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军魂!”
战士们的热血彻底被点燃,他们翻身跳上马背,转身杀向数倍于己的敌人,在大街小巷上展开了惨烈的巷战。向来以懦弱著称的西南镇府使官兵们放手大干,像一群凶猛的狮子,咆哮在帝都的大街小巷上,将锋利的战刀刺入敌人的心脏。
“少主,”大同行会的兮睿、边仓二人一身铠甲地走上城楼,沉声说道,“西南镇府使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十二、十九、三十六师损失严重,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城了?”
“不,”燕洵摇了摇头,“还不够。”
兮睿和边仓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抹担忧,计划里,此时就应该撤退了,少主这般执着,莫不是被仇恨蒙蔽失了方寸?
“帝国的精锐还在,我们不能撤离。”
“精锐?”边仓疑惑道,“属下不明白,骁骑营和绿营军的军官都已不在,西南镇府使倒戈于我方,十二、十九、三十六师伤亡惨重,我军已大获全胜。”
“军官不在又能怎样?大夏随时能派出一个团的军官营来。”
“殿下的意思?”
燕洵眉梢一扬,眼神冰寒,在数十根火把的簇拥下,燕洵屹立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一身墨色长袍外罩白披风,雪白的披风在晨曦中迎风招展,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战鹰。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吩咐大同行会所有战士,跟我前往帝都尚武堂,我要大夏皇朝,三年没有可用之将,十年没有统兵之帅!”
兮睿和边仓顿时一愣,看着那个黑袍翻飞的男人,无尽的杀戮之气从这个向来温和淡定的男人身上呼啸而出,浓烈的血腥和杀气像是澎湃的洪水,汹涌地覆盖了整座帝都皇城。
滔天的杀戮,这一刻才算开始。真煌帝都毁灭般的一刻,在这个男人的手中开启,灭世的刀锋,凌厉地划破漆黑的长夜,在古城上空发出了疯狂的嘶吼。多少年后,世人可能不记得赵正德,可能不记得夏、唐、怀宋,但是历史绝对会记下这个男人的重重一笔:五月二十,燕洵反,下令屠杀尚武堂三千学员,帝国精英大半死于此战!
通红的火光照耀下,因为情况不明且领袖不在,整个尚武堂一片死寂。这些帝国的精英明智地选择了退居在锋芒之后,没有如警卫署的士兵一样出营整顿秩序,所以此刻,他们仍旧保持着满员的军容。
然而就在三更时分,外面突然燃起大火,惨烈的人声陡然传来,有学员妄图打开门冲出学府,迎面而来的却是严阵以待的燕北大同武士,一轮又一轮密集的箭雨之下,整个尚武堂无一人逃脱。人们透过黑压压的人群,惊恐地看到了那个一直站在帝都不起眼角落里的燕北世子,然而此时此刻,他那挺拔的脊背好似死神的微笑。军官们惊恐地大叫:“是燕洵!燕洵来啦!”
“燕洵来啦!燕北叛逆来啦!”
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地大吼,三千精锐兵马,尚未交战一回合,登时溃不成军。兮睿三次请战,最后,燕洵语调淡淡地缓缓说道:“敌军斗志已失,不必短兵交锋,一把火烧了吧,你们守在这里,别让里面的猪狗逃出来。”
“燕洵小儿!若是有胆量就跟我堂堂正正一战!”
魏阀新一代少将魏舒寒厉声高呼,然后挥舞着战刀还没跑上一步,就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咽喉,双眼大睁地倒在狼藉的大火之中。
燕洵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翻身上马,整顿了大半兵马,沉声说道:“跟我去骁骑营。”
这个晚上,西南镇府使被策反,警卫署官兵死于暴民乱军之中,十二、十九、三十六师和西南镇府使火并,死伤大半。随后,燕洵又以同样的手法,除掉了因为长官被暗杀而明哲保身、作壁上观的帝都学府尚武堂、骁骑营南营兵马、第七军、第九军的全部兵马。随后,因为人数实在太多,燕洵干脆下令打开南城兵马场,以弓箭烈火将仅剩的十六营两千官兵赶到细微广场,然后驱马猛冲,以万千马蹄践踏,活活踩死了一千八百多人,剩下的也全部伤残,倒在一片死尸的广场上呻吟哀鸣。
边仓请求斩草除根,燕洵却冷然摇头,淡淡说道:“这些残废,就留给赵正德安置吧。”
四更时分,天边越发漆黑,整个帝都一片狼藉,军营之中少有活人。最后一队人马从帝都府尹衙门回来,上报说府尹衙门的官员早已潜逃,他们杀了一百多名衙门的官兵,就退了回来。
就此,整座真煌帝都里,除了皇城内被宋缺统领的三千守军,还有正在和西南镇府使交战的三个师卫军,就再也没有武装力量了。
“少主,吩咐西南镇府使退下来吧,我们该出城了。”
“嗯,”燕洵看着一片焦土的真煌古城,缓缓点头,说道,“是该走了。”
“那属下这就去西南镇府使交战区传令。”
“站住。”燕洵淡淡看了兮睿一眼,沉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带着西南镇府使一起走了?”
兮睿大惊,愣道:“少主?”
燕洵转过身去,语气淡淡地说道:“西南镇府使为了抵挡凶悍的敌人,英勇献身,自愿留下来抵挡帝国三师卫军的刀锋,以保存燕北实力,忠肝义胆,堪为当代军人的楷模。”
兮睿眉头紧锁,上前急忙说道:“可是少主……”
话还没说完,就被边仓一把拉住,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
“兮睿将军,请不要怀疑西南镇府使的忠诚,他们隐藏帝都多年,等待的就是这一次生死之役,我们无权剥夺战士们英勇报国的忠义之举。”
燕洵目光平静,语气平和地缓缓说道,可是那话语中透露出的冷意,却像是利箭一样刺穿了众人的心脏。
边仓连忙说道:“少主说的是,西南镇府使能有此等报国之决心,堪称当代军人的楷模,我们都要以此为榜样。”
他的手紧紧地拉住兮睿的衣角,生怕这个同僚再说出一个字。看了燕洵刚刚杀戮的手段,他丝毫不怀疑这个貌似平和的男人会在挥手间将自己和兮睿一同处斩。
“如此,全军由北城门撤退,大军出城之后,封死城门。”
骏马驰骋而出,在厚重的城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整个天地齐齐变色,正在和十二、十九、三十六师厮杀的西南镇府使齐齐惊恐无言,呆愣在苍茫的大地上。
许久,无数个绝望的声音齐声高呼,“殿下!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我们被抛弃了!我们被出卖了!”
败军的恐惧霎时间如同潮水般在军队中弥散,战士们冲出战壕,四处奔走,惊慌失措地狼狈厉吼:“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被抛弃了!”
“弟兄们!跟我杀啊!”
方白榆师卫长精神大振,厉吼一声,抹去脸上的鲜血,轰然冲上前去。
“皇城有军队杀出来啦!皇城的援军来啦!”
十九师士兵齐声高呼,只见最前方的男人剑眉星目,一身雪白战甲,手握青面战刀,威风赫赫,好似盛世战神,披荆斩棘,杀将而来!
“是七皇子!七皇子的援兵来啦!”
跟在赵彻的皇城守军之后,赵翔紧紧拉着赵飏的马缰,厉声说道:“十四哥,外面兵荒马乱,父亲又没有派你出战,你何必去搅这浑水?”
赵飏剑眉竖起,手握佩剑,看着自己的弟弟,沉声说道:“十七弟,你是想永远跪在地上仰望着别人,还是想靠自己的能力站起身来,如果你想站着做人,现在就跟我出去。”
赵翔脸孔通红,跳上马背,拔出战刀,大声说道:“十四哥,无论你去哪儿,弟弟都誓死跟着你。”
赵飏点了点头,望着巍峨的城门,激烈的喊杀声从外面传了进来,年轻的皇子举起自己的战刀,双目坚定。
他带着自己的宫廷守卫军冲出皇城,这一路不到一百人的人马像是一柄尖刀一样插入了西南镇府使的心脏,漫天的血光轰然而起,一颗帝国的新星,在厮杀中冉冉升起!
楚乔来到赤水河边的时候,阿精已经等待着,河对面已经准备了上千匹战马,看到楚乔一人前来也没有惊讶,就要引她过河。楚乔走下马来,跟阿精等人打了个招呼,目光一扫,眉头陡然皱起,沉声说道:“阿精,只有这一道浮桥,西南镇府使有上万人,能够在天亮前渡河吗?”
阿精淡笑着点头,“这是世子吩咐的,想必不会有错,属下先送姑娘过去吧。”
楚乔站在原地,一个可怕的念头陡然在脑海中生出,她的脸孔霎时间变得惨白,眼神也有一丝慌乱。阿精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楚乔顿时收敛神情,缓缓一笑,说道:“没什么,你先带他们过去,我还要等燕洵。”
阿精皱眉,“可是殿下吩咐过……”
“无须多言,快过河吧。”
阿精自然知道楚乔和燕洵的感情,远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勉强。
半个时辰之后,东南方向陡然传来剧烈的厮杀声,声音比刚才还要剧烈。楚乔心下一震,顿时上马,向着东南驰骋而去。
“姑娘!”阿精大惊,高呼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接应燕洵!”
行至半路,远远见到一队人马迅猛狂奔而来,人数在五千左右,人人黑衣黑甲,墨色大旗在半空中呼啸长舞。楚乔心下一喜,走上前去,就见燕洵策马而来,长袍如鹰,轩眉如剑。
“阿楚!”
“燕洵,”楚乔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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