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整肃
两位少帅的加入,正意味着无数的调整和融合。白镇军散了军议,便回书房去处理公。怒洋与白经国则是各自与新的下属们熟悉状况,视察他们麾下的兵团。
怒洋花了一上午,在京郊防线走了一转,饭点时便抵达到马鸾凰的团,就见她正带着不破,要往校场上走。
师令﹗怒洋身边的师长们便连忙立正敬礼。
马鸾凰看向这边,见怒洋像众星拱月一般,给自己的部下簇拥着,便蹙起了眉头,你们这是干嘛?
师令,今天的军议少帅发了新指令,怒洋、不…少帅,现在是咱们的上峰了。师长还没来得及向师令报告今天的议程,如今见着人,便连忙解释了。
为了分辨军营里新任的两位白少帅,部下们都自觉的给他们在军衔前加个顺位,白镇军虽没表明怒洋是兄弟,可光从二少帅援护的态度,怒洋那白家少帅的身分便已不胫而走。
马鸾凰听了,先是一怔,随即便走上前,等等,你的意思是,他现在是少帅了?
嗯……今早、白大少帅宣布的……
还有位二少帅呢……
马鸾凰瞪着怒洋,嘴巴张开想要说一个操字,可面对这新任的上峰,又不好当着众人以下犯上。她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尽管投降加入白家的团,可她服的就只有白镇军,怒洋对她来说,一直是同等的。
这怎么才一个早上,就变天了﹗
正是这回事。怒洋便站到了马鸾凰跟前,以后京郊布防的白家团、以及你的团,都直接由我管核。
你倒试试来管我啊。马鸾凰便冷凝了脸,皮笑肉不开的道,不要以为你有个白家少爷的身分,就能反过来压制我了。
若我不是白家少爷,你还能不知廉耻的在大哥面前攀亲戚吗?怒洋淡淡地反兑。
马鸾凰便抿起了唇,正是个沉怒待发的模样,她身边的不破此时不安的抬起了头,因为母亲牵着他的,渐渐的用劲掐紧了。
别折腾我儿子。怒洋察觉到了,便禁不住出了声,又与马鸾凰低声的说道,我正要与你谈事,咱们进屋去吧。
马鸾凰看了怒洋一眼,虽是不服,却还是把不破交给了身边的副官,跟着怒洋进营房里去,她与副官吩咐道,先带他打饭,我谈完事会来接他,若我迟了,便带他去校场自己站桩。
好的、师令。
二人说着便转身走进营房,却没留意到小不破那瞬间抬起的头。小家伙呆愣的看着怒洋不住远走的背影,因为对方刚才说,自己是他的儿子。
小家伙便迷惑了,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母亲一个人的儿子。
怒洋与马鸾凰径直去了她的书房,怒洋不知不觉在马家军里也是待了数年,对这军营的每一处熟悉得像家里一样。
马鸾凰在她的皮椅子上落坐,两条腿大咧咧的搁到桌上,开口便啐道,妈的,凭什么你是少帅﹗
我当年在白家时本就是少帅。怒洋觉得她的反应可笑,在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有什么好稀奇的?
回头我得让白镇军也给我提军衔。马鸾凰咕哝着,我怎么也该是个团长。
成,你去跟大哥说。
二人却是双双都不语了,谁都知道马鸾凰就是在闹脾气,她可不敢当真走去白镇军的面前撒野呢。
马鸾凰瞅了怒洋一阵,五指敲着桌面,说吧,你有什么事?
正事。怒洋便坐直了身子,与她徐徐的道来,如今大哥既是正式给我任命,我便要仔细管理这布防的兵团。今早视察了一遍,我认为首要的目标,是整肃军容
,以及让团与团之间有更紧密的合作。
唷,新官上任把火,原来是来给我下马威的。马鸾凰收起双腿,款款的落下,便目光炯炯的看着怒洋,说吧,长官,你有什么打算?
马家团依然是你带的团,只是一切军纪、罚则,必须跟从大部队的指引。怒洋便严正地说,从前我不曾过问,是因为我是寄客,可如今你的团既并入白家了,便当改掉军里的陋习。
马鸾凰听得很不是滋味,仿佛说她的团一直都比不上白家军的正统,他妈的,个哥哥的军队可是要被她的还乱呢,他们野路子出生的丘八,本来就没有军校生那般多讲究。
怎么整合?她便非常不乐意地问。
从基本开始,禁止私斗、赌博、值更及训练时禁烟禁酒。怒洋点着桌面,你既是一军的统领,更要身先士卒,做个好榜样。他已经见过无数次,在士兵们私斗之时,马鸾凰还要压注起哄的。
你这叫人怎么活?值夜更的要是困了,都得抽根烟、来口酒啊。
这些都是瘾,戒掉了,士兵靠的便是个人毅力和精神,他们会变得更强悍。怒洋回道,你若看过德国陆军部队的军容,便自会明白。
马鸾凰便一口气堵住,她就是没留过洋也没出过国,什么德军英军,她怎会看过呢。
那士兵之间打打架、切磋身也不成吗?马鸾凰便挑其他的毛病,这是培养他们好战的性子啊。
在长官的训练过程切磋可以,其他时间营里严禁斗殴。怒洋看了看马鸾凰,你知道理由所在吗?
要积蓄战力,只许他们在战场上发泄出来吧。马鸾凰是听过这说法,可她却是觉得可笑的,平常没有锻练,战场上又怎能实战呢?
不是。怒洋却摇头,是让他们了解,军令凌驾于私怨,士兵习惯了受到规条的约束、节制而冷静,他们便不会为了一时血气的冲动而牺牲性命。
马鸾凰听到这,却是意外地凝了脸色,因为她从没往这方向考虑,但这个道理,却是十分恰当的。
怒洋看马鸾凰似是认真的思索起自己的提议了,便说,大哥有他一套的军纪,你也必须熟读。士兵们先从这几条基本开始,然而你却要成为更严谨的榜样。最终目标,是让马家团也按大哥的军纪治兵。
如果……马鸾凰敲着桌面,斜眼看向怒洋,我不答应呢?
怒洋便凑上前,黑长眼睫下,是锋利明亮的黑眼瞳,那我便开除你的军职,编收这兵团,让你孑然一身的滚回马家。
这都是我从西北带来亲兵,你认为他们就会随便的容你编收吗?
那他们就会跟你这个轻易投降的主帅,与白家再开一战?
马鸾凰目光直直的凝视着怒洋,她看出对方是认真的,这和从前寄居在自己的团里、为了不破而唇枪舌剑的时候都不一样,她仿佛看出了昔日白小姐威风统帅的影子。
马鸾凰便勾唇笑了,竟是觉得这样的怒洋,反倒让她挺欣赏的。这句无情的威胁,听着便让她亢奋而颤栗。
行。马师令便颔首,长官说要改,我便他妈的改给你看。
怒洋与马鸾凰在营房里谈论如何在部队推行新规条,或是让马家团的士兵分批与白家兵的交换编制,马鸾凰虽是撒泼,可若怒洋能说出合理的理由,表明这措施是为士兵带来好处的,她总是会理性的接纳。
不得不说,从本质上怒洋早已掌握马鸾凰的本性,她追求的是利益和果效,只要能达致好的结果,她不介意过程是怎么样。
因为怒洋自己,也是同样的人。
他在马家军营待到了傍晚,看着马鸾凰聚集师长开会、宣布新规条
之事,然后又走到校场去,看儿子举着砖头站桩。
因为不破现在长大了,又受了母亲严厉的教导,不管什么样的训练,他都会顺从的照做,那挨鞭子的次数也因而减少。
犹是如此,不破却总是垂着眼,脸上并没有半点孩子的天真快乐。他就是咬着牙,脚酸了依然硬撑着,因为他若是倒下了,母亲便会一阵的踢打斥骂,说他是怂货。
站桩的时候,他便看到母亲走来了,连带着刚刚喊他做儿子的男人。
怒洋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不破,便道,我回去了,你和不破也坐我的车回去吧。
马鸾凰便问副官不破站了多久,听得只有一个时辰,她颇为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司令,你儿子已经够带劲,我要是这个年纪,也不晓得能不能扛起两块砖头呢﹗旁边的长官也禁不住替孩子说话,他们可是每天看着马鸾凰在校场折腾儿子,还暗暗说道,师令这是要养个岳飞出来呢,迟早要在儿子的背上刻字儿。
不破。怒洋便对着儿子说道,放下砖头,我们回家去。
奈何不破却是长久活在马鸾凰的威压下,他巴巴的看向了母亲,没得到她的允准,便不敢轻易放下里的东西。
这种绝对的服从大大的取悦了马鸾凰,她想自己在教儿子这事上倒是十分有成就的,便大发慈悲的松了口,放下,咱们回去了。
不破便小心翼翼的把沉重的砖块放下,踏着大步跟在母亲身边。
可这一路回去,他却是不住把目光投向怒洋,小脑袋里一直想着……这个人说自己是他的儿子。
那他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