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但陆封迟卧室里的灯光却很亮。
她此时就站在光下,偏白的色调照在人身上,总给人一种冷冽又理智的错觉。可迟枝抬着头,看到视野里的那道光却觉得头晕目眩,心跳在不断攀升。
袖管中,女孩儿捏紧了手指,嘴唇微白。
她看着陆封迟的眼睛,眼底情绪未明,只能看见那抹深邃的黑,耳边仍回响着对方的话。
分明应该是很甜的句子,却让迟枝觉得有一种隐隐潜在的危险。
在陆封迟身边待得久了,她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对方的话,总是能让她想到这样那样,在床上,男人与女人之间晦涩且暧昧的事。
可是要怎么办呢?
迟枝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对方就紧贴在她前面,对方长得高,颀长的身形像是一道无法推到的墙,是泰山崩塌之际也依然不会动摇的冷静与强势。
陆封迟似乎总有一种手段。
他想让对方达到他的某一目的时,从不会用言语去强迫,而是喜欢心理战术的,看着猎物在威压之下主动臣服。
对她也是一样。
陆封迟总是欣赏般的看着猎物一点点心理败退,而他自己却永远都是一副从容不迫。
迟枝好像知道陆封迟刚刚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又不确定。
又或者是。
她根本不想确定,心里逃避。
无路可退时,迟枝的心里正在想,如何能将这种快要燃烧起来的氛围破坏掉。或许破坏掉,陆封迟就不再有这个心情。
她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迟枝脑子里闪过安欣说过的话,闪过下午看的那些视频。可真要说时,却好像一个都用不上。
女孩儿抿了抿唇,手指攥拳,握得连骨节都微微泛白。
“陆封迟,你……你是不是有前女友?”
她忽然抬起头问他。
男人依然保持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样子,表情未变,只有眉头略微蹙了蹙,淡声问:
“什么前女友。”
“就是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未婚妻吗?”
迟枝心里是紧张的。
她知道对方没有,但是她只有这样一个理由来顺理成章的“生气”。
“没有。”
陆封迟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得不紧不慢,没有过一分心虚:“刚刚给我打电话的只是世交家的女儿,如果你觉得介意,我以后可以不接。”
“那……那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迟枝的脑子里空白一片,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无端挑刺,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可能潜意识里,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
话音未落,陆封迟蹙了蹙眉。男人长身笔直地立在水晶灯光之下,精致裁剪过的西服合身妥帖。
年轻,多金,英俊,斯文。
似乎这几个词凑在一起,就会有一种让女人心悸的能力。
迟枝像是抓到了机会,紧接着便说了一连串句子:“你迟疑了,你犹豫了,你是不是喜欢她?我就知道……”
她猛地转过身去,佯装生气的样子。
“呜呜呜,算了,你不用解释,我不听我不想听。”
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捂上耳朵。
随即又偷偷侧过身,睁开眼睛,悄悄扫了陆封迟一眼,却只见那人全程都淡定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看台上无聊的戏子。
迟枝的心抽动了一下。
她学着视频里面讲的套路,又追问了一句:“你真不解释?”
然后自顾自说完余下的台词: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爱我,我们分手吧!”
其实当最后一句话尾声落地的时候,迟枝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演砸了。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收回来的余地。
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
陆封迟低眉看着她,依然是斯文俊秀的模样,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目光悠悠然地落在她身上。
再然后,像是不经意似的笑了笑。
迟枝接收到那道视线,像是被看透了一般,后背有微微麻掉的迹象。
“你,你笑什么?”她忍不住问。
“笑你的演技很拙劣。”
陆封迟看着她,目光是沉静的,表情也是沉静的,连评语都简洁得过分干净。
她被看穿了。
“你可以演,如果是适当的调情我很欢迎,但最好别太过。”
陆封迟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牛津皮鞋踩在地上,一步步朝着她过来。
迟枝的心脏被无限拔高。
像是到了某个高度的临界点,再往上就是一片空白。
可是却偏偏在那里,停住了。
他走过来,声音成熟且凛冽。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没必要再玩最开始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迟枝看着她,心尖在剧烈的抖动。
今天晚上的陆封迟很不一样。
如果说这个人前几天还有些像是和她开玩笑的样子,有时候一瞬间的,她也会觉得眼前的男人好相处,可以说一些想说的话,平等的相处。
可是今天晚上,对面的这个人,只给她带来了一种无法拒绝的威压。
她还是有些怕他。
陆封迟一步步走过来,迟枝就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往后躲了几步。黑葡萄似的眼睛,连眼仁都在微微颤抖。
她心里很慌,很乱,只想要从这个让她神经高度紧张的地方跑出去。
可再往后退,却不小心触到了身后有棱有角的床头柜。
没有路了。
迟枝停了下来,但却无法阻止对面这个男人的一步步逼近。她紧张地抬起眼睛来,两只手极端不安地杵在床头柜的棱角上,身体微微后倾。
陆封迟看着她,垂眸间,却只看见女孩儿白皙细嫩的脖颈。
迟枝今天穿了一件藕粉色的复古连衣裙,微微的紫色调,很显白。
从肩部到手腕的袖子是网纱的,v字领口开得很大,使得大片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上面有微微的勾边,铃兰和蔷薇样式的刺绣。
女孩儿害怕的时候,呼吸起伏间,左右两边的锁骨便似乎更加凸显出来。
两条极深的,漂亮的轮廓。
迟枝的皮肤很好,很天然的奶白色。嫩嫩的,脸颊一直到脖颈,甚至再往下都没有多余的疤痕和缺陷。
房间里的灯光笼罩着她,在女孩儿细腻皙白的皮肤上蒙上一抹柔光。
连衣裙纱料看起来并不精细,但顺着白净的脖颈往下,似乎能瞥见一点点那两颗,被衣服布料包裹起来的,刚刚熟透而柔软的桃子。
或许是衣服设计所凸显出来的缘故,又或许是迟枝的腰本来就很细,盈盈一握似的。
他的视线从上而下,将对方完全浸入眼中,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看着迟枝在他身下仰着头,无辜可怜的那副样子,脸蛋莹白,漂亮的瞳仁里写着慌张,写着失措,像是一株身处暴雨中的细嫩蔷薇,摇摇曳曳,将被吹折。
微微泛红的耳尖,白白的小耳朵,可爱得紧。
是的。
她又在勾引他,诱惑他。
欲,望被勾起。
陆封迟盯着她看,眼眸间不自觉沉了沉,喉结上下滚动。他想起,初初认识她的时候,桃子还未完全成熟。身上是统一制的校服,呆呆的马尾。
别的女孩都买来昂贵的猫粮,去喂学校里那几只已经被投喂得很胖的,漂亮的流浪猫。
只有她,像是不忍心般,会带一些吃剩的饼干给那只不知道被谁遗弃了的,骨瘦如柴的,连身上都是泥巴的脏狗。
不敢靠近,每次都远远地放在地上,然后又后退着跑掉……
而此时,陆封迟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
迟枝紧张地快要心跳停滞,可是又无路可退,只能任由着对方慢慢靠近过来。
白色衬衫上凛冽的雪松一样的味道,慢慢萦绕鼻尖,将她整个人笼罩
她无助的抬起头,看着那人俯下身,离自己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直至成熟而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你在怕什么?”
迟枝怔了怔,微微地睁开眼,却正好跌入到男人漆深的眼睛里。
两个人离得很近,不过几厘米的距离,近到他的声音分明就在耳边,看到对方喉咙滚了滚,某种雄性荷尔蒙的象征。
迟枝以为陆封迟俯下身是要亲她,但实际上并没有。
“你在怕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线像质感厚重细腻的丝缎一样,从她左边的耳朵里穿进去,又从右边出来。
她在怕什么?
其实迟枝自己也不知道,就像很多事情根本不可能用语言来解释清楚。
陆封迟摘下了手腕上的表,微微俯下身,放在迟枝左边的床头柜上。金属质地的昂贵名表,接触到红木的床头柜。
轻微的一声闷响。
趁着陆封迟放表的那一个间隙。迟枝抓到了机会从对方身下的角落里逃脱出来。
她往旁边闪了闪,转了身,随即后退了几步。
陆封迟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他摘了表,松了松脖子上原本被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迟枝看着男人那双好看的手。
白净且骨节分明,分明是冷感禁欲的样子,却缓缓解开了衬衫上,上面两颗纽扣。
露出一小截胸膛。
“过来。”
他说。
命令式的语气让迟枝咬了咬唇,却站在原地拘谨得不敢动。她不敢面对陆封迟,不敢过去。但不知道为何,脸上开始无端燥热。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陆封迟却依旧看着她,深黑的视线一瞬不瞬,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女孩袖管下的指尖动了动,抬起眼帘看了眼对方,却正好对上那道视线。
她不敢过去。
紧张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块石头。
迟枝本以为自己不往前,对方也不会放下身段主动过来。可是她想错了。
她没有动,男人却忽然欺身上前。
女孩儿往后退得太慢,以至于对方突然跨一步上来,他的手就已经适时揽到了她的腰。
有力的大掌顺着腰线往后,虎口整个掐在那里。
她紧张到本能的闭眼。
嘴巴被猛然撬开入侵,一切都来得迅猛而突然。
迟枝似乎被一种柔软的火热所烫伤,鼻腔和嘴里都被席卷成对方的味道,舌尖微微发麻,连发顶都在颤栗。
想躲。
头却被对方另一只手给适时按住。
她之前也跟陆封迟接过吻,但跟今日比起来却又有些不同,整个身体忽然软了下来,腿脚快要站不住。
他顺势推着她,倒在床上。
也就是在这个空档,男人稍稍离开了她,解开余下的纽扣。而迟枝半坐在床上,身体本能似的往后撤了一点。
两支胳膊杵再床上,不断往后。
可下一秒。
细嫩的脚腕被一道滚烫的,略微带着茧的手完全握住,整个人被重新拽了回去。
只看见,女孩漂亮的长发因此在床上舒展开来。
从床头。
一瞬间,滑到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