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燕大夫说的的确不错,是个有本事的,可封玄奕最终是没有问出如何恢复记忆之事,未曾完全掌控局势,他不能给人下手的机会。
“那就即可去准备药。”
燕大夫一走,暗鹰忙上前,“为何会如此,谁人竟敢伤了主上,为何不曾调动过教中势力?”
封玄奕抬头,那双浅色的眸子落在暗鹰身上,许久,才低声问道。
“暗鹰。”
“属下在。”
“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暗鹰一怔,当即抬头去看封玄奕,封玄奕神色莫测,面无表情。
握拳单膝跪下坚定道,“属下这条性命是教主救回来的,若非教主,属下只怕已经是刀下亡魂!属下此生,都只为教主效忠,忠心耿耿!”
“哦?我的命令,你可都听从?”
“誓死服从!”暗鹰的语气,看不出一点虚假,坚定不已。
封玄奕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看也没看的丢了过去,暗鹰敏捷接住。
“这是夺命散,喝下去,五感皆失一刻钟内丧命。”
“要让谁中招?教主吩咐便是。”
“你,喝下去。”
暗鹰身子一僵,满眼诧异的抬头,“教主……这……”
封玄奕的眼底,依旧是深不可测,“你知道的太多,为保秘密,留你不得。”
暗鹰手蓦然收紧,低下头微微颤抖许久,反而将手里的玉瓶放在了一边。
封玄奕袖中的匕首,也已经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鞘。
烛火扑朔,暗鹰的轮廓忽明忽暗,“教主,您这次消失的太久,即便属下强行压下,还是有很多人利益之下,生了二心,处处查找把柄,意图不轨,东堂西堂两个长老,需要提防……”
暗鹰却似乎不是想要反抗,反而沉声认真交代着,说完所以的事儿,眼神坚定,打开瓶子,便仰头喝了下去。
眼眶似乎隐隐泛红,咬牙道,“教主恩情,断不敢忘,只恨不能继续效力在教主左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沉默,还是沉默。
暗鹰渐渐有些耐不住了,抬起头去看,“教、教主……这个药,是不是……过期了?”
封玄奕眼神却已经缓和松懈几分,坐了下来,“怎会失效,你没有什么感觉?”
暗鹰认真想了片刻,“好像……嗓子舒服了很多,不对,这个药可能真的失效……教主可需要属下……”暗鹰拔出刀,却被封玄奕按了回去。
“你方才喝的是平息散,我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去做,你若现在死了,又交给谁?”
封玄奕说的淡然,可暗鹰愣了愣,也很快明白了封玄奕的意思,当即跪下。
“教主,属下誓死效忠,绝无二心,还请教主安心。”
“嗯……你去查查清楚,墨家那个墨将军和将军夫人,这算时日发生的事情。”封玄奕回想起那个女人,待他算得一心一意,可却满口谎言。
暗鹰迟疑片刻,才不敢相信的去看教主,教主莫不是又在试探他什么。
“教主,墨家的事儿何须去查,早已轰动一时,无人不知,教主且等片刻。”
暗鹰在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画像。
“墨府出事儿之时,也真是教主才离教的时段,墨府被屠,墨连战逃窜,满门尽灭,可这段时间,朝廷却放出了消息,说原本投井自尽的将军夫人,脸上无疤,并非真的,已经发布令地官员悬赏捉拿。”
暗鹰吧画像摊开在封玄奕的面前,“主上,这个站在皇帝身侧,墨衣持剑的,就是当时战功赫赫,甚得民心的墨连战墨将军,而这个白衣女子,就是将军夫人,东方花容,那时还未成亲,故而站在相爷身侧。”
暗鹰的一字一句,封玄奕却已经听不进去了,眼前这一幅画,栩栩如生浩大富贵,阵仗威严堂皇,上面许许多多张脸,和带有身份象征的服侍,一个个一幕幕,似乎在封玄奕的脑海中翻起了惊天骇浪。
声音隐约有些间断,“这,这画的是什么?”
“这是今年的皇家猎场,请的正是我们产业下的画舫,那时京城中还未曾生出这么多的变故,您也……还没有被牵扯进去,流放边远之地……”
流放,那个流放的傻王爷?
暗鹰的话似乎越来越小,封玄奕脑海里一阵刺痛,眼神似乎是被画卷上,那头戴王爷珠冠,带着杀气笑容的年轻男子给牢牢吸引,尽管画卷上人脸很小,可那几笔下,却已经带出了神韵……
头一阵剧烈疼痛,傻王身边那个面容英俊,身着龙袍和善微笑的年轻帝王,更是让他牙呲欲裂。
似乎有无数画面,无数难以承受的情绪席卷而来,激烈的让他无法忍受。手紧紧捂住胸口,一阵郁气翻滚而来。
“唔……”身影踉跄,一把撑住桌子,勉强稳住心神,呕出一口血来。
“教主!切莫激动,调理气息!”暗鹰急忙扶住封玄奕坐下,疏散他一片紊乱四下冲撞的内力。
封玄奕艰难的扬了扬手,再度抬起头来时,眼底阴鹜一篇,“是……那时未生变故,可今日,却已经风云变幻……”
往日宫中的一切,阴谋,仇恨,黑暗,憎恶,如同墨黑色的粘稠海水,一点点重新在放映在眼前。
他记得他倒下的最后一刻,是坐在那个疼爱他的皇叔,给他特赦殊荣的马车上。
“还真是两全的仁君,到任期限延长至一年?游山玩水?也是,一年的时间,足够我在游山玩水中,发生任何意外!暗鹰,我是如何脱身的?”
封玄奕再度看向暗鹰时,眼底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怀疑,暗鹰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也是唯一知道他这真正身份的人,邪教的一切,都靠他维系发展。
“教主……属下并不知晓,当日出事,您为保身份不暴露,下了命令,不许邪教与您有任何牵连,所以你消失这么久,属下也不敢妄自去找,只能下了命令,一旦您或罗刹令出现,务必告诉属下,当日您出京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您的任何消息了,教主……您……”
封玄奕微微闭眼,“既然不知,便罢了。”
封玄奕回去的时候,天近黄昏,夏左左已经收了自己的摊子回了,此刻正和虎子坐在院子里,满脸笑意地说着什么。
气氛十分愉快,见他回来,夏左左便上前,拉着封玄奕就在桌子边坐下。
“boss,你这几天忙活什么去了,早出晚归的。”
没等封玄奕回答,夏左左就又忙不迭的说道,“你不说就算了,快来看看!看看这些……”
夏左左放了一桌子的碎银子,满脸得意,等着封玄奕的夸奖。
“和我想的一样,化妆品这条大道,坦荡荡的等着我走,市场极大,更难得的是,一个竞争对手都没有,哈哈,往后咱们就有好日子过啦!”
看着这么一张笑脸,一如既往的毫不设防,信任满满,可今日再看,渐渐与那张图上的华服女子重叠,却觉得陌生极了,难以捉摸。
“夸夸我这么难吗?你呢,出去一天有没有什么收获?”夏左左悻悻道,不过架不住她今天旗开得顺心情好,顺口问着。
“听了一些趣事。”封玄奕寻常道,拿出一只小盒子放在桌上。
打开一看,里面是十支平息散,她身患喘疾,也算的半个废人,不能怒不能喜不能劳累不能激动,这些夏左左怎么可能做得到,只能一次一次尝试病发窒息的滋味,时刻不离保命药。
boss打知道了,总时不时的给她带回来些许,不由美上心头,生意大好前景,身边美男暖心。
“刚好我最后圆玉里的都用没了,你听到了什么趣事?说来听听……”夏左左说着,喜滋滋的取出一只,填充她胸口的圆玉。
“我听说了当初墨府大难之事。”封玄奕的眼眸,落在夏左左身上。
夏左左身子一僵,再度听闻,似乎嗓子都微微沙哑,“满门尽灭,还有什么能说的?”
“不然,我听闻有人幸存逃出。”封玄奕声音淡然。
夏左左手一抖,玉瓶险些堕地,“真的吗!?什么人!?”
惊喜万分转身对上封玄奕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
“将军夫人,东方花容。”
熟悉的名字,似乎把夏左左拉回了那一段在京城的记忆中,夏左左艰难的咽了咽嗓子,“皇城四处通缉,有什么稀奇了。”
“不稀奇吗?墨府沦为众矢之的,重兵把守,就连墨连战都未能逃脱,整个墨府上下,只有她一个人逃了出来,这难道还不稀奇,不奇怪吗?”
夏左左攥紧了手里的玉瓶,不敢低头去看boss的眼神,“你还在怀疑,我就是将军夫人吗?”
“比起那个,我更好奇,一个灭了府的将军夫人,是何手段,逃出生天,又去了何处,要做什么……”封玄奕的指尖,轻扣桌子。
一声一声,似乎敲在夏左左的心尖上,瞧得发颤。
“经历生死,许是想要活命下来,过些寻常日子吧……”
“呵……”boss忽然底底的笑了,低沉磁性牵动人心,“是吗?一个为了攀附权贵,不惜拉下亲妹,只为夺了良婿的相府千金,这样好的手段,怎么会甘心素衣布衫,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