没有离开这么长一段时间后的生疏感,杨阿姨还是记忆中的亲切。
“杨阿姨。”许梁宜喊道。
“诶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杨阿姨笑得不行。
“猫呢。”陆怀洲问。
杨阿姨道:“少爷,在它的窝里呢,它这两天都没什么精神,一动不动的。”
粉色的猫窝里,雪白的胖猫虚弱无力地趴着,黑色猫瞳一点光彩也没有,可能好久都没有见过陆怀洲了,白猫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
等陆怀洲将它抱到手臂上,才似乎生出些熟悉的记忆,白猫抬起头瞅瞅陆怀洲,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下他。
“怎么成这副可怜样。”陆怀洲道。
杨阿姨道:“少爷,可能是它太想你了。”
“……”
“什么玩意?”陆怀洲道。
杨阿姨:“少爷,这动物也是会得忧郁症的,这话是医生说的,不是我说的啊,可能是小二好久没见着您了,心里不高兴了。”
“……”
许梁宜看看男人怀里的猫,心想这段时间陆怀洲都是往燕城跑,难道他都没回来看过它一眼吗。
“小二,你想我?”陆怀洲撸了一下白猫的脑袋,问它。
“你能不能轻点,没看见它都没什么力气吗?”许梁宜觉得陆怀洲的动作好粗鲁。
“你要不要抱抱它。”陆怀洲道。
“可以啊。”许梁宜道。
陆怀洲把猫落给她,可能是被许梁宜说过了,他递猫的动作还算温柔。
“小二是它的名字?”许梁宜问。
陆怀洲道:“嗯。”
“你怎么给它取这么难听的名字?”许梁宜吐槽。
“改成牛奶也可以。”他竟然没有一点原则,她吐槽一下,他就想改名了。
而且牛奶还是别的猫用过的名字。
许梁宜更觉得怀里的猫可怜了。
“什么啊,你怎么这么随便。”许梁宜道。
“你不是说名字难听?”陆怀洲道。
“不能我觉得难听你就给人家改名字啊,你得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它又听不懂。”
“……”
“就算听不懂人家也有猫权啊。”
陆怀洲道:“那它还是叫小二?”
许梁宜闭了闭眼,“不是,你当初为什么不给它想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
陆怀洲道:“我没觉得小二不好听。”
“…………”
可能一下子多了两个人的抱抱,其中有个人的抱抱还那么地熟悉,白猫的精神好了不少,能吃得下陆怀洲给它买的新西兰猫粮了。
“许小姐,我做了点你爱吃的夜宵,吃点夜宵吧。”杨阿姨走过来说。
杨阿姨怎么给她做夜宵了啊。
许梁宜只能道:“杨阿姨,我不吃,我还得回……”
陆怀洲开口:“吃点夜宵再走。”
“你当我是猪吗,在学校的时候已经陪你吃了好多。”许梁宜道。
杨阿姨道:“许小姐,难道你就一点不想念我做的拿手菜?我可记得,许小姐那时候,可最喜欢我给你做的惠城风味的酸汤鱼了。”
酸汤鱼……
杨阿姨做的酸汤鱼可是一绝。
杨阿姨是地道的明城人,但是因为她的关系,学了不少惠城的菜,把惠城的菜做得比本地的厨子都要好吃。
“走啦许小姐,我知道你想尝尝的。”杨阿姨笑。
杨阿姨做都做了,好像不尝尝也对不起她的劳动,许梁宜只能去到了餐厅。
“好吃吗许小姐。”杨阿姨问。
许梁宜今天做的最不后悔的事,可能是尝了杨阿姨给她做的夜宵。
“特别好吃。”
杨阿姨笑得合不拢嘴,“许小姐不在,我好长一段时间没做惠城菜了,还怕手生了呢。”
“一点都不生,跟原来没差。”许梁宜道。
陆怀洲摸着怀里的猫,姿态懒散地坐在一旁,话很少,安静听对面的两个人说话。
“许小姐,今晚你就别走了吧。”杨阿姨道。
许梁宜愣了下,道:“我明早还要上班。”
“这……唉,好吧,”杨阿姨瞥了陆怀洲一眼,又说:“那许小姐以后有空常回来啊,我给你做好吃的。”
许梁宜抿了下唇,回:“嗯。”
空气有些安静下来。
陆怀洲开口:“你慢慢吃,我去冲个澡。”
“现在吗?”
“对啊。”
“……”
许梁宜心想,你现在去冲什么澡啊。
陆怀洲道:“我很热。”
“……”
好吧,许梁宜想到他每次冲澡速度都跟打仗一样,可能他冲完了她都还没品完杨阿姨做的夜宵,松口:“行。”
陆怀洲抱着白猫上了楼。
陆怀洲一走,杨阿姨似乎一下子放得开了,对许梁宜道:“许小姐,你能跟我们家少爷和好,我真是太高兴了,特别高兴。”
眼前的杨阿姨,还有桌子上的几道菜,都让许梁宜有些恍惚。
她跟陆怀洲提分手的时候,没想过还会回到云锦湾,还能再吃到杨阿姨做的菜。
她以为很多东西,在她下定决心要离开陆怀洲的时候,都是她不可能再拥有的。
许梁宜肚子就那么大,之前在学校已经和陆怀洲吃过很多黑街的小吃,杨阿姨做的再好吃,她今晚也没办法吃完了,并且已经吃得肚子很撑。
陆怀洲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冲澡冲到现在还没好,许梁宜道:“杨阿姨,你陪我到小花园里走走吧。”
“好的呀。”杨阿姨笑。
小花园种了很多芍药,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晚上比白天凉快一些,偶尔吹来清凉凉的风。
“杨阿姨,你是不是知道陆怀洲很多小时候的事?”许梁宜道。
“那肯定啊,少爷还没出生,我就在陆家做女佣了。”杨阿姨道。
“那……”小花园里只有她和杨阿姨两个人,她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道:“杨阿姨,你能跟我说说陆怀洲小时候的事吗?”
这个请求她以前从来不会提,不是那个时候她对陆怀洲不好奇,而是她问过陆怀洲,陆怀洲反应很冷淡,不愿意回答她,她也能理解,就像他也问过她关于梁兰的事,然后她不愿意说一样。
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少爷他小时候啊……”杨阿姨道:“少爷他小时候可顽皮了,上到中学的时候比谁都叛逆,等他年纪大一些,才成熟一点的。”
许梁宜想听的不是这些,这些杨阿姨都跟她说过好多遍了,她知道少年时期的陆怀洲很混蛋,是个混世魔王,打架休学,逃课去网吧什么都干过,她想知道的是……
她想知道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陆怀洲跟他哥哥陆允晏的事。
为什么同父同母,但是却不能向外界公开。
不过,可能这个事情杨阿姨也不知道呢。
这个事,也可以等以后她有机会自己去问陆怀洲。
算了,杨阿姨应该不会跟她透露什么的。
“杨阿姨,我们回去吧。”许梁宜道。
“许小姐,”杨阿姨突然喊住她。
许梁宜回身。
“许小姐,你知道我们少爷为什么从来都不过生日吗?”杨阿姨道。
许梁宜心里略起疑惑,道:“不是他自己不想过吗?”
杨阿姨道:“不是的,是因为,因为少爷出生那天,也是他母亲的忌日,所以他从来不过生日。”
杨阿姨苦笑了下:“少爷七岁以前,是经常闹着要过生日的,他时常问我们,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能过生日,他不能,七岁那年,他知道真相后,就再也没有吵过这件事了。”
许梁宜皱眉:“他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一号?”
许梁宜知道陆怀洲母亲不在了,只有父亲还在世,也知道他母亲的忌日好像是三月二十一,因为有次他喝醉了,喝醉后的他抱着她,说后天是他妈妈的忌日,想带她一块去墓地看看他妈妈。
但是他酒醒后就忘了这个事,她也没提,但是偷偷记下了他说的日期,到了他所说的后天,他的确没跟她在一起,应该就是撇开她去墓地看他妈妈去了,然后她留意过,每年到他说的那天,他心情都有些不太好。
杨阿姨眼神飘忽了下,犹豫了好半天,道:“不是的许小姐。”
?
难道她记错时间了吗,可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记错,除非是喝醉的陆怀洲说错了。
杨阿姨道:“少爷他……有两个母亲。”
“三月二十一,是他另外一个母亲的忌日,”
“他的生日,也就是他真正母亲的忌日,应该是五月二十九。”
“……”
“两个母亲?”许梁宜没明白。
接下来,杨阿姨跟她说了一个替身母亲的故事。
陆怀洲的生母,名唤沈燕周,但是他出生那天,沈燕周难产去世,他两岁那年,陆昂杰带回来一个跟沈燕周长得极像的女人,名叫林青桐。
林青桐对陆怀洲很好,陆怀洲也以为她就是他的真妈妈,直到七岁那年,目睹林青桐发疯坠楼。
“唉,都是上一辈的孽缘啊,”杨阿姨道:“这么多年,少爷都很自责,他觉得两个女人的死,都跟他有很大关系。”
“许小姐,这个事我只跟你说啊,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会被赶出陆家的。”
“许小姐,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许小姐?”
许梁宜好半才回过神:“嗯……我听见的。”
“杨阿姨,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
许梁宜回客厅的步子有些快。
她说不清为什么想快点见到陆怀洲。
原来他的童年,也没有比她好到哪去。
至少,梁兰没有离开她前,她经历过一段很幸福的家庭生活。
而他从来没经历过。
唯一尝到的那几年母爱,戛然而止的方式远比她触目惊心。
许梁宜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她想见的人。
男人正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腿上趴着那只名叫“小二”的白猫,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白衬衫黑裤变成蓝色短t和刚刚过膝的短裤。
头发也不吹干净,额前的碎刘海有些湿润。
“跟杨阿姨聊什么呢。”男人唇角扯起,问她。
对许梁宜透露了好多的杨阿姨顿时有点不自在,也有些慌张,她眼神没敢往陆怀洲看,对许梁宜道:“许小姐,少爷,你们聊,我去看看他们把餐厅的桌子收拾干净没有。”
陆怀洲道:“去吧。”
许梁宜朝陆怀洲走过去,脸色不太好。
陆怀洲以为她那表情是想催他送她去机场的前兆,抱着白猫起身。
“许梁宜,我刚才问了小二,它说,它不愿意你走,”男人把白猫凑到她面前,嗓音破天荒变柔:“看在它的份上,能在云锦湾待一晚,明天再走吗?”
许梁宜低头看看脚尖,说:“可以。”
陆怀洲顿了下。
半晌,他将手里的猫落到沙发上,目光投回许梁宜身上,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抱住,“许梁宜,你答应了。”
许梁宜眼睛一下子有点湿润。
傻瓜。
她抬起手,也抱住他。
男人下巴搁到她的颈窝上,声线很痞,又很得意:“许梁宜,恭喜你回到我身边。”
这个人,永远那么自恋。
不过现在,她没办法跟他计较。
“陆怀洲,你会一直对我好吗?”许梁宜问。
她听见他笑了下,与她的掌心合十,用力握住,“你说呢。”
“我也会对你好的。”许梁宜道。
她的脸被他抬起,他猛地吻了下来。
如急风掠境,强势又疯狂地。
许梁宜细密卷长的黑睫颤了好一会,好像在脑海里看见大片的星火朝她扑来。
滚烫进她灵魂的每一个细胞。
作者有话要说:沙发上的白·500瓦灯泡·猫:???
白猫:我做错了什么,虚弱的我都要吃不下猫粮了,你们还要喂我吃狗粮,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作者:是爱情的魔力(转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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