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比布料价格要贵出许多,这一点黄衢也是知道的。
不过他没有人帮着做衣服,加上今天就要去酒楼,花钱找人帮着做衣服也来不及了,只能多花点银钱买成衣了。
早上黄衢在河边挑水的时候,跳到河里把身体洗干净了的。
当时他只是想着要是有机会拜师的话,怎么说也能给人留下爱干净的印象,这会真好就这样把新衣服穿到身上,也不心疼新衣服会被弄脏。
掌柜的听黄衢说要买成衣,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只从他的穿着和打扮看,怎么也不像是舍得买成衣的人。
不过既然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女掌柜虽然惊讶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把黄衢领到一个柜台前,指着柜台上堆着的成衣说道:
“我们店里的成衣都在这里摆着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黄衢有些窘迫的说道:“掌柜的,你们店里最便宜的成衣是哪一件?我买最便宜的就好。”
虽然有了云初给的银子,但是黄衢还是打算尽可能节省着过日子的,要是可能的话,他甚至希望能把那两锭银子留着,就用身上带着的这点碎银子就把事情办好。
听黄衢说要买最便宜的成衣,店里的伙计眼底不由得就带上了几丝轻蔑,女掌柜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走到柜台前翻找了一通之后,扯出了一件适合他身形的麻布衣裳。
女掌柜把衣服拿到黄衢身前比了比:“小哥你觉得这一套衣裳怎么样,麻布的,虽然布料差了一点,但是价格便宜,你要是要的话,只收你两百文钱就行。”
黄衢没有自己买过东西,村子里也没有人会在布坊里面买成衣,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价格倒是高了还是低了,两百文就相当于两钱银子,这个价格他倒是能够负担。
其实女掌柜真没有给黄衢喊高价,二百文的价格还是她刻意少要了几文钱的结果。
虽说粗麻布不值什么钱,但是这要做成一套衣裳也是要搭工钱的。
秀衣坊是一家连锁店,不但在县里有一家总店,总店里养着十来个秀坊以为,在下面的好几个镇上都有分店。
掌柜的卖给黄衢的这件衣服,就是县城里绣娘练做出来的成品,这样的衣服在县城里卖不掉,就被包送到下面的镇上来处理了。
卖出这么一件衣服,店里也只能够赚个二十来文钱,刚刚够得上绣娘的工钱,加上掌柜的给黄衢少了几文钱,她做这一单生意确实是没什么赚头。
黄衢拿着衣服走到里间上身试了一下,这衣服也不是那么合身,他穿着略微有一点大了,不过这正合他的意,衣服买大一点还能多穿两年。
现在大一点把袖口和裤脚挽一圈上去就行了,比他身上原本穿着的那件破烂衣裳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黄衢整理了一下衣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仰着脸,笑着对女掌柜说道:
“就要这一件了,不过掌柜的,我可以把我身上原本穿着的这件衣服寄放到你这里,等会儿再过来拿吗?”
女掌柜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可以,放吧,不过你可得在我们打烊之前过来拿啊。”
黄衢连连点头,一边从怀里掏出最大的一颗碎银子递过去,一边保证到:“等不到打烊,我办完事情就回来拿。”
见黄衢是用碎银子付账,女掌柜和店里的活计都有些没有想到。
普通的农人一般都是用的铜板,有点碎银子都消息的存起来了,所以黄衢能够拿出碎银子来,还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女掌柜也只是怔了一两秒,很快就回过神来,她从黄衢手上接过碎银子,用小称称清楚重量后说道。
“你这碎银子重两钱半,我要再找你五十文。”
女掌柜示意活计数五十文钱给黄衢。
黄衢得了钱之后,又从旧衣裳上扯了一小块衣角下来,仔细的把五十个大钱包了放在衣服上。
黄衢出门的时候,女掌柜没忍住,善意的提醒他:“小哥下次要是再买东西的话,可以先去钱庄把碎银子兑成铜板,一两银子可以兑十吊零十文大钱。”
黄衢只知道一两银子的购买相当于十吊大钱,没想到一两银子能在钱庄多兑到十文大钱,当即感激的对女掌柜点了点头。
黄衢走后,店里的伙计有些不理解的问道:“掌柜的,为什么要告诉那小子这件事情,他要是不知道的话,以后来我们这里买东西都用银子的话,我们才能多赚他一点啊。”
女掌柜有些不满伙计刚才的表现,但是这是她娘家的侄子,就算是不满也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数落他,惹得娘家兄嫂不快,只能侧面敲打道:
“那小孩子一看是贫苦家庭的孩子,家里又能有多少银子给然我们赚,能帮就帮一点吧,横竖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就将就一个和气生财,虽然商人重利,但是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改赚,心里还是应该有一杆秤的。”
伙计对于自家姑姑的话表现的不以为然,这钱哪有什么不该赚得,他绝对姑姑就是女人的慈悲心理作祟,才对刚才那个小子处处帮助。
他爹说得对,女人就是心软,他得把差事做漂亮点,要是有朝一日能够入了东家的眼,那这店里的掌柜就该换他来做了。
黄衢换上了干净、崭新的衣服之后,心里也有了些底气,他走到黄家大哥说的酒楼前,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又收拾了一下头发和衣裳,等到酒楼里的食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后,才瞧准了黄家大哥收拾门边桌子的时候,出声喊了他一声。
黄大叔的大儿子名字叫黄虎,今年十五岁,已经在酒楼里做了一年多了,在酒楼里做事没有点眼力价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黄虎见到黄衢找他,虽然心里奇怪,还是伸手冲他摆了摆,意思是他现在还有活要做,让他在门外等他一会。
黄衢也是机灵的性格,黄虎让他等一会他也没急,而是退到酒楼对面去等着了,并没有呆在人家的酒楼门口碍事。
黄虎忙完店里的事情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他见店里没有事了,就找到掌柜的说了一下村里有人来找他,得到掌柜的同意之后,他才出来找黄衢。
黄虎在镇上做工,一个月就只有休息的那一天才会回柳树村一趟,虽然他也可怜黄衢的遭遇,但是这毕竟是他家的家事,他人小言轻,也帮不了他什么,倒是他娘会时不时得给他一小块粗粮饼子吃。
别觉得一小块粗粮饼子少,农人的粮食得来不易,谁都舍不得放开肚子次,黄大婶还是看着黄衢的日子过得实在可怜,才会时不时得接济他一点,就这还是她从家里的吃食里省出来的。
黄大叔一家人对黄衢都不错,算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热心肠了,村子里和黄衢有亲戚关系的族叔不少,他们也都知道他的处境,不过也从来没有人替他说过话。
黄大叔一家从族谱上论的话,和黄衢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因为离他家住的近一点,对他的处境比其他人都要明白一些,加上他确实长得好看又讨喜,就忍不住会时不时帮他一下。
不过这也仅限于给他一两口吃的,所以这会他到镇上来找黄虎,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黄虎从酒楼里出来之后,快步跑到他面前,一口气都还没喘匀呢,就连忙问道:“柱子,你怎么来镇上了。”
黄衢心里想着正事,也没和黄虎打马虎眼,直接开门见山的问:“狗子哥,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想在镇子上找一份活做,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你们的掌柜,看你们酒楼还招不招人,我什么都能做,让我洗碗都行。”
黄虎闻言一脸的为难,他真不知道酒楼招不招人,也担心贸然找掌柜的问这些事情会惹他厌烦。
见黄虎一脸的为难,黄衢心里发苦,嘴上还是急切的恳求到:“狗子哥,求你了,你就帮我去问一问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后娘……”
黄虎一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这是家里的后娘又折磨他了,所以他才忍住想来镇上找一份工,彻底的逃出后娘的魔爪呢。
对上黄衢恳切的眼神,黄虎原本不确定的心也坚定了主意,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着气说道:“我进去帮你问一问吧,不过你年纪有些小了,我也不知道掌柜的会不会留下你。”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黄衢却高兴的点了点头,有机会就行,在黄虎进去之前,他还不忘小声提醒到:“狗子哥,你记得和你们的掌柜说,我这个人十分的能够吃苦,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要是掌柜的还是不愿意的话,你再和他说,我可以不要工钱,只要包吃包住就行。”
黄虎闻言停下了脚边,回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不……不要工钱?”
黄衢毫不犹豫的点头:“对,我在家里每天做那么多事情,还吃不饱,穿不暖,住的还是柴房呢,所以只要掌柜的能给口饭给我吃,让我有个地方睡觉,不给我工钱我也愿意。”
黄虎之前说过,他们在酒楼里吃的虽然也是粗面饼子,但是偶尔有客人没吃饭的饭菜加餐,就吃的这一点,就比他在家里的待遇好很多了,只要能够不再受刘氏的磋磨,就是给人打白工他都愿意。
而且酒楼的吃住条件肯定是比在家里要好上许多的。
现在黄衢的心里就一个想法——一定要快点离开那个家,为此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