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阻滞这些联合国军的溃败,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混乱,打乱他们的阵势,制造交通堵塞,让步兵争抢道路,占据火炮的发射阵地,或是阻挡他们观瞄视角,让他们的坦克大炮难以在狭隘的区域内发挥威力,志愿军再出入他们的阵营,短兵相接,让美军的轰炸机投鼠忌器。
然而这里面有一个问题,主力部队从三面包抄上来,毕竟是靠一双脚板,而且不敢走公路,多是翻山越岭地追击的,困难程度比联合国军大得多,想要追上他们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如果不构筑一道闸门,战场上几万联合国军很快就会像受惊的非洲羚羊,眨眼间就跑的连羊毛都捞不到一根了。
三所里松骨峰会有第三十八军勇士挡住,但实际上还有一处缺口,一处本就不显眼,在面前都看不出来的缺口。美军最后是走投无路,误打误撞,在韩国当地人的指引下,逃出去的,坦克大炮全都扔在了原地,成为了志愿军的战利品。
三十八军能够一战成名,还因为他们使南北两个师的美军第三师和第二十八师,相隔只有一公里,北边的美军能看到南边美军坦克上的白五角星,却无法会师。三十八军一个团挡住了南北夹击敌人的猛烈炮火,寸土不让,打得惊天地泣鬼神,风云为之变色。
“三号(杨根思的代号),前面再过去就是三所里的松骨峰了,我们三十八军会在那里阻击,但在它的左侧还有一处密林,密林纵深不大,穿过去就是大道,已是无险可守,美国人进退不得,就会丢弃重装备,从那里突破,我们就挡不住他们了。趁他们还未意识到这一点,你立即带人抢占那里,做好迎敌的准备。”林飞通过步话机说道。
杨根思非常惊讶,志愿军各部都由总部统一调配,命令只有军长师长知道,具体部署也是在出发前才通知下面,志愿军的保密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林飞又是如何得知前面就是松骨峰,而且驻守的还是第三十八军呢?太匪夷所思了!
林飞一说完,也警觉到自己说的情况有些骇人听闻,也许是想到三十八军气贯长虹的战场表现,悠然神往,犹如凭吊而不经意间说出了口,“这是我离开总部前,我的老上级交代给我的。三号,这次我们要向三十八军学习,杀出我们的国威军威。”
这又让杨根思目瞪口呆了,三十八军上次打得并不好啊,还被彭总骂得狗血淋头,怎么让我们向他们学习呢?好像林飞还挺佩服他们的。不过这时已是没时间想这些了。
杨根思一咬牙,大声说道:“一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全体都有,全部下车。抄小路前进,所有重装备一律放弃,务必赶在敌人前面,卡死他们的退路。”
林飞也确实是这个意思,挤在敌人的中间,交通阻遏,寸步难行,但要放弃重武器,等于是赤膊上阵,和肉搏差不多了,这个决心需要杨根思自己来下,林飞不忍心下这道冷酷的命令,但我们的战士却是赴汤蹈火,义无反顾。
杨根思出发时,想要把李怡宁和柳青莲留下来,这两个女孩都表现得非常倔强,死活不从。她们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想在男人为主导的世界里出类拔萃,就要付出超过男人几倍的血汗,这时候让她们离开,她们的尊严和情感上都接受不了。
她们不是逃兵,不需要怜悯,但杨根思认为这场实力悬殊的阻击战,美国人会狗急跳墙,连续发起营连一级的冲锋,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然会十倍百倍地疯狂,不会因为死几个人而畏缩不前,狙击的威慑作用不明显。而狙击手培训是很不容易的,不值得这么牺牲,两杆半自动步枪如何对付人海冲锋,踩都会被他们踩死。
“柳青莲,你是朝鲜人民军,现在跟随我们的还有大批的南朝鲜军队,他们为什么跟着你,不就是为了以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们对祖国的忠诚吗?这种时候,你丢下他们不管,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任。我觉得你和你的战友们都应该把他们组织起来,向联合国军发起进攻,这也可以大大地减轻我们的正面压力啊。”
杨根思不愧是优秀的连长,做思想工作都很在行,说得柳青莲低下了头,但她还是心有不甘:“杨连长,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带领我们一起歼灭美帝国主义呢?我们聚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啊。你们的毛主席也常这么说的。”
“不行啊,目前不行,这些南朝鲜军人虽然愿意投降,但他们大多素质很差,心绪不稳定,随时可能反叛或是逃离战场,指望他们和我们并肩作战是靠不住的。只有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而且这些人顺风顺水时,就会信心百倍,遭遇形势不利时,就成了一盘散沙。因此,我们要等,等到林飞同志那边先动手。”杨根思对战场形势的判断有着敏锐的直觉性。
柳青莲也清楚目前的情况下,确实是只能如此,她只能接受杨根思的安排。可是李怡宁却不干了,她大声说道:“杨连长,你是连长,我也是,你凭啥支配我,为啥我就不能上战场,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战士吗?”
这话说得杨根思面红耳赤,早就听说李怡宁这女孩厉害,一见面果然如此,真让杨根思下不来台。他咳嗽一声说道:“李怡宁同志,你别多心,我是想你作为优秀的狙击手,你的作用发挥得好,往往可以起到一个班、一个排或是一个连的作用,但美国鬼子这次必然是不计伤亡地玩命了。狙击手的作用就会大打折扣,而且是九死一生。”
李怡宁冷笑一声:“难道我会怕死吗?我自从来到这支部队中,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哪一次不是枪林弹雨也不眨眼啊?这种情况下,我更不会逃离战场。”
“对对对,你说的没错。”杨根思几乎要叫“姑奶奶”了。
杨根思苦笑道:“可是你是初次担任连长,初次独当一面,你手下的全是新兵,彼此不熟悉,难保做到心服口服。指挥不得力,徒增伤亡,这是需要时间磨合的。李怡宁同志,你不要着急。我不是让你逃离战场,而是另有安排,你可以带着枪法好的老兵埋伏在阵地的两侧,配合我的正面的阻击啊。”
李怡宁大笑着,重重地在杨根思的左肩上锤了一拳,“我还以为你想把我晾起来呢,哈,你早说了,这样的安排很合理,就这么办吧。”说着对着那些湘西子弟兵喊道:“湘西来的兄弟们,让你们见真格的时候到了,有胆的都给我站出来!”
“哗——”地一下,那些新兵中一下跳出来一半,都是衣冠不整、眼斜嘴歪,相貌难以恭维的湘西子弟兵,有的斜挎着步枪,有的手里抱着机枪,枪口朝下,都是站没站相的那种,没办法,他们刚刚参加志愿军,没有时间训练。还是土匪那时的列队姿势。
不过这次李怡宁却没有觉得恶心反胃,而且眼里还有晶莹的亮光闪动,这不是去打劫过路的客商,不是去绑肉票,不是去山吃海喝,而是去用生命和美国鬼子死拼。这些流氓土匪保家卫国毫无二话,也是热血男儿,他们都知道自己的使命,却依然是毫不犹豫。那也是对美国鬼子的一种轻蔑。
“闺女——”站在队伍前面的一个吊着旱烟管的老土匪说道:“看样子你才是十八九岁吧,比我的闺女还小,这么小就要领兵打仗,真是造孽啊。你放心,我们都会帮着你的,没别的,就冲你在林飞的手下带兵打仗。”
“大叔——谢谢你们!”李怡宁的眼泪流了下来,向着这些湘西子弟兵们庄严地敬礼。
湘西子弟兵们赶紧还礼,虽然看着还是那么别扭,不规范,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情,看着面前的美女,他们的眼神不是猥亵,而是敬重。在林飞的手下当连长,还是女人,这女人肯定不简单。
看着李怡宁带队远去的身影,杨根思摇着头苦笑了,他早就向林飞提出换下李怡宁和柳青莲的建议,被林飞训斥了一顿。林飞对自己的两个女兵的性格比任何人都熟悉。
林飞不会为了她们的性别,就对她们另眼相看,在战场上没有性别的差异。既然要照顾,何不留在后方呢?上了战场,就只有铁血军人。杨根思也是为难,但她们自己坚持,也就无话可说了,只能在心底祝愿她们好运。
林飞这时正和何志强分别带着两支队伍抢占公路两边的制高点,每个制高点上只安排一个班或一个排的战士,但是每个制高点上都有号兵,没有军号,唢呐、喇叭、土制的扩音器都行。不是为了阻击敌人,而是为了骚扰敌人。他自己则带着那支缴获的坦克中队悄悄地埋伏进公路一侧的山谷中。说是缴获,不如说是捡来的坦克。
林飞带着警卫员亲自登上了一处山岗,举着望远镜观看着越来越近的联合国军,真是浩浩荡荡,无边无际啊,足足有二十公里人马不断的。坦克大炮穿插其中,行驶的车队中挤满了各国的士兵,好壮观的一支七拼八凑的撤退的队伍啊。
林飞看见了联合国军中那支运输车队,许多是用篷布盖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有的还装载着满满的汽油桶。这时,联合国军因为仓促地撤退,害怕遭到志愿军袭击加油站,索性将这些油料都自己带上逃命。
如果这些汽油被引爆,后果自然是连锁的反应,相连的车辆将无处躲藏,会遭到池鱼之殃。何志强也看到了,不住地在步话机里催促着:“一号,怎么还不开火?我要让他们火烧博望坡。”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第一次真刀真枪地实干哪。
林飞命令不要开火,放这支车队到面前来,然后对着步话机对何志强说道:“四号,交给你一个任务,这批车队中有好些的汽油,在这里消灭了他们,太可惜了。我命令炮兵开火后,你们迅速地夺取这些汽油,一部分运到阵地上,一部分你亲自带人押车潜行到三号的位置上,不要暴露你们的身份。明白吗?”
“啥——还要送到我们的阵地上,一号,这太难了吧,美国人一顿炸弹,我们就全变成烤猪了。没烧到敌人,倒把自己烤熟了,还要通过敌人的队伍,送到我们的阵地上,这算怎么回事啊?”何志强目瞪口呆,这也太难,太不可思议了吧。
但是林飞却是冷冷地一句:“执行命令!否则我撤了你!”营长还要撤连长的职,林飞自然是心急火燎,没有开玩笑。战场抗命,撤职还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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