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乔真低声对江昭说:“把处理伤口需要的给我。”
江昭不知道纪乔真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轻手轻脚地递给他,心跳速率很快。
纪乔真拿到手后,关上房间门,把尾随着江昭,如今蹲坐在房间门口的萨摩耶抱进怀里。
郁斯年影子投落下来的时候,纪乔真正用一只手笨拙地给它包扎。
“你来找江昭?”郁斯年声线薄凉,带着戾气。
“是,它腿受伤了,我来江昭这里拿药。”纪乔真一点不心虚地抬起他那只缠满绷带的手,目光温和,“我用这只手接的,他没有碰到我。”
郁斯年蹙眉。用受伤的手接,应该会疼。
“它很聪明,可能看到了我的手,所以来找我。主动求医这种事情,我只在新闻里看过。”纪乔真笑道,“郁先生,它叫什么名字?”
郁斯年沉默了一下:“炸弹。”
纪乔真笑:“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儿凶。”
郁斯年:“它很凶。”
炸弹平时从来不让佣人管家碰它,此刻却听话安静地缩在纪乔真怀里,漆黑发亮的眼珠看着他。
郁斯年垂下视线,眼底起伏着不明的情绪。
纪乔真意有所指:“看起来凶的,不一定真的凶。”
郁斯年盯着他:“你取一个。”
纪乔真思忖了会:“不如叫年年。”
郁斯年眼眸黑沉,给了炸弹一个眼神,把纪乔真扯进怀里,俯首,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下:“再说一遍?”
“开个玩笑,还是叫雪团吧,它多白。”纪乔真粲然一笑,唇瓣红艳艳的。
郁斯年表情僵硬,胸口却锣鼓喧天。
他意识到自己想吻纪乔真,这个想法让他的身体灼热起来。
郁斯年顿了一下,还是照着心里想法做了,结果未能得到平息,反而滋长了更深一层欲念。
旁边的雪团可怜巴巴看着他们,满眼都是单身dog的委屈。
郁斯年气息逐渐不匀,骨骼分明的手扣着纪乔真后脑,凝视着他的眼睛,低喘道:“等我回来。”
早上纪乔真醒来的时候,郁斯年和江昭已经离开。
郁斯年一走,别墅氛围轻松不少。只不过因为江昭的离开,佣人们都不敢和他隔着五步以内说话。
纪乔真独身一人晃到别墅门口,发现那俩威风凛凛的家伙竟然睡了过去。
这是他离开的绝佳时机。
纪乔真却顿住脚步,视线凝在地面上,思考一二。
好感度固然可以在外面刷,但现在出去了,他手无缚鸡之力,可能被郁斯年捉回来。
而郁斯年离开后,郁宅戒备反而降低,这不太符合常理。
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划过他的脑海。
这可能是郁斯年的试探。
这确实是郁斯年的试探。
郁斯年在实时监控上看到纪乔真穿过蔷薇丛,径直走到门口,神色骤然冰寒,抿了抿唇,几乎把纸页捏碎。
但没想到接下来,纪乔真蹲下身,像拍雪团一样拍了拍它们的脑袋。
郁斯年胸腔里的情绪被紧张替代。
它们一旦清醒,极有攻击性。
而少年肩胛骨瘦弱,肌肤娇嫩,脆弱易碎。
郁斯年给管家打了个电话。
不久后,管家把纪乔真领了回去。
郁斯年绷紧的下颌线微松。
江昭坐在公交车上,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一路平安。”
江昭一愣,从钱包夹层翻出纪乔真给他的纸条,对比了一番,一个数字都不差。
是纪乔真给他发的短信。
江昭忙把纪乔真的号码存好。
“感谢纪先生,这附近打不到车,也没有杂货铺,还好您给了零钱,我这会儿已经乘上公交车了。”
他们聊了几句,纪乔真提醒他,因为郁斯年会查手机的缘故,不要主动和他发消息。他会找机会联系他。祝好。
江昭表示理解。
这天,原主父母纪长峰和冯萍收到郁斯年的卡,快乐到没边。
尤其是冯萍,第一次觉得把漂亮废物拉扯大有点用。
从纪乔真的长相就可以窥见纪长峰前妻的颜值,这是多年来冯萍心里过不去的坎。
纪长峰虽然穷酸,但很好看,是他们大学时候的系草。能追上纪长峰,冯萍炫耀过很久,直到婚后生活拮据,才不好意思继续张扬。
郁斯年为使纪乔真长久留在他身边,没有一次性结清答应的酬劳。但每个月都有很大额度,生活可以不用愁。
正好儿子纪子瑜凭借优良基因交了个女朋友,那姑娘和她一样傻,见到好看男人就不管不顾。不过比她幸运的是,姑娘家里有钱。纪子瑜入赘过去,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以跟着一起享福。
纪氏夫妇拿到卡后,在家电旗舰店下单了各式各样的家电。联系客服付了定金,选择货到|付款。
巷弄狭窄而破败,运送家电的车辆浩浩荡荡,吸引了全部街坊邻居的注意。
他们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又按捺不住好奇,踩了双拖鞋到纪家来围观。正好达成了纪氏父母的愿望——他们便是想让大家看看,纪家是如何走向人生巅峰的。
“我去,你们真中上彩票了啊。”
“什么彩票啊,是我们长峰能干,还有子瑜,又拿上奖学金了。”
冯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你们家乔真呢?”有人看不过眼,戳她痛处。
冯萍脸色当即变了:“提他干什么?老样子,不成器呗。”
“不提不提啊。”其他邻居恭维。
配送人员勤勤恳恳地把大小不一的箱子往里头搬,全是他们没见过的智能家电,直勾勾盯着,十分眼馋。
与此同时,郁斯年出差回来,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纪乔真第一时间跑去拥住了他。
一场暴雨过后,天气逐渐转暖。花园里,植株郁郁葱葱。
郁斯年气息生冷,在艳阳天里依旧冷冽,仿佛要把那么点夏意驱散,扯回冬天。
郁斯年身形顿了顿,手刚搭上纪乔真的腰,喉结滚了滚,又和他拉开距离,声线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感:“……外套脏。”
他犹记得纪乔真拒绝佣人的帮助,自己从车上拿下厚重的画具,给它们消毒,和他一样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这点上,他们是相似的。
如今他风尘仆仆,而纪乔真身上是一阵沐浴后的清香。
纪乔真并不介意:“只要是你,怎样都没关系。”
郁斯年胸口被蹭得一片痒意,低哑问:“就这么喜欢?”
纪乔真不假思索:“嗯。”
郁斯年掀起眼皮:“为什么酒吧见面那天,你一直低着头?”
纪乔真:“因为我担心酒水很贵,赔不起。”
郁斯年:“为什么答应住进来之前,你犹豫了很久?”
纪乔真:“怕你不让我画画。”
郁斯年:“为什么喜欢画画?”
纪乔真:“天生的,就像喜欢你。”
郁斯年耳根微红,再次回想起他们的初遇:“那天你抱了纪子瑜。”
纪乔真:“他喝醉了。”
郁斯年:“以前?”
“以前没有过。我不是为了他们才留在这里,是为了你。”纪乔真真挚,“而且我不喜欢他们,最大的愿望——是你能停掉他们的卡。”
但凡纪乔真把家人摆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愿意留下来,不是为了家人,是为了他。
郁斯年胸口微震。
既然纪乔真用“最大的愿望”形容,他便顺手帮忙实现。
纪家,所有家电安放到位,配送人员道:“付下款吧。”
纪长峰期待这一刻很久,抬了抬下巴,众目睽睽之下,把卡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