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到底是西方女性,虽然一时难过,但也看得开,她哭泣了一阵,站了起来,义无返顾地爬上了坦克,钻进了驾驶舱,发动了引擎。
这时那两个被摔晕过去的家伙才在爆炸声中惊醒,晕头晕脑地爬上了坦克,还惊奇地问道:“啊,艾伦,怎么不见你的那一位了?”艾伦理都不理,猛地将坦克开出去几米之外,险些将这两个不识趣的家伙颠下了坦克,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吭声了。
林飞不去理会这种无理取闹,他对杨柳青说道:“你还带着伤,还是下去休息休息吧。这里危险。”虽然只是同志之间的关怀,但杨柳青却闪烁着目光,凝视着林飞,林飞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
“真没想到你这团长还会回来救我,我一直没有时间说感谢,但我现在要说,真诚地谢谢你,没有你和王小虎,我早就躺在烈士的堆里了。是我的任性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对不起啦。”一个团长能够挺身而出救一个战士,这确实令人感动。
“没什么,我不能放弃一个我的战士,我们都是同志。可惜,我的能力有限,救不了更多的人。”想着那些坚守阵地到最后一刻的无名战友,林飞心里就是一阵黯然,人的力量再大,又怎么能和天抗衡?
“我要杀了这些英国人,为我们的战友报仇!”杨柳青喊着,不顾林飞的阻拦,不顾伤口可能崩裂,操纵着机枪,就向路边一闪而过的英国人开火,打得这些英国人像是割稻草般地倒下,余下的都逃之夭夭,再也不敢露面。
来回两趟,公路上英国人的车队都成了废铜烂铁,浓烟滚滚,剩下的英国人面对着一片惨象,欲哭无泪,他们只能是靠着两条腿赶路了,弹药付之一炬。即使遇上了小股的朝鲜游击队或是中国人的散兵游勇,他们都对付不了。离开了机械化,这些欧美国家的军队就不会打仗了。
艾伦驾驶着坦克行进在公路上,这时正值午夜时分,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艾伦打着哈欠说道:“帅哥,我实在觉得太困了,眼皮都睁不开了,咱们得找处地方落脚休息。再开下去,没准就开翻到悬崖下面去了。”
她是对林飞说的。朝鲜的地形是多山地区,公路是九曲回肠,发生险情是常有的事,确实不能再开下去了。林飞现在和部下都是伤员,早已困倦不堪,也想着休息。艾伦一说,他立即同意了,他努力睁开困倦的眼皮,瞪大了眼睛找寻村庄。
“呼噜噜——”听到呼噜声,林飞才注意到两个搭载的美国大兵都睡着了。那两个美国人真有本事,竟然在这种颠簸的路段上,把自己捆在坦克上,睡得打起了呼噜。初春的夜晚也是很凉的,但他们确实太困倦了。
在坦克转过一处弯道的时候,林飞忽然前面有一处若隐若现的光芒,他对艾伦说:“艾伦,那边可能是村庄,我们到那里去休息一晚上再走吧。”在敌军大举反扑的时候,只有林飞这种胆大包天的人,才敢这么做。志愿军因为没有机械化,只能靠两条腿,只能在山林里餐风露宿。
坦克轰隆隆地开进了村庄,人们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处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但家家都是漆黑一片的,只有一户人家的房屋里闪烁着跳跃的火光。这火光在这漆黑的夜里就像是鬼火一般闪烁着,让人有些浑身凉飕飕的。
坦克一停下来,两个酣睡的美国兵就醒过来了,醒来之后,就不停滴打喷嚏,浑身哆嗦,他们揉着眼睛问道:“艾伦,这是到了哪里啊?这好像是一片坟堆啊,见鬼,你想带我们到坟堆里打鬼吗?”随着他们的说话声,那间屋子的火光忽然晃动起来,接着就消失了。
“闭嘴!”林飞低低地喝了一声,抓起身旁的冲锋枪,跳下了坦克,对两个美国人挥挥手,“你们堵在那间屋子的前后,这里的血腥味太浓了,一定是有情况。”两个美国人也闭上了嘴巴,还在嘴唇上用手哗啦一下,像是给嘴巴拉上了拉链。
一个美国人刚刚到了屋后,冷不防,窗子打开,一个身影从窗子里跳了出来,一下将美国人扑倒在地,然后张开了大嘴,朝着美国人的脖颈就咬上去。美国人一边疯狂地阻挡,一边大叫:“来人哪——有鬼——”
另一个美国人闻声冲过来,正要帮助自己的同伴收拾这鬼魂,没想到窗子里忽然伸出一根木棒,结结实实地敲在他的头上,“铛——”地一声,传出了很远,美国人戴着钢盔也觉得晕晕沉沉,几乎一头栽倒。
林飞跟上来大喝一声:“住手——”他说的是朝鲜话,那压在美国大兵身上的鬼魂才愕然地抬起头来,看到了林飞手中黑洞洞的冲锋枪,他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就在他停顿的这时刻,美国兵奋力推翻他,将他压倒在地,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就要砸下去。他们的武器都被收缴了,都是赤手空拳,石块就成了武器。
林飞猛地伸出枪管挡住了砸下去的胳膊,对美国人说道:“放开他,他们都是人,是百姓。”如果是鬼魂,是不会害怕枪口的,也不会被人压倒在地。林飞已看出了他的服色,那是朝鲜百姓的装束。
林飞对着屋里大喊着:“出来吧,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被险些砸倒的美国兵怒火中烧,一脚踢开了那处房门,从里面拽出一个蹦跳着的男孩,男孩还试图张开小嘴去咬美国士兵的手腕,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如果不是林飞在场,美国兵早就拳脚相向了。他拎着小孩的衣领,把他推到了林飞的面前,苦笑着:“下次请给我们武器,让我们赤手空拳对付鬼魂,实在是力不从心哪。”林飞现在还不相信这两个美国人,自然不会把武器交给他们。
一大一小两个朝鲜人被推进了屋子,屋子里重新点起了篝火,说是篝火,其实柴火烧的可怜,而且都快烧尽了。王小虎又从屋外捡来了一些枯树枝,篝火烧得旺了,映出这是一对母子,衣衫褴褛,满是污垢,脸上也是污垢。
先前扑倒美国兵的是母亲,后面的则是她的儿子。两个人对着这么多的陌生人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美国兵冷笑着用不流利的朝鲜话说道:“你们刚才和我们拼命的疯狂哪里去了,为什么要袭击我们?我们伤害了你们吗?”两个人只是抬头怒视一眼美国人,却一言不发。
林飞想要上前安慰他们几句,那对母子忽然朝着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厉声骂道:“滚——你这李承晚的走狗,帮助美国鬼子残害我们自己人,你还是人吗?”那母亲忽然抬脚向林飞的小腹踢来,那孩子也跟着冲上来,抓住林飞的一条胳膊,张嘴就咬。
林飞即使是有伤在身,也不是两个饥肠辘辘的母子能对付得了的。他抬脚挡住那突如其来的一脚的同时,轻轻一推,那孩子就摔了出去,摔倒了屋子里的草甸上。与此同时,那母亲弯着腰,抱着脚大声喊痛,她好像踢到了铁柱上去了。
这时,杨柳青从屋外闯了进来,怒视着两个美国人,大吼着:“混蛋,你们这些畜生,我要杀了你们!”她从腰里拔出手枪,就对准了那两个莫名其妙的美国人。
“住手!怎么回事?”林飞拦在了美国人的前面,皱着眉头问道。劈手就从杨柳青的手里夺下了手枪,志愿军是不能杀手无寸铁的战俘的。
“你问问他们干了什么坏事,简直是灭绝人性哪,不杀他们,难道还养着他们吗?”杨柳青满脸通红,气得嗷嗷直叫,她似乎是刚刚睡醒,头脑一片混沌。这两个美国人一直跟在他们的身边,什么也没做。
两个美国人相视一眼,一个张开手苦笑道:“我们和你们是乘一辆车来的,难道我们会分身术,到这里来干坏事吗?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美国人干的?”
一个美国人大叫着:“这屋子太邪门了,进来的人都会变成疯子,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这时艾伦满脸羞愧滴走了进来,她后面跟着王小虎,王小虎的怀里抱着一个死孩子,大家都愣住了。艾伦低着头说道:“这是我们美国人干的,这座村庄只有这两个活着的了,其他的人都死在那两间屋子里,屋子里全是血,一间屋子里全是妇女的尸体,赤身裸体,还有吃奶的孩子也死在那里。”
王小虎接着说道:“还有一间屋子被烧毁了,里面全是焦尸,看样子都是这村里的男人,真惨,这些禽兽的手段太毒辣了,灭绝人性哪。”大家这才理解杨柳青为何会状似疯魔。
“你胡说,我们美国人绝不会干这事,我们是文明的国家,虽然我们瞧不起黄种人,但屠村的罪行,我们还干不出来。你们这是污蔑!你们有什么证据?”一个美国人仰着脖子大叫着。
“艾伦,你也疯了吗?为什么帮助黄种人污蔑我们的军队?”另一个也大叫着。
“我没有胡说,你们自己看了就知道了。”艾伦低着头,将两个美国大兵带了出去。
林飞却站着不动,他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从一进村闻到的血腥味,就足以证明这里发生了惨剧,何况那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当然不会是烤牛肉味,熟悉战场的人都能闻得出来,那是烤人肉味。
林飞轻声对惊慌的两个母子说道:“你们别害怕,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这些美国人都是我们的俘虏,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们会带着你们活着离开这里的。你们为什么会呆在这血腥的村子里呢,难道不怕美国人再来祸害你们?”
两个母子从林飞的神情,渐渐地猜出了他的身份,真正的韩国大兵是不会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话的,他们是真正地为虎作伥,干的坏事比美国人还坏。韩国士兵都是日本人统治时期的朝奸和伪警察,在中国抗战时,就是不戴钢盔的“二鬼子”。
“你们真是中国人,那为什么穿着伪军的服装,还说着朝鲜话?”母亲怯怯地问道。
林飞笑笑:“我们执行的是敌后任务,自然穿着他们的服装,这是用来蒙骗敌人的。”
那男孩忽然说道:“你如果真是中国人,那就为我们报仇,把这两个美国人都杀了。”他没有把艾伦包括进去,因为艾伦是女的。
林飞摇着头说道:“不行,他们现在是放下武器的战俘,中国人是不杀战俘的。”
“那就给我一支枪,我去杀了他们,我要为死难的姐妹报仇!”男孩愤怒地叫喊起来,林飞却愣住了,这分明是女孩的声音嘛,这哪里是母子,而是母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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