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啊,你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来这穷乡僻壤干什么啊?”
这位司机大叔,果然是长得壮,力气大。三下五除二,就帮李惜把所有的行李搬到了候车室外面的大树底下。
李惜跟着出来之后,才发现,确实天都黑透了。
风呼啦呼啦的吹过来,有点冷。
还好她还穿着厚外套。
那位大叔搬了五六袋行李出来,待搬最后一袋子的时候,他也是呲牙咧嘴地“哎唷!”地喊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东西啊?石头吗?这么重!”
他半弯着腰,驮着那袋子“石头”,气喘吁吁地一边走路一边问道。
“哈,你背上背的不是石头,是红孩儿!”
“哈哈,”司机大叔笑了起来。
他把行李背到大树下面,缓缓放下之后,才又说道:“这么说来,我是孙大圣了。”
“那当然,谢谢你了,大叔!”
“我的天啊,大叔,我还大叔!我有这么老吗?你和我妹妹的年纪差不多大,充其量,我也就你大哥!”
“不,叫大叔是尊敬您。谢谢您。而且,”李惜顿了顿,又狡黠地说:“我妈妈说了,在社会上,两个陌生男女,互相叫对方‘哥哥’‘妹妹’的,肯定没好事!”
“小姑娘,我不跟你嘴贫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看着天都黑了,你的亲戚还是朋友,是不是会来接你的?”
李惜一听到这,可算是扎她心窝了。她也在想这个问题呢!
不过她不愿意再给这位大叔添麻烦。人家还要开夜车回去的,车子要是不及时返站,就耽误第二天的班车出发了。
再说了,就算和这位大叔说了,也没用。人家也没有解决办法啊。
所以她和司机大叔说:“没事,已经说好了,待会就会来这里借我的。你放心,谢谢你!”
司机大叔听了,也没多耽搁,毕竟他还要开车。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叔旁边是一间废弃的塌了半圶的土屋子,估计是以前供奉什么土地庙的,不然屋子也不会这么矮小。
看样子,连蹲个人都难。但是好歹是个屋子,要是突然下雨或者刮风,也能挡一挡。
他就又把李惜的行李都拖了过去。幸亏只是五六米远,也不是很难,所以很快就搬过去了。
他又从周围的草丛里找了一个稍微平整的大石头,搬到那土屋子的屋檐下,把行李围着那块石头堆放,最后和李惜说:“你等人的时候,就坐在那里面,这样既挡风又挡狗。”
“啊?这里还有狗?”李惜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狗。
“那可说不定,你想,这里是乡野地方。怎么可能没有狗?就算没有狗,也有其他动物吧。”
他掂量着说,怕说过头了,会吓到这个小姑娘。
最后,他看看手表,说道:“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必须走了,不然赶不上交车回站里,明天出车的工友就没车开了。”
李惜特别感激这位大叔,要不是他事事想得周全,帮她找了个挡风的地方,又找石头给她坐,她说不定连脸都会被这冷风刮伤。
她发现这年初十的风,怎么这么冷呢!
在省城的时候,是一点都不觉得冬天是冷的。
看来是山野地方空旷,不聚人气,所以才感觉特别冷吧。
她听了大叔的话,连声道谢,催他快走快走,千万别耽误了返车。
她谢了又谢,一直说再见,然后又目送着他走进了候车室大门。
过了一会,又听到汽车从站里开出来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汽车从她眼前开过,开过去的同时,那司机按了按喇叭,冲她打了声招呼,这车子就像猎豹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随着汽车声音的渐渐远处、直到衰弱,到最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再接下来,听到的声音就是那候车室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这门不关上,好歹有点光透出来。
这门一关上,周围简直是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又没有手电筒,简直是连路都看不清。
本来她还是站在行李堆外面目送着车子离去的,现在乌漆麻黑的,一点光都没有,风又一阵一阵地刮过来,她打了个寒颤,连忙在黑暗中摸索着坐到了行李堆中的石头上。
这夜,不仅黑,还万籁俱寂。
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周围有虫子的叫声。
这叫声显得这夜,是更寂静了。简直是寂静得可怕。
现在,李惜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思考接下来怎么办了。
怎么办?凉拌!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忘记写信告诉杨志呢?
她一点都没提到过年初十会回来。他怎么可能知道?
不,也许他心有灵犀呢!
简直是不可能!李惜对自己摇摇头。怎么可能?两个人心意再想通,也不可能隔空知道她今天要回来西乡吧?
可怎么办呀?
怎么办啊?
她站起来,四周围看了看,连路都看不清!
简直就是睁眼瞎啊。
她想走路去西乡都不行。
还没走到那个四禾坡,估计就已经摔进那个废鱼塘泡成鱼饼了。
这可怎么办啊?
没人在旁让李惜可以商量说话,李惜只好对自己说了无数遍这个事情。
她这会真是想哭,怎么这么傻的?
太傻了。
行李她倒是不担心,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相机和胶卷都在她的背包里了。
她这时候要是有个手电筒,她一定扔下这堆行李走路去西乡。
哎。
要不就在这呆一晚上吧。
风越来越大,感觉好像还有点毛毛雨飘下来。
还是那位大哥考虑周到,要是在那大树下面,风雨都挡不住。
这土地庙爷爷啊,虽然你已经搬家了,但是也要保佑我这一夜平平安安啊!
李惜一边想着,一边伏着向眼前的一袋行李趴下去,她坐了一天的车了,累得够呛,这时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她身上倒是不冷,就是耳朵和手有点冷。
她把衣服帽子扣上后,耳朵就不冷了,就是手,她没戴手套,怎么搓,手都不暖和,她只好把两只手塞进两个衣服袖子里取暖,然后就迷迷糊糊地半梦半醒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