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极其简陋却让江崇律每个字都难以理解的诊断书,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放了很久,这天被叫来问话的医生,全都是这个专业的顶级职称,不似门诊的小医生,高素养让他们晦涩又婉转的分析了各种原因和诊疗方案。
江崇律听得异常烦躁,忍不住又将他们都请了回去。越是焦急,越是茫然。
两天了,周恒使尽了手段,还没有找到人。
这天下午,江崇律终是把所有耐心用光。许止霖虽是许家人里面难得端正的人,既是有手段,必然不会给自己留下许多弱点,可偏偏他还有个妹妹。
当年许止霖为了给许茂云新找的后妈送个见面礼,在许茂云娶了冷怡婷第二天就带着妹妹离开了家。他不同于许景行只是个私生子,许止霖即是长子,也是个位高权重的长子,甚至比一般大户之家的孩子更为艰苦,在暴力和危险里长大,这纯正黑道公子凶狠又顽强,论谋略论智商,远不是许景行可比的。但也是这么个人,竟能将妹妹护的单纯如纸,娇俏任性,如花似玉的年纪,在淤泥里被捧成了朵小莲花。
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被许止霖藏得严实的那朵小莲花,毕竟站在大公司的层次上,谁也看不上一个黑道洗白的背景家庭。
可江崇律是确是见过的。
料不到会被江崇律请来喝下午茶,许止萦匆匆忙忙的换下了工作服,时间和意外永远不搭,她面颊越来越红,双脚在桌下试图藏起自己没法换的护士鞋。
“芒果汁,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尽管内心在尖叫,但许止萦压根不好意思抬头,她掩不住脸上升腾的红,又不敢抬手捂住。
“谢谢..江总”
“不用客气。”
白瓷杯里是江崇律浅尝过的红茶,描金的杯沿则是许止萦这几分钟里最高的视线,她双手拿着杯子,眼中尽是少女的羞怯和娇憨。坐在江崇律的对面,这是她没有想过的梦。她想到自己在疗养院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个人了,那位温先生去世后,她甚至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当年想要帮帮哥哥才去学了一点也不喜欢的医学专业,迄今也是只能做实习的小护士,聘到这所疗养院,还花了好多人脉。可她此刻那么庆幸选了这么个专业。而且,她大学毕业就见过江崇律了,于她,是萌动的初恋,是寄托所有少女情怀的神祇,她想呆着这里,哪怕是在他偶尔来看温先生的时候,她能见到就已经想要开花了,哪能想到如今能坐在一起面对面。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她仍是不好意思多看几眼,双手捧着杯子,果汁蜜一般的甜。
江崇律神色浅淡,修长指尖摩挲着杯托
“叫你止萦好不好。”
许止萦瞪大眼睛抬起头,江崇律的眼神大大方方的落在她失态的表情上,唇角敛着漫不经心的笑意,英俊如斯,他问好不好,便是世上任何女孩子都不会说不好。
“江总,你认识我?”
“你有一只白色的小猫,许老先生六十周岁的那天,你在弹钢琴,它坐在钢琴上。对吗。”
“你记得我!”许止萦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那是非常干净和极其纯粹的开心和释然,她的脸上浮现大大的笑意,整个人都放松了开来,原来他是记得自己的。
江崇律却避开了那样的眼神,江合私下的高级疗养院,进来的人怎么可能不被筛查过,意外的印象才默许了这朵小莲花的存在,而且他并没有撒谎,他是真的记得,虽然记得的,只是那只纯白漂亮的小猫高高坐在漆黑钢琴上的模样。高贵又骄矜,生了尖利的爪子,又温柔的像团云。像极了某个人,挠的他心里疼。
桌上那杯锡兰红茶即要冷去,馥郁的花香气变得若有似无,江崇律端正了身体,让往日冷清明峻的眼中难得的显出了专注的诚恳,拿这样的一双眼去看小姑娘,本就是极不厚道的。
“止萦,我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