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晏循环纪乔真这段音频的次数,已经超越了原唱。
顾之珩很难想象,贺晏每天用多少时间听它,也许每天晚上,他都是听着纪乔真声音入睡的。
这让他想起纪乔真躺在他身边,气息吐在他耳侧。他音色极好听,无论是轻言软语地讲话,还是被抚弄时地低吟,都会想让他听到更多。但因为纪乔真学习忙,成绩稳步上升,三点一线,跟他回家的次数并不多。可以说,贺晏这待遇,他都不曾拥有。
顾之珩沉默片刻,语气平静到危险:“对纪乔真,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从那时候开始?”
贺晏低下脖颈,不知道怎么答。
江弛越、薛自明……
他们表面上阵营一致,实则波涛暗涌。
每个人都在等待,顾之珩和纪乔真关系结束,去接替顾之珩的位置,成为纪乔真的男朋友。
情敌间,从来没有真正的推心置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的关系其实岌岌可危。
贺晏心里正无限纠结,顾之珩垂眼睨他:“不说话了?”
贺晏张了张嘴,仍是沉默。
顾之珩嘲弄道:“那我给你说说,那天晚上,纪乔真给你录完音频,我是怎么欺负他的?”
贺晏想起那日顾之珩睡到中午才起,纪乔真嘴唇红肿,心里就像被剜了一刀。对他和薛自明来说,这是他们最不愿回想的记忆。
顾之珩此时和他提起,显然是想告诉他,今晚或明天,纪乔真将面临更危险的处境。这让他胸口一片刺痛,脸上血色缓缓褪尽。
顾之珩却近乎残忍地逼问:“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贺晏声音极轻:“嗯。”
顾之珩把手机递给他:“微信自己删。”
他没有去翻他们的聊天记录。只要不去翻,纪乔真的所作所为就可以解释。是贺晏在威逼利诱,纪乔真心思单纯,步入他的圈套,还浑然未觉。
贺晏顶着顾之珩的视线,把聊天记录一键清空。他没有想过今天,也没有备份过。这些都是他最珍贵的回忆,删除的时候,心仿佛在淌血。
贺晏删完就退出微信,想蒙混过去。顾之珩却看穿他的意图,命令道:“联系人也删了。”
贺晏一晚上经历太多,从一开始心脏紧缩,到渐渐麻木。把纪乔真从好友列表移除时,内心麻木到平静。贺晏原本以为不会太痛苦,直到离开酒吧,眼泪不留情面地在脸颊上划了一道。
他得罪不起顾氏,也不想背叛兄弟情。可他对纪乔真的感情,已经深到难以放下。
这段时间以来,他和纪乔真之间的温存,就像一场梦。如果不曾感受过,也许不会像现在这般难以割舍。正是因为拥有过,所以奢望得到更多。
他也想光明正大地拥有纪乔真,无论纪乔真做出多过分的事情,他都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像顾之珩一样欺负他。
次日周六,清晨时分,纪乔真来到操场上晨跑。他以前周末和顾之珩有约,很少来晨跑。裴野则不然,他周末白天也要训练,每天清晨都风雨无阻。
纪乔真周末没穿校服,一身纯白运动装,额发乌黑,肤色极白。运动鞋纤尘不染,连鞋带都干干净净。往跑道上一站,像在拍青春校园电影。
裴野看见他极为惊喜,笑着和他打招呼:“纪乔真,早。”
纪乔真也道:“早。”
他做起热身活动,打开话题:“裴野,你今天心情看起来很好。”
裴野也发现他今天心情很好,也许是今晚要见顾之珩的缘故:“昨天我碰到了珩哥,想请他吃饭,他竟然同意了,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我马上就要比赛了,如果能得到他的祝福,应该可以发挥得更好。”
纪乔真像是被他的喜悦传染,笑眯眯道:“恭喜,计划好去哪家餐厅了吗?”
裴野点头:“我本来也在考虑,珩哥家里有钱,应该定在什么地方不会掉档次。结果昨晚珩哥直接发了个定位给我,说今天去那里,我刚好不用纠结了。”
裴野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给纪乔真看顾之珩发来的定位地图。
纪乔真低眼一看,果不其然是他们上次见面的地方,顾之珩遇见他和江弛越的餐厅。
在这过去,顾之珩一直不敢让他的鱼虾出现在他面前。这次却刻意而为,用意昭然若揭。便是要他去找他的时候,重现那日他看见他和江弛越的情景。让他因为裴野吃味,促使他们重归于好。
事已至此,纪乔真只能寄希望于裴野和顾之珩的约会不要被其他人看见。顾之珩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应该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今天这餐饭过去,如果没有出意外,应该就不会出意外了。
纪乔真想了想,道:“你可以订一个包厢,然后提早点去,我听说顾之珩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等人。”
一前一后进包厢,可以减小被其他人看见的概率。
在裴野听来,这是纪乔真非常认真的建议。他感激道:“谢谢,我之前都不知道这些。我这就去订!”
当裴野在餐厅公众号上预订好包厢,选好菜品,纪乔真已经跑了几圈回来。他乌黑的碎发被汗浸湿,贴在脸侧,显得皮肤白净如瓷,惹眼得要命。
纪乔真是漂亮的,年级里都知道,裴野也知道。纪乔真甚至颠覆了他对这类长相的看法。但裴野从开学时就与纪乔真交好,关系亲近了,客套的夸赞反而少了。
这一刻,裴野差点脱口感慨“你真好看”,话到嘴边,仍觉得不习惯,转口道:“纪乔真,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晚上我应该穿什么?”
这话问得并不突兀,纪乔真每天都很精致。同样是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显得贵气。即使是普通运动装,也穿出不同寻常的气质。会让人觉得,他不应该出现在寻常校园里,而应该出现在杂志封面上。
纪乔真笑盈盈地应下:“当然可以。”
等裴野训练结束,冲完澡,纪乔真跟着去了裴野宿舍。为他完成全身搭配,还做了个简约造型。
和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比起来,裴野个头上窜,五官长开不少,轮廓也更加硬朗。
一顿拾掇后,裴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可思议,耳朵微微发红。
“纪乔真,你审美真好。”
裴野听了纪乔真的建议,决定早些出发。当他在包厢里坐好,离饭点还有段时间。餐厅里人烟稀少,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然而裴野到得早,顾之珩却到得晚。他出门前耽误了些时间,路上又碰到堵车。
夏清扬来参加亲戚满月宴,宴席太闷,便出门走走。没走两步路,就看见顾之珩走进隔壁餐厅的旋转门。
顾之珩对他的吸引力始终没有减淡,远远看上一眼,夏清扬就觉得心跳加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顾之珩比以前更具吸引力,肩宽腿长,a得让人腿软。
而顾之珩出现在这里,多半是约了人。如果是纪乔真,他们不会在餐厅约见,而是一起从学校出发。至少这半年多,他无数次跟到他们一起离校。
夏清扬猜测顾之珩是和朋友或家人一起,因为他很久没有和纪乔真以外的人吃饭。这个猜测有九成可能,他本来应该就此止步,却按捺不住好奇,快步跟了上去。
夏清扬上到三楼,看见顾之珩长腿一迈,进了间包厢。他不敢离得太近,迟疑的片刻,包厢门却被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夏清扬握了握拳,不甘心就此离开,于是蹲守在附近。时间缓慢流逝,家人中途打来电话,他也只是敷衍地应,“马上回去。”
等了一会儿,夏清扬终于等到餐车往这个包厢上菜。他佯作不经意地从门口路过,并从门缝里,看到一个小麦色皮肤,笑起来有虎牙的男生。
夏清扬基本认识和顾之珩暧昧过的每一个人,但裴野很久没和顾之珩见面,他快淡忘了这号人物。
如今裴野重新引起他的警惕,他总觉得今天的顾之珩有点不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回到满月宴后,夏清扬才反应过来,今天顾之珩全身都是新品。气质中的冷戾收了收,眉眼落拓不羁,散发着荷尔蒙气息。
面对着今天的顾之珩,裴野也十分惊喜。顾之珩不像以前那般心不在焉,专注地听他说起目标和理想。勾唇笑起来,还带着一股子撩拨劲。
裴野本来计划好,晚上和顾之珩去看电影。他和顾之珩提起过,顾之珩点了头。但这餐饭吃得格外缓慢,等到餐品凉了,顾之珩也没有离座的打算。
裴野瞥了眼腕表,影院的最后一场电影也即将开场。他小心翼翼道:“珩哥。”
顾之珩却道:“再等等。”
能和顾之珩吃这餐饭,裴野已经很知足,电影也不是非看不可。见顾之珩有心事,他没再出声干扰。
夜色渐深,顾之珩耐心终于耗尽。他拿出手机,拨通纪乔真的电话。这是多日以来,他第一次按下这个号码。
顾之珩做好了冷声开口的准备,却只听到更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顾之珩神色骤然一凉。
原来不仅仅是他要冷战,纪乔真也早已开始对他的冷战。依这情形看,他还把他拉黑了。
顾之珩昨天加了何秋瑞微信,当即发消息过去:“纪乔真在哪里?”
何秋瑞很快回复:“我不知道。”
顾之珩:“你转达给他了?”
何秋瑞:“转达了。”
顾之珩心底涌上一丝戾意。
他们冷战这么多天,纪乔真竟一点都不想见他?
究竟是在责怪他误会了他,说了重话,还是朋友太多,乐不思蜀,觉得他可有可无?
顾之珩面色冷沉:“去帮我问问,他去哪了。”
何秋瑞知道纪乔真今晚不会去了,但他不想告诉顾之珩实话:“我也联系不上他。他学习的时候会把手机关机,应该是在学习。”
他撒了个谎:“他临时没去,可能是老师找他。”
顾之珩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裴野也察觉到周身气温的变化,顾之珩显然从手机上得到了什么讯息,可能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
“珩哥……”
顾之珩声线极寒:“你先离开。”
裴野应了声好。
裴野回到宿舍后,室友纷纷探出八卦的脑袋:“今晚约会怎么样?”
裴野用三个字形容:“很顺利。”
虽然不知道最后顾之珩看到了什么消息,但谁都有遇到烦心事的时候,这并不妨碍他认为今晚是一顿完美的晚餐。
室友却道:“不是,你这反应也太淡定了。”
裴野:“……啊?”
室友:“难道不是么?我们以为你至少会开瓶香槟庆祝什么的。”
裴野:“这太夸张了。”
室友:“你上个学期不就是这样?你忘了?”
裴野愣了一愣。他想起之前和顾之珩见面时,激动得几天睡不着觉。好像已经成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相形之下,这次得到了顾之珩的祝福,他没有想象中欢欣鼓舞。顾之珩让他先离开,他也没有想象中失落难过。
室友分析道:“你可能没那么喜欢珩哥了。或者是,因为太顺利,所以没那么珍惜了。”
裴野眼眸微睁:“怎么可能。”
室友:“怎么不可能,珩哥太大佬太难见了,你很久没看见他,感情淡了也正常,也许你多找他见几面就好了。隔壁宿舍那个谁谁,前不久看珩哥打了场篮球赛,就沦陷了。可惜当时你要训练,没看到。”
裴野默了片刻,小心翼翼问:“那……”
室友:“嗯?”
裴野:“我怎么知道我还喜不喜欢他?”
他好像把追逐顾之珩当成了习惯。
室友乐了:“……不是,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但还是搬出从网上看到的理论:“两个简单的评判标准,一是你心里会不会一直想着他,二是如果你得了奖,第一时间会不会想找他分享。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十有八九就是喜欢。”
裴野凭空想,想不出所以然,头疼地皱了皱眉。晚上却做了个梦,梦见他在赛场上顺利夺冠,领到奖牌的一刻,迫不及待地拿去给一人看。那人站在逆光处,随着距离的拉近,轮廓渐渐清晰。最后他看清楚了,那个人是纪乔真。
夏清扬也不顾亲朋好友的目光,半途离了场。和叶濯坐进咖啡厅,崩溃道:“怎么会是裴野……”
叶濯对裴野有所耳闻,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裴野很厉害,是这届的种子选手。前不久的运动会上,还打破了校史纪录。喜欢他的女生非常多。和珩哥的话……可能共同语言比较多吧。”
夏清扬茶匙轻敲到杯壁,眼神迷茫。
叶濯看着夏清扬,暗自庆幸自己是直的,没有像他一样喜欢上顾之珩。不然每天勾心斗角,太累了。攻略顾之珩,难度地狱级别。
叶濯:“清扬,我觉得你真的不必去对付他,珩哥的性格你也知道,他今天感兴趣的,可能过几天就没兴趣了。”
夏清扬:“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自从遇见纪乔真,我知道我错了。也许从一开始,就该防患于未然。”
夏清扬又是一晚上没合眼,总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听说体育生周日要训练,上午就来到操场。他盯着裴野的身影,心想,他到底该怎样才能让裴野拿一个,并不光鲜亮丽到,足够顾之珩对他刮目相看的名次?
他想得出神,无知无觉中,走到了跑道中央。
学校有个临时大会,要求每班派人出席,林建国首先想到纪乔真,纪乔真也没拒绝,跟着他一起去了。
他的着装再次让林建国父爱泛滥,会议结束后,想请他吃午饭。
纪乔真眼皮却跳起来,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驱使着他告别林建国,一路来到操场。
这时在上午十一点左右,天气慢慢热起来,阳光有些炫目。
纪乔真目光聚焦在操场上,一眼看见夏清扬,脸色瞬间白了:“夏清扬你站跑道上做什么!”
夏清扬昨晚没睡,浑浑噩噩,看见纪乔真,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更不觉得自己站在跑道上有什么问题。
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感到一股大力,纪乔真把他往人工草坪上一拉。但来不及拉完全,他还有半个身子在跑道上。就在这时,裴野高速冲刺,刹不住脚步,直直地撞上了他!
巨大冲击力下,夏清扬和裴野同时被撞了出去。
纪乔真也受到夏清扬的牵力,摔了出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传来一阵剧痛。但他顾不了太多,向一旁倒地的裴野奔去:“裴野!!!”
运动员高速冲刺时,跑道上若是有人经过,会很危险。纪乔真想过无数种裴野可能受伤的方式,唯独没想过这一种。因为这代表着两败俱伤。周日操场上人烟稀少,体育生以外,几乎没有人。可能出于这个原因,老师没有专门清场。
但其实并不是没有清场,而是负责老师临时去上了厕所。谁也没想到短短几分钟里,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戏剧性。
裴野的教练又惊又怒,跨越半个操场,对着夏清扬一阵咆哮:“你哪个班的??不长眼吗?!不知道体育生训练的时候是不能进跑道的吗??!!”
夏清扬疼得泪流满面,话都说不利索:“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您怎么现在还骂我,难道我不疼吗?!”
教练气得牙齿直颤,横眉怒目:“你疼也是活该,咎由自取!!”
另一名体育老师前来帮忙,连声安慰:“行了行了别再骂了,赶紧送医院去,说不定还有希望!再不济,咱们还有替补能上……”
裴野教练双拳紧握:“说得好听!我们多久才能出一个裴野这样的选手!今年完了!全完了!”
夏清扬身侧,裴野泪水大颗滚落。
比起躯体带给他的伤痛,将他击垮的,是心里无边的绝望。
江驰越听到消息,心急如焚。他也想飞身去找纪乔真,但他曾经和顾之珩关系好,知道夏清扬和裴野都和顾之珩关系匪浅。这事恐怕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眼下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顾之珩昨晚喝了很多酒,头疼难耐,一觉睡到中午没醒。直到一阵门铃响起,他揉着太阳穴,起身下床。
顾之珩开了门,见到江弛越,心中一阵发冷。就在刚刚,他还抱着一阵希冀,以为来的人是纪乔真。
江弛越一进门就攥住他的衣领,怒声喝道:“顾之珩!”
顾之珩迅速钳住他的手臂,挣脱他的束缚,冷怒道:“江弛越,你还有脸来见我?!”
江弛越气得炸毛:“你以为我没要紧事会来找你??”
顾之珩霍然紧张,拧眉道:“纪乔真出什么事了?”
江驰越脸色更难看:“纪乔真没出事。不要乌鸦嘴,给我呸掉!”
顾之珩冷眼看他:“有事快说。”
江弛越七拐八绕,拿出有限的语文水平,把操场上发生的事故,勉强解释清楚。
“你说什么?裴野和夏清扬出事了,纪乔真也在场?”
顾之珩眼底乌青,面色苍白,抓了件衣服,准备夺门而出。
江弛越摁住他的肩膀:“你他妈别让纪乔真知道你渣了他!”
顾之珩:“你以为我想让他知道?”
江驰越不知道顾之珩昨天和裴野约了晚餐,如果知道,恐怕一拳已经砸上去了。
江弛越:“但你也别一直纠缠他,两个月分手,当时我们说好了的!”
顾之珩:“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因为你想插足?”
江弛越:“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以为纪乔真会喜欢你,他凭什么喜欢你,凭你前任多吗?!!”
顾之珩:“江弛越!”
病房里,消毒水气味淡淡刺鼻。病床边,纪乔真耐心道:“裴野,你别着急,你可以站起来的。”
裴野懊丧地抱着脑袋,痛苦道:“不,我不可以。”
纪乔真拍了拍他的背,温柔道:“你一定可以。”
裴野没能躲过他的命运,但他对夏清扬的一拉,带来一定缓冲,裴野伤势并不严重,是可以彻底恢复的。
纪乔真:“就算去不了今年的比赛,也还有明年,后年。”
裴野:“可我已经很谨慎了,连喝水的水瓶都仔细检查过,却还是成了现在这样……谁能保证我明年就一定可以顺利参赛?”
纪乔真:“意外无法掌控,但如果就此放弃,就算意外没有发生,你也会失去原本属于你的荣誉。”
裴野:“那也比有了希望再失望好,我不想再经受这样的折磨了。”
纪乔真:“可是裴野,你真的不想站上领奖台吗?”
裴野握紧了拳,怎么可能不想。他做梦都想站上领奖台,他也比谁都有资格站在那里。他不仅有天赋,他还付出了努力。但是……
他紧握的拳头又松了下来。
“我很害怕。害怕连体育生都做不了,害怕连大学都考不上。我除了会跑步,一无是处。”
纪乔真:“我会陪着你。就算有一天你做不了体育生了,我也会教你学习。你从来不是一无是处。肯定有学上,我向你保证。”
裴野身形一僵。
纪乔真:“只要你别自暴自弃。”
纪乔真:“你说过的,你最不希望被消极情绪掌控。”
他虽为裴野命运惋惜,但事已至此,再如何后悔,唉声叹气,也于事无补。
他只能告诉自己,裴野天赋高,竞技道路上顺风顺水,于他而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也许裴野命运线里最大的阻碍,不是他可能遇到的困境,而是他遇到困境时的一蹶不振,自甘堕落。
这次受挫他会陪他挺过。他以后的人生里,若再经历类似的情境,也许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纪乔真安慰了裴野许久,起身去给他买午餐。裴野望着纪乔真背影,心里覆过一阵暖流。
如果纪乔真不在,他可能已经消沉下去了。但现在他觉得他并不孤独,所谓坎坷,也没有那么难以面对。
这一刻,裴野胸腔忽然悸动起来,所有情感都变得鲜活。那个飘忽不定的念头,逐渐变得明晰。
他终于意识到了,他喜欢的人原来不是顾之珩,而是纪乔真。
无数个清晨的相伴,纪乔真的一颦一笑,早已经映入他的眼里,心里。
他喜欢纪乔真的善良,纪乔真的阳光,纪乔真的温柔。喜欢他开心时的笑眼,背诵知识点时的专注,遇到变故时的冷静。
此刻他快速清晰的心跳,是他面对顾之珩时,从未拥有的。
昨天清晨的喜悦,原来是因为见到了纪乔真。而他在告诉纪乔真他和顾之珩约饭时不知因何而起的纠结,此刻也有了答案。
他也知道,喜欢纪乔真的人很多,他的喜欢得到回报的概率微乎其微。不过没关系,在他以为自己喜欢顾之珩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不求回报的爱。只要他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就足够了。喜欢一个美好的人,他相信自己也能变得更好。
裴野豁然开朗,唇角弯出笑意。正在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裴野惊喜抬眸,却发现来者不是纪乔真,是顾之珩。
“珩哥?”
顾之珩本来想问纪乔真去了哪里,看到裴野苍白的面色,一时也冷不下心,最后还是关心了一句:“你怎么样?”
裴野事发之后的那股绝望劲已经过去:“珩哥,谢谢你来看我。我可能参加不了今年的比赛了。明年……我再努力。”
顾之珩闻言,眼皮微微一动。
就在昨晚,裴野还憧憬着拿下奖牌。对于裴野的运动天赋,学校很重视,年级里谈论的人很多,他也略有耳闻。如果是夏清扬的算计导致了这一切,那么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他道:“医药费我会负责。”
裴野不知道今天的意外和顾之珩有关,他觉得顾之珩完全没有必要支付医药费。自以为是昨晚无数次向顾之珩提起自己的目标,让顾之珩起了恻隐之心。
裴野觉得,既然他已经想清楚,喜欢的人是纪乔真,就应该和顾之珩讲清楚。
“珩哥,我有些话和你说。”
不等顾之珩拒绝,裴野接着道:“珩哥,你是我长久以来的动力,我一直对你充满崇敬之情。但我想明白了,在这过去,我可能错把崇敬当成了喜欢。我其实……另有喜欢的人了。是我一直没有认清楚自己的感情,打扰到你,很抱歉。”
顾之珩对裴野本来就没有多少心思,裴野喜不喜欢他,他都不太在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升上了不好的预感。
鬼使神差地,他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裴野抿了抿唇,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告诉顾之珩也无妨。他回答道:“纪乔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是山谷3个;咸鱼只想退休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可爱了48瓶;阿巴阿巴阿巴41瓶;不是山谷、侥生20瓶;叶子不紫、某琑、醒醒我们去喝奶茶、38828709、冰镇西瓜10瓶;兰lay、冥幽邪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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