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烧了几盆开水，然后又把鸡鸭的脖子的毛拔光，之后找来碗碟，拿起刀就是往鸡鸭的脖子上一割。
那鸡鸭临死前拼命挣扎扑腾，两脚乱蹬。
杨志用尽力气才攥着，然后把它们的脖子拧着，试图让它们的血全流到碗里去。
血流干了之后，他就把鸡鸭都放到开水盆里去烫，浸泡了十来分钟后，那些毛皮都软化了，他就开始把鸡鸭拿起来，开始拔毛。
就这样，张灿过来看了好几次，连声称赞道：“想不到小杨你这么会干活，以后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了。”
杨志说道：“好。”
现在他是别人安排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哪里还有什么选择？
这时六点左右了，章雪儿也来了。
她一来，整个天色也亮了。
她一来，就先去王大盛那里卖肉，然后就开始剁馅、和面、做包子。
她一次做得不多，一出炉就有人来买光。然后她又开始接着做。
杨志进进出出拿工具、刀具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简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他有心想过去帮忙，但是想到自己手上还有七八只鸡鸭还没开膛破肚，还没清理肠杂，没办法，只好掉头走去巷子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想着哪天手脚动作快一点，好过去帮帮章雪儿。
不过，到了太阳出来的时候，张灿就开始来催了。
他说道：“快到中午了，你动作快点！”
其实他这八只鸡鸭，有四只是中午卖的，四只是傍晚卖的。
以前他老婆陈丽还能干活的时候，他就能中午卖八只，傍晚卖十只。
但是陈丽肚子大了之后，蹲不下去，又站不久，他只好自己来干，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自然手脚慢，所以生意就减半了。
今天看这个杨志，竟然动作这么快，虽然不熟练，但是也勉强在太阳出来早上七八点钟左右，就把八只鸡鸭都清理干净了。
他招呼杨志过来前面铺子，然后说道：“做烧腊呢，最重要是卤水的料和烤的火候。我现在做一遍，你看着，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了。其实很简单，你照板煮碗就行了。”
“好。”杨志应着，眼睛看着张灿手上的动作。
别看这个张灿为人吝啬没有担当，但是做事情还算精细，而且还大方，一点都不遮着掩着，根本不怕杨志学会了自己会饿死。
其实张灿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这个人是免费劳力，自然应该往死里用，不然就吃亏了。至于怕不怕他学走了技术？
他当然不怕，因为他的卤料配方根本就不外传，每一家做烧腊的店，总有自己的配方，这是每家店的命脉。
除此之外，他的那些蘸酱，也是独家秘方，而且有些原材料，只有老婆陈丽的老家才有的，别的地方都没有那种植物。
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至于学会那些步骤，也没用。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杨志学到任何真本领。除非他有本事，尝一尝那些卤料和酱料，就能够分辨得出到底是用了什么香料、材料以及最重要的部分：分量和比例。
他要是有这个天赋，他就不会埋没在乡下了。
一个乡下小子，能够来到香城，已经算是他的造化了。
他演示完了之后，就把那个烤炉的叉子交给杨志，跟他说，多少分钟翻一次，全身都要烤得金黄金黄得，而且要均匀，如果哪里烤黑了，是卖不出去的。
杨志试着烤了一下，别说，这事情还真要集中精神。
张灿把酱料调好之后，就摆在杨志面前，说道：“这些，每烤一圈，就要涂一遍，涂薄，不要涂厚，知道吗？”
“好。”
一次烤两只鸡，两只鸭。他给第一只鸡翻完身，然后一路翻，翻到第四只的时候，又到了给第一只翻的时候了。
他简直是手忙脚乱。
不过，慢慢熟练之后，他就开始手脚速度加快了，总算有时间涂蘸料了。
蘸料涂上去之后，一时间，整个小铺香味扑鼻。
杨志自从前一天下午吃了一只菠萝包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喝过水了。今天早上四点多钟醒过来之后，他就一直忙到现在，也没有吃任何东西，水倒是喝了不少。
毕竟，他一直在后巷烧开水。
他看到王大盛也没吃早饭，章雪儿也没吃，张灿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心想也许人家已经在家里吃过了，又或者这里的习惯就是不吃早饭？
其实大家都不吃，他也还顶得住。
但是现在，闻到这个烤鸡烤鸭的香味，他的肠胃就开始蠕动起来了，这一蠕动不打紧，可是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唤醒了。
一旦醒了，它就好像非要吃点什么东西，尤其是烤鸡烤鸭的香味不停地钻入杨志的鼻腔、食道、胃部。
他简直能听到虫子在肠胃里挪来挪去的悉簌的声音。
“杨志，你还没吃早饭吧？”
章雪儿的声音好像天籁一样传入他的耳朵。与此同时，一只白白的胖胖的包子，比章雪儿的手掌还要大的包子，递到了他的眼前。
章雪儿说道：“快吃，杨志，我看到了，你这个刚好翻了面，还没到时间翻第二次面，所以你要是动作快的话，可以赶在下一次翻面之前，把包子吃完。”
她说完，还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杨志望着这个永远会在他最饿的时候带着食物出现的章雪儿，眼里满是感动，不过，他接收到了章雪儿的信号，她说得对，要吃得赶紧，不然等一下过几秒钟，就又要给烤鸡烤鸭翻面了。
他接过她手中的包子，道了声谢，就开始吃起来。
章雪儿刚好有顾客上门买包子，就连忙回去她的摊位了。
杨志趁着她转身的空挡，三下五除二就把包子吞进肚子。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饿极了才这么失态，还是真的因为章雪儿说得对，他要趁翻面之前，赶紧把包子吃完，不然腾不出手来翻面。
他发现章雪儿做事情，就连别人的窘态都会考虑好。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善良、又替人着想、还乐于助人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