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守帽兜下的眼神闪过丝丝煞意,阴翳的眼神看了慕容羽一眼,嘎声道:“哼,慕容羽,老夫怎么说也是你父亲的师傅,你不尊师重道也就罢了,难道杀父之仇亡族之恨,你不管不顾了吗?”
慕容羽眼里闪过丝丝怨毒,双拳紧扣,不过旋即又松开,他声音恢复平静:“哼!仇我当然要报,但是我现在有兵不血刃的法子,何必打生打死?”
呼延守冷笑连连:“慕容羽,你当真以为娶了司马钰的女儿就能掌控明教?你功夫不行野心倒是不小,可惜这个天下是靠拳头说话,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在楚烨煜和司马钰手底下谋夺明教?可笑至极!”
慕容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阴声道:“呼延守,你心里什么打算别以为我不知道,此事我心意已决,你可不要胡来?”
呼延守怪笑一声:“桀桀,那宁安居可是有不少藏头露尾的东西,你当真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此事我已经做了万全准备,你可不要信口雌黄?”
呼延守眼中杀意毕现,阴恻恻道:“慕容羽!老夫堂堂一派之主,若非被人逼迫至此,岂会沦落到为你这个窝囊废出手,你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坏我等大事!”
慕容羽脸上犹豫不决,他自然知道与此人合作无异于引狼入洞,但是想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终是点点头,不过再三警告道:
“呼延守,我警告你,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得露面更不得出手!”
……
巳时,司马钰突然派了人来叫周扬过去。
周扬不知是何事,但是师娘有请,不得不去。
他旋即想到,师姐因为我的缘故,至今已经闷在内宅三四日了,不如带她一起出去走走。
想及此,便看向楚馨宁:“师姐,师娘请我过去一趟,不如你同去,中午刚好同师娘师傅一起用餐,如何?”
楚馨宁神色闪过一丝痛苦:“你自去吧,我下午要静坐感悟剑道。”
她实则还没有做出决定,还不知如何面对周扬的女子之身,在这种情况下去见双亲,无异于一种更大的欺骗,她委实难以接受。
周扬几乎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态,他没再多说什么。
他匆匆出门,心情有些沉重。
王一刀抱着破刀,大摇大摆地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但是两人都没注意到另一个小尾巴。
郑多寿悄无声息地缀在两人身后。
走进明教益州总舵的内院,楚烨煜、司马钰、楚翰飞都在。
楚烨煜十分高兴,楚翰飞更是直接扑过来拽住周扬的裤腿。
小家伙非常不满:“小师兄,你都好几日没来找飞儿玩了。”
周扬只好抱起他,将他心心念念的西游记讲了一段。
这一讲就被楚翰飞缠住了,怎么都不肯放过周扬。
司马钰本来确有事情要与周扬说个分明,见此也无奈地听之任之。
不过心里又吃上了周扬的干醋,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这么黏糊这个臭小子,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转眼到了晌午,楚烨煜留了饭,周扬只好接受准岳父的殷殷款待,陪着喝了几杯,说了不少话。
楚烨煜这五年过得十分和美。
武当无大事。武力上他是担当,财力上周扬是担当,掌门又是自己人,几个师兄完全翻不起浪,因此武当发展稳定,三代弟子逐渐成长了起来。
明教欣欣向荣。司马钰正处于武力值巅峰状态,手下虽然很多元老,但是武力值都不高,何况群龙有首,完全没必要玩内斗。再加上财力的无限加持,明教向外扩张步伐加大,内部反而更加凝聚。
如今,自己的爱女又找到了佳婿,还是自己最喜爱的小徒弟,当真是人生圆满。
所以今日看到周扬,他真心欢喜,很少饮酒的楚大剑师,像是位寻常人家的岳丈,与自己的佳婿聊了许久的家常话。
周扬心里其实有点不是滋味,师傅是真心对自己好,可自己终究是欺骗了他,世事就是这么两难全。
他能做的,唯有认真听着楚烨煜的家常话,陪他喝着小酒,尽力做全天下女婿应该做的事。
许是猜到周扬晌午不会赶回来用餐,楚馨宁匆匆对付了几口饭菜,便即开始打坐。
仿佛静坐可以消除愁绪,忘却烦恼,她刻意沉浸其中。
她本就天资惊人,剑门关经由周扬点破,再加上昨日之观武,她渐渐触摸到了一丝“势”的痕迹,上午与周扬的切磋,更加深了这种体悟。
只需临门一脚,她便可以有所突破。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楚馨宁轻声重复着这句话,即便对周扬仍是心有隔阂,可不得不承认,此种剑道境界,当真令人为之倾倒,每一位追求剑道的剑者均会不胜心向往之。
静坐良久,楚馨宁仍是一无所获。
剑道感悟本身就可遇不可求,自己不能过于贪心。
想到这里,她散了功,站了起来。
桌上有丫鬟送来一碗紫苏汤,搭配有盐及梅卤作菹食,闻之甚香。
她中午用餐较少,此时便觉得有些饿,端起来饮用了半碗,有些凉了,她放下碗,走到窗边,思索着,到底该如何突破呢?
“势”是一种什么体悟?
期间,莲香走进来,她是照例来收拾碗筷。
楚馨宁用心神扫了她一下,甚至都没有转身。
莲香的心跳有些快,楚馨宁随意地想道,她继续苦苦思索如何突破。
那个小骗子可以感悟到“势”,我便不能吗?她有些不服气。
……
宁安居的大门口,慕容羽带着六名护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赶出去?”火日马上来了精神,她身旁的几名黑衣人也是眼冒精光。
星天做了个示意,几人顿时分成左右两拨,尾随而上。
“嗖嗖嗖!”火日率先发起暗器攻击,三柄飞钉如闪电激射而出。
两名护卫一时不查,未及躲避,脖子骤然中钉!
“啊!啊!”两声,两人当即栽倒地上,
慕容羽脸色铁青,没想到宁安居暗中还真有防备,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
他手臂一挥,退后几步,剩下四名护卫立刻上前扑杀。
四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从树上、灌木丛中、山石旁闪现出来。
慕容羽脸色凝重,他意识到自己想闯入楚馨宁的宅院恐怕有难度,虽然莲香传信来说楚馨宁已经服下极乐散,但是此药发作可是需要时间。
这时,只听耳边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慕容羽,你可要想好了,今日若是功亏一篑,你必将前功尽弃!”
眼看四名护卫又有两名倒地不起,慕容羽眼里闪过狠毒,再也忍耐不住,当下阴声道:“你动手吧,我先说清楚,你可不要胡来!”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袍人影就掠身而出,紧接着只听呼呼之声不绝另一道红袍身影落在了附近。
这红袍人面目狰狞眼神怨毒,齐根断掉的双臂竟然被装上了两条漆黑的枯骨,此时那两只枯爪闪烁着绿油油的渗人光芒,长而发黑的指甲如同妖怪之手,散发着幽幽如铁的寒光。
薛阳子!
慕容羽见到这红袍怪爪之人,顿时面露惊惶之色,叫道:“呼延守!你敢毁约?”
呼延守狞笑道:“老夫做事何须你个窝囊废同意?”
“敌人扎手,快叫人!”
星天立刻发现不对劲,他感觉到浓烈的杀气和煞意。
“咻!”
“咻咻!”
刺耳的哨声响起,一道跟着一道。
眨眼间,与宁安居紧挨着的七宝居中,十几条人影如同飞猿狂掠而来。
星火卫星组和火组,所有人员几息之间全部到齐!
八人一组,迅速成阵,将三人围合起来。
“桀桀,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吗?”薛阳子摩擦着幽幽黑爪,发出刺啦刺啦的尖锐之音。
呼延守也是狂笑一声,朝着慕容羽轻蔑道:“窝囊废,你还不滚去办事?”
说着手臂骤然伸出,竟然如同苍鹰抓小鸡般将慕容羽捏了起来。
“噗通!”一声,他将慕容羽狠狠抛出。
星天看到慕容羽逃窜向楚馨宁宅院,正欲掉头追去,却被薛阳子坚铁般的黑爪勾住,“刺啦”一声,手臂衣衫尽破,血肉模糊,只一个照面这红袍怪人就令得他受伤了!
星天凝重无比,立刻暗暗做出手势,星火杀阵瞬息转换阵型,将黑袍人和红袍人紧紧围困。他眼中闪过焦虑,想着必须尽快解决敌人,不能让大嫂遇险,更不能令周扬老大失望。
可是这黑袍人和红袍怪人来者不善,招式诡异,黑爪竟含剧毒,中之则伤,两人不但招招毙命而且刻意缠住众人,一时之间,所有星火卫都被笼罩在两人煞意无比的狠厉攻势之下,完全不得脱身。
慕容羽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惊惶如丧家之犬,他眼神怨毒地看着呼延守和红袍怪人,心知已势成骑虎,必须马上执行计划,否则等司马钰和楚烨煜反应过来……不及多想,他狂奔向楚馨宁的院子。
楚馨宁早已听见院中的打斗声,心知出事,当即取了倾雪剑在手,正待出门查看,却不料脚步刚踏足门槛外,胃部骤然疼痛如绞!
几乎是瞬息之间,一股奇异的热潮从胃里逸散开来,嘭一声激射向四肢百骸,就像是一条条毒虫,向着身体四肢游走,速度奇快无比。
心神动荡不安,她连忙倚剑盘坐于地。
下一瞬,她一颗心沉入谷底。
预料中的气机并没有凝聚出来,她全身气机,霍然尽失。
怎么回事?她略一思索,立刻意识到是那碗紫苏汤!
莲香干的!
就在此时,一个白衣人闯进院子,竟然是慕容羽。
楚馨宁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此人因何到来?
难道,他才是幕后黑手?
她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并未立刻开口,而是继续暗中运功,想要尽快凝练气机,逼出毒汤。
慕容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下衣冠,彬彬有礼道:
“馨宁妹妹,听说你自天门关回来后,便一直未曾出门,为兄看今日天气怡人,特来看望于你。”
见他没有立刻撕破脸,楚馨宁不动声色,一边暗中尝试凝练气机,一边客客气气道:
“多谢慕容公子关心,可惜我正感悟剑道,不便接待,慕容公子请回吧。”
她此时盘坐地面,长剑在手,脸色如常,确实像是在悟道。
一时之间,慕容羽疑神疑鬼,不知道她是否毒发,便含笑道:
“馨宁妹妹,你我本是姑表兄妹,为兄对你一直多有倾慕,可惜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真是叫为兄心寒。”
楚馨宁瞬间变色。
此人言语已是大大的唐突和冒犯。
她眼神犀利地直视着慕容羽,不知他意欲何为。
慕容羽又道:“馨宁妹妹,为兄实对你一往情深,这几年下来,为兄嘘寒问暖,从不间断,每有域外新奇玩物、江南特产女子用品,为兄都令人买来送你,为兄之用心,自问无人能比。实不知馨宁妹妹缘何拒人千里,对我始终不理不睬?”
这话失礼至极。
他的那些礼物,楚馨宁第一次出于礼貌收下,也只是当做下属的进献,顺手就让莲香等人分了,其后一件未曾收受,俱都原样退回,再后来,楚馨宁直接闭门谢客。
只是这些,楚馨宁压根不屑于解释。她此时心中怒极,更不欲多言。
“慕容公子今日前来,便是要说这些可笑之言?”
“馨宁妹妹,我一腔深情,你弃之如敝履,难道就这么看不上我?”
楚馨宁此时虽然内功全失,但是剑法仍在,可不是三脚猫就能欺辱的,但是她没有立刻出手,眯着眼,心中有些疑虑,此人并非无脑之人,今日行为如此有恃无恐,何故?
她心中生出了一些不祥之感。
“慕容公子言重了,我已心有所属,双亲俱都首肯,请你勿要再做纠缠,徒惹笑话。”
慕容羽置若罔闻,轻笑起来,慢慢道:“馨宁妹妹,你指的是周扬吗?”
“呵呵,可惜,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根本不可能成亲!”
楚馨宁眼神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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