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当真。”花白露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算了吧。”胡念娇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祝英,冷笑道:“祝氏的地盘有什么好?都是一些破旧不堪的茅草屋,我还是喜欢这座韩宅,住在这里,该多好。”
“没有问题,只要你帮我平叛,杀了祝英和眼前这两个老道,这座宅子可以让给你居住。”花白露仍不死心,继续利诱胡念娇。
胡念娇一声长叹:“花头领,你可知从前的老头领,待我有多好?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差一点死在落枫观祖人山的手下,老头领拼尽全力,把我解救出来,那么好的老头,前几年,被你杀了,他的子孙,你一个也没有留下。花头领,你可知晓,我半夜里做梦,总能梦到满身是血的老头领,他翻来覆去只对我说一句话:强者不得好死,弱者不得好活。花头领,今日之事,休要怪我。我要杀你,只是因为个人恩怨,其实,我挺喜欢你做大头领的。”说罢,摊开双手,伸向左右。手下狐兵会意,闪开两条通道,队伍后面,八个狐兵,抬着一对虎头鎏金锤。
胡念娇接过双锤,活动一下筋骨,身上的赘肉随之乱颤。胡念娇将双锤猛的一碰,火星四溅,发出一声脆响。之后,高举双锤直奔花白露而去,二百多斤的身躯,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灵巧地好似一只猿猴。
胡念娇带来的五百重甲狐兵,也纷纷加入了战局,与祝英的狐兵合力,共同对付花氏一族的狐兵。
祝英见状,从身后摸出一对峨眉刺,加入了战局,与胡念娇一起,双战花白露。
花白露不愧是胭脂林的大头领,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左躲右闪,左突右冲。
步香辰见状,从腰间摸出弹弓,装上弹丸,瞄准花白露,射了出去,正中她的肩头。
花白露“哎呦”一声,忍不住破口大骂:“好卑鄙的老道,竟然暗中伤我,算什么英雄。”
步香辰说道:“当年,你用袖箭伤了我的小师妹,今日,我用弹弓射你,已经是光明磊落了。”说罢,又射出一粒泥丸。正中花白露的膝盖,她下意识弯腰去捂痛处。
胡念娇左手的虎头锤依然砸到,一锤正中花白露的后背。花白露再也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张开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祝英上前一步,一脚踩住花白露的后背,峨眉刺顶住她的咽喉处。
“绑。”祝英吩咐一声,下来两名狐兵,取出绳索,将花白露五花大绑。
祝英高喊:“花白露已经被我们生擒,放下武器者,生,继续抵抗者,死。”
花氏一族的狐兵听闻此言,向祝英这边观瞧,果然大头领已经被人家五花大绑,大多数当时就放下了武器,停止抵抗。只有少数固执的狐兵还在奋力抵抗。很快就被胡、祝两族的狐兵联手剿灭。
临近傍晚时分,战事彻底结束。
胡念娇与祝英将花白露押至韩宅天井,问步香辰:“道长,她该如何处置?”
“交给我吧。”步香辰说着,走到花白露的面前,问道:“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花白露抬起头,望了一眼老道,有些落寞地说道:“其实,真正害死你师妹的,是你们落枫观内部的人。我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
步香辰点点头,十分平静地说道:“我知道,解决了你,下一个我就去找那些人算帐。”
“原来道长早就知道,看来,是我多虑了。”说罢,花白露低下头,不再言语。
步香辰从袖中摸出那座小巧玲珑的宝塔,托在手中,只见那宝塔一尺多高,分为七层,每一层雕梁画柱,甚是逼真。宝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乳白色的佛骨舍利,借着月光,发出淡淡的光芒。
步香辰将宝塔随手一丢,落在天井当中,他双手结印,念动三宝真言,只见那宝塔渐渐地变大,到最后足足长到一丈多高,第四层的塔门打开,从里面刮起一阵怪风,将天井当院的花白露团团围着,片刻之后,花白露的魂魄被吸了出来,卷进宝塔之中。塔门关闭,宝塔渐渐变小,恢复到先前模样。
步香辰捡起宝塔,透过小窗,向里面观瞧,却见塔中是一片刀山火海,刀山的山顶,有一座宝石镶嵌而成的王座。花白露闯过火海,爬上刀山,顾不得遍体鳞伤,血流如注,坐在宝石王座上,狂笑不已。
步香辰收起宝塔,揣入怀中,望着倒在地上,已经变成行尸走肉的花白露,陷入了沉思。
祝英手指着花白露的躯壳,问道:“道长,这个,还有用吗?”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没啥用途了。由你处置吧。”
祝英大喜,抓起花白露躯体的头发,从腰间抽出一只匕首割断了花白露的咽喉,割下头颅,吩咐手下狐兵,悬于高杆之上,之后,带着一队亲兵,搜遍了整座韩宅,找出花白露的七十三个子女,女儿统统杀掉,儿子留下几名长相俊美的,分给手下有功狐兵为奴,其余的全部杀光。之后,又找出花白露的十一任夫君,拍成一排,先有胡念娇挑走三名年轻俊美的小夫君,之后,吩咐手下狐兵,将其余八名小夫君派专人押回祝氏部落的地盘。
此时,整个胭脂林已然知道花白露被杀,祝英可能继任新任大头领之职。于是,整片林子的狐男,狐女都沸腾了,开始向树林正中的会场聚拢,那里的空地,有一座六尺多宽,一丈多高的花白露石雕。人们开始疯狂地破坏石像,很快便将石像砸得千疮百孔。之后,他们用麻绳拴住石像的脖颈儿,之后,一起使劲,将石像拽倒,花白露石像倒地摔得粉碎的那一刻,广场上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不绝于耳。
张青寅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问身边的步香辰:“师父,我们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当然有意义了。”步香辰说道:“你看到今日之事,就可以推测出几年前,花氏如何取代曲氏的惨事,你看到今日之事,也可以推测出若干年后,祝氏被别的姓氏取代时,要经历什么。”
“这就是佛家讲得种善因,结善果,种恶因,结恶果吗?”张青寅昂着头问师父。
“应该是吧。”步香辰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不知道,巅峰时期的落枫观,有多么风光。你再看看现在的那副落败模样。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成败兴衰乃是天道,谁也逃不过去。”
祝英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请步香辰、段成世、胡念娇、张青寅进入韩宅。众人落座之后。祝英单腿跪地,拱手向步香辰与段成世说道:“多谢二位道长的出手相助,这才替我们胭脂林除去了花氏这一支的心腹大患。今后胭脂林的兴旺繁荣,还要仰仗二位道长鼎力支持。”
步香辰笑容满面,伸双手将祝英搀扶起来,说道:“祝头领说这话,就见外了。以后不管你们胭脂林遇到何种困难,只要找到落枫观,我们绝不袖手旁观。”
“多谢道长。”祝英再次躬身施礼。
步香辰再次问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祝英望了一眼身旁的胡念娇,十分谦卑地说道:“胡姐姐乃是胭脂林第一大族的首领,这一次,剿灭花白露的势力,胡姐姐又是出了大力气,下一步,我希望胡姐姐能站出来,坐胭脂林的大头领,主持大局。”
胡念娇听闻此言,笑了,没有说话。
祝英一脸真诚地说道:“胡姐姐,小妹所说,句句肺腑,请胡姐姐出来坐大头领,我祝英举双手拥护你。”
胡念娇依然没有应祝英的话,转头问张青寅:“小道长,我且问你。你读过《三国演义》吗?”
“读过。”张青寅应道。
胡念娇又问:“你可知白帝城托孤的故事?”
“知道。”张青寅说道:“夷陵之战,刘备大败,白帝城病危,病榻之上,对诸葛亮说,你的才能比曹丕强十倍,一定能治国安邦,恢复汉室江山,如果刘禅可以辅佐,你就辅佐,如果刘禅不争气,你就把他推翻,自己做君主。”
“诸葛亮如何应答?”胡念娇又问。
张青寅说道:“听了刘备的话,诸葛亮痛哭流涕,说自己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忠心耿耿地辅佐后主刘禅。刘备也十分感动,将刘禅唤到病榻之上,拜诸葛亮为干爹。”
胡念娇又问:“你说诸葛亮为何会哭?”
“感动吧。”张青寅想了想,又说:“可能也有恐惧的成分吧。虽说刘备病入膏肓,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如果被他发现诸葛亮有丝毫的反叛之心,也许藏着屋外的铁甲武士就要进屋带走诸葛亮了。”
胡念娇冲张青寅挑起大拇指,对步香辰说道:“道长教出来的徒儿果然聪慧过人。”
步香辰微微笑道:“胡头领过奖了。”
胡念娇有些讨好地问道:“步道长,前者你送我的那个红丸泻药,能不能再送我一些。”
“明日,回到观中,我派徒儿再给你送一百丸,如何?”步香辰说道。
“太好了。”胡念娇十分高兴,拱手道:“多谢道长,我发现,这世间,最好的东西就是美食。其他的,不敢奢求了。我饿了,回家吃夜宵去了,告辞,告辞。”说罢,起身拖着肥硕的身躯,缓步离开了韩宅。
祝英相送,送走了胡念娇,回到屋中,步香辰说道:“祝头领,这位胡头领,也是十分聪明的,不知道你对她承诺了什么,多少给些好处吧,安抚为主,你虽然做了胭脂林的大头领,下一步,恐怕就要面对来自小报恩寺慧明和尚的责难,千万不要后院起火,容易顾此失彼。”
“道长的教诲谨记在心。”祝英十分谦卑地说道。
“祝头领,我问你。”步香辰说道:“那个胭脂虎本名叫什么?”
“花千树。”
“能否把她交给我,贫道带回落枫观,调教一番。”
“道长说得哪里话,莫说一个小小的花千树,就是道长想要我随你回去,小女子也是心甘情愿。”祝英说着,冲步香辰抛个媚眼。之后,喊来祝科,在他耳边低语两句,祝科点头,转身离开,片刻之后,带着两个狐女回到屋中,一个五花大绑的,正是胭脂虎,另一个却是祝柔。
胭脂虎望见步香辰,破口大骂:“臭道士,你收走了我姐姐的魂魄。你也把我的魂魄收走吧,我要去镇妖塔中陪我姐姐。”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你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祝英拉住祝柔的手,走到张青寅的面前,说道:“公子,这个丫头,跟了我七十年了。被我调教得十分顺手,前者她陪你睡了一夜,在我们胭脂林中,是没有狐男敢娶她为妻了。公子行行好,把她带走吧。”
张青寅挠挠头,一脸懵逼地说道:“她才十六岁,你怎么说她跟了你七十年?”
祝英说道:“她修成人形十六年了,至于之前做狐狸的日子,怕是一百六十年也不止。”
祝柔望着张青寅,眼中写满了渴望与哀求,柔声细语地说道:“公子,把我带回去吧,我会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我还会暖被窝,冬天里,你搂着我睡觉,就像搂着小火炉一样,一点也不会感到寒冷。”
“这个……”张青寅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对这个狐女很有好感。就是不知道师父的态度如何。于是,他回过头,望了一眼身边的步香辰。
“师父,您看……”
步香辰手捻着胡须,面色凝重,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