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婚的前夕,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苏语嫣却生了怯意。
她不是害怕嫁给齐君谨,而是害怕从姑娘变成了人『妇』,害怕嫁人,生活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因为害怕,所以等母亲来的时候,她趴在母亲的怀中,撇嘴撒娇道:“娘,我能不能不嫁了?”
“不能。”柳大娘子一回绝了她。
苏语嫣从母亲的怀中坐起,皱着脸道:“娘你不能说话哄一哄我?!”
柳大娘子拨弄了一下女微『乱』的头发,反问道:“我哄你,难道你不用嫁人了吗?”
苏语嫣撇嘴,闷闷地道:“不能。”
柳大娘子笑了笑,温声道:“明日要嫁人了,这么孩子气了。那齐家郎君现在虽然官小,可以的事情谁说得准?再者长相那侯府的顾世子不分伯仲,看着那张脸,日子也都能过得有滋味一些,难道不是吗?”
苏语嫣不满的地道:“我是那看脸的女子吗?!”
柳大娘子挑眉:“那若不然退婚,让你嫁入梁公府,嫁给那个一直喜欢你的梁三郎?”
苏语嫣瞪大了眼:“我不要,他胖矮!”
柳大娘子轻笑道:“你瞧瞧,那样的人家你都不肯嫁,你还肯嫁给谁?你想一下,那齐家郎君的模样,在金都城还能找得出多少个来?还是说你愿意嫁给比齐家郎君样貌差的男子?”
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苏语嫣,听到母亲这么说,不仅多想了一想。
她肯嫁给齐家郎君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样貌不比那顾时行的差。若是比那顾时行的样貌还差,莫说他提出再多的处,她还是不愿意的。
柳大娘子看穿了女的思,劝道:“那齐家郎君或是也悦你的,不然以那样的样貌,有官职在身,多得是高门姑娘相中她,那会现在才成婚。”
苏语嫣闻言,微微愣了一下:“许多高门贵女都相中了他?”
柳大娘子点了点头,随而宽慰道:“这事也不必再提了,总归他娶的是你,签了不纳妾的契书,往他还得仰仗着苏府,那齐家定然不敢欺负你。”
苏语嫣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里却是想着那晚他在亭子中说的话——在下如今身在户部为闲职,需要一个往上走的捷径,而娶了苏四姑娘,也是苏家女婿,这便是捷径。
苏语嫣紧蹙眉头,想不通齐君谨还有的选择,为何偏偏选择了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性』子不温柔,不沉稳,为什么偏偏是她?
虽然不知道其中理由,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既然有的选择,那么那天晚上说什么往上爬的话,分明是诓她的!
里隐隐有了火气,等明日拜了堂,看她怎么对付他!
柳大娘子没有察觉女有怒气,顾着把带来的小匣子塞入了她的怀中。
苏语嫣征愣:“娘你塞给我什么东?”
她低头打开小匣子,见里边放了几本小册,她奇的拿了一本起来,翻开看向里边的画册。
当看到画册的时候,眼睛瞪得滚圆。
她久居深闺,但也知道手上的不是什么东,更隐约知道这画册上的事,是夫妻才能做的。
“娘……你、你给我这个做什么?”苏语嫣语声颤抖,红耳赤得不敢看母亲,更是觉得手中的东烫手得很。
到底是自己的亲女,比教六丫头还要自在一些,柳大娘子低声说道:“这个时候你可千万害羞,若是害羞了,洞房的时候可是会受罪的。”
柳大娘子继续说道:“会有些疼,但很快不疼了,若是疼的话,找东咬一咬,忍得太厉害。”
苏语嫣头压得很低,不敢看自己的母亲,以至母亲边说了什么,她也没怎么听进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明晚她要齐君谨做那册子里边事情。
那个小人不着衣裳,做出歪七扭八姿势的事情!
这、这羞死个人了!
等母亲离开,她脑子都是『乱』哄哄的,『乱』得半宿都没睡着。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而第二日天还没亮被人拉了起来,满腹睡不饱被拉起来的怒气却无处撒。
母亲昨晚离开前耳提命的警告过她,若是她今日敢闹脾气让娘家婆家丢脸了,那等被婆家欺负的时候,莫要回娘家寻庇护了。
到底是个要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长居下半辈子,纵使未来夫婿已经承诺过她在齐家,可像是在苏家一样自在,但她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没敢胡『乱』发脾气。
一直等到郎来接,再上了花轿,到齐家拜了堂,送入了洞房,这一整日下来她都很配合,没有胡闹。
她还是要脸呢。若是成亲这日出了差错,那些时常取笑她的贵女们该有闲话可说了。
可等到入了洞房,她脸『色』不大了。
她都饿了大半日了!
坐在床上生子闷气,把扇子随手放在床上,让婢女给她去寻吃的进来。
婢女得出去端些吃食进来。
屋中余苏语嫣一人,她闷闷地打量了一眼房,见这房比自己的闺房还要小,眼中便『露』出了几分嫌弃。
母亲给她准备的嫁妆很是丰厚。母亲说齐家家境清贫,所以多给了一些银子让她做傍身用,也让她莫要亏待了自己。
她是谁?
她是苏家嫡女,向来养尊处优惯了,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这么想着,腹中忽然传来轻微的一声咕噜声,她喃喃自语道:“莲衣怎么还没回来?”
说罢,想拿起喜扇扇风,可却『摸』到了圆不溜秋的东,她『摸』起来看了眼。
是桂圆。
微微掀开喜被看了眼,喜被下边有桂圆,红枣,花生,莲子。
她捡了些桂圆花生放在手中,再往门看了眼。见门屏上除了守在喜房婢女的影子,也没有人,便放的剥开花生和桂圆的壳子,一颗一颗的往中放。
等正把桂圆放进中之际,便听到了门婢女一声“姑爷”,吓得她慌忙地把手中的桂圆花生放下,把喜扇拿起遮住容。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她中还含着一颗桂圆,如今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她隔着喜扇的轻纱,看到身穿着喜袍的齐君谨从间走近,停在了她的几步之。
齐君谨看见了她脚边的花生壳桂圆壳,眸中染上了笑意,问:“饿了?”
苏语嫣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自己脚边的“贼赃”,闭眼咬了咬牙,暗骂自己偷吃都不知道把那些壳藏到床底下。
被人拆穿,她索『性』也不装了,把扇子挪开,含着一颗桂圆望向他,理直气壮道:“我是饿了,吃了床上的东怎了?不能吃吗?”
中的桂圆她现在想吐出来,可觉得有些不雅。
因中含着桂圆,所以说话都不大清晰,是一张上了精致妆容的脸,左脸颊也是微微鼓起的。
有些可爱。
齐君谨笑意深了些,答:“能吃,但莫要吃太多。我早让人给你特意准备了一些吃食,方才莲衣出去时,我已经让她去厨房端回来了。”
见他笑,她以为他在取笑自己连这会都等不了,她便瞪着她,气恼的道:“你不许笑!”
她怒目瞪着她,可因上了些眼妆,所以一双剪水秋瞳瞪起人却越发的娇媚,因吃了些花生桂圆,所以唇上泛着一层水润的亮光。
齐君谨倒是不笑了,微微眯起了黝黑的双眸,弯腰朝她倾身下来了。
压迫袭来,让她不禁地往倾身,语声不怎么清晰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齐君谨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上身欺近她,在女子惊愕地瞪大眼之际,他攫取住了她的红唇。
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苏蕴如被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傻傻的瞪着眼望着他。
他微微离开了她的红唇,低低的笑了一声:“傻姑娘,闭上眼。”
哦……
她不知怎的,竟真的乖乖闭上了双眸。
下一息有些回神,可他复而亲上了她的双唇,不怎么清醒了。
他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脑袋边,轻轻地压向自己。
她傻乎乎的,竟不知反抗了,任由他撬开唇齿,卷了她中的桂圆。
暗昧之声在这安静的屋中响起,让人脸红跳。
她的脸颊逐渐红了,双耳更是红得滴血。
不知过了多久,待齐君谨隐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喜房的时候,才松开了她。
稍稍离开她了的唇,带出一丝银丝,离开了些,银丝也随之而断。
平时张牙舞爪的猫,现在却是睁着一双杏眸,眼尾泛着绯红,神『色』茫然,憨傻。
齐君谨吐出了桂圆核,而望着她,眸中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浮现。
低笑了一声,伸出手,拇指指腹抹去她唇瓣上的湿润,沙声道:“回神了,娘子。”
听到声音,那双茫然的眸子逐渐恢复了清亮,意识到了方才他都对她做了什么,瞪大了眼,伸出手指向他:“你、你个登徒子,竟、竟然敢亲我?!”
说着她忙用手背使劲地擦着自己的嘴唇,想起他吃了她中桂圆,她红耳赤的瞪着他骂道:“你脏死了!”
齐君谨也不恼,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时,房门推开了。
出现在门的莲衣望到姑爷也在屋中,愣怔了一息端着吃食进到了内间,朝着个主子福了福身子:“姑娘,姑爷。”
低着头,久久未听到回应之时,便悄悄抬头望了眼自家姑娘。
见姑娘唇上的脂晕染了,连唇边都沾上了,眼睛红红的瞪着姑爷,似被欺负了一样。
莲衣头“咯噔”了一下,道:姑爷总该不会在成婚当天欺负了姑娘吧?!
齐君谨温声道:“把吃食放下,退下吧。”
莲衣望了眼姑爷,在见到姑爷唇上也是红的之时,怔了怔。
那……像是姑娘上的脂!
意识到了什么,莲衣脸『色』蓦地一红,慌『乱』地把吃食放下,然退出了屋中,剩下婚夫妻二人。
齐君谨带着歉意的道:“娘子今日格美艳,为夫方才把持不住,失态了。”
原本气焰在头的苏语嫣咋一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色』更红,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本漂亮,何须你说,你便是把持不住也得给我把持住!你若是敢再亲我,我、……”
一时想不出威胁的话,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焦急了。
齐君谨替她想了说辞,道:“打我,咬我。”
“对,我打你,咬……”话语一顿,一瞪眼:“我不是那咬人的狗!”
齐君谨温润一晒,道:自然不是,而是一凶悍不足的猫。
他靠近她一步,她立马防备了起来,双手抱胸,瞪他:“你敢再『乱』来,我真打你了!”
齐君谨握上她的手,语声温柔:“娘子不是饿了么?吃食来了,先吃一些再去梳洗。”
“我自己去吃,你拉着我,松手松手。”她恼得用白皙小巧的手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背。
软软的,没有一丝疼痛的觉,反倒打得人里痒痒的。
齐君谨瞧了一眼她的手,微微收紧,没有松手。
宽厚的手掌牵着她起身,拉着她走到了桌前,让她坐下才松了手。
他把托盘中的几碟小菜端了出来,还有一碗米粥。
苏语嫣望了眼小菜,酸辣藕片,凉拌笋丝,小葱豆腐,都是她爱吃的。
饿了一日,再望见这开胃的小菜,顿时饥肠辘辘。
她也懒得装客气了,忽略了身旁的人,端起粥碗吃了起来。
便是再饿,她也吃得斯文秀气,她骄纵蛮横的『性』子是全然不同的反差。
她虽然骄纵,可在行为举止上却还是有着大家闺秀的教养的。
她眉眼弯弯的,也似乎消了气。
见她如此,齐君谨在一旁温声道:“在成亲前,我询问了岳母你平日都爱吃些什么,然做成单子交给了厨房的厨娘,往都会按照你的喜来做。”
闻言,苏语嫣抬眸睨了他一眼,头还有些气,看了一眼也收回了目光,不搭理他。
但事实上,她听到这些体贴的话,头上的气却也消了大半。
他道:“你我是夫妻,做些亲密的事也是理所应当的,我若不你亲密,还能谁亲密?”
正在进食的苏语嫣想起了方才的事,脸颊开始红了起来,闷声不语。
他轻叹了一声,道:“夫妻本是如此,难不成娘子还以为夫妻是盖着被子睡觉?”
苏语嫣被粥一噎,想起昨日母亲给自己的册子,脸更红了,瞬间吃不下去了,扭头瞪向他:“你吵我,让我吃饭!”
她越是羞赧,便越凶悍。
齐君谨莞尔一笑,道:“娘子慢慢吃,我先出去招待客人。”
说罢,转身,徐步走到门处,在打开门的时候,转头望了眼坐在圆桌旁的女子,嘴角微勾,黑眸中浮现了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