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在是过于黏人了些。
江苑仍是不大适应,让他可以适当的不这么黏人,话说的委婉,玩笑语气。
贺轻舟嘴上委屈的问,才刚开始就嫌他烦了。
面上却带着淡笑,背靠流离台站着。
他没多贪心,现在的结果已经是他从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风有点大,江苑将碗碟摞起来,放进橱柜里,擦净了手,让他去把门窗关上。
贺轻舟听话的过去,将没关拢的窗户关拢。
今天或许都去走亲戚了,倒是安静。
而且江苑这次租的房子,也没太纠结租金问题,地段和环境都还可以。
至少和前两次的要好太多。
贺轻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手机,偶尔垂眸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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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他坐过来,把她往自己怀里捞。
江苑条件反射躲了一下,撞见他那双被拒绝后,微微迟疑,又有些受伤的眼神。
她在心里无声的叹息一声,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刚刚在看什么?”
大约是因为多带了些愧疚,就连声音也比之前要温柔。
贺轻舟倒是没将情绪保留太久:“你发的那条朋友圈。也不知道是谁传的,现在他们都知道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周嘉茗了。
江苑笑了笑:“我也没让她替我瞒着。”
他说:“我以为你暂时还不想公开。”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是啊,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哪怕他们明明在一起了,可他还是会有种感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仿佛只是江苑随手施舍的一场梦,她总会收回去的。
“贺轻舟,我是认真考虑过后才说出口的。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她靠在他怀里,声音温柔,却又坚定。
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仍旧是那个清清冷冷,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轻言放弃的江苑。
只不过,她那双如玻璃珠一般的浅棕色眼里,多出了一个人。
她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不再像从前那般决绝。
而是会多出一些考量来。
从贺轻舟的角度来思考。
她这么做,他会不会难过。
有过一阵的恍惚,然后才低下头,在她额上碰了碰:“说好了,不许反悔。”
江苑笑着:“不后悔。”
晚上的时候,苏御给贺轻舟打电话,约他出来。
大年初一,在家窝着多没意思。
贺轻舟坐在沙发上,正拿着遥控器,想找部适合情侣看的电影。
江苑在厨房泡茶。
他说:“我觉得挺有意思。”
苏御骂他重色轻友:“你好歹也带苑妹儿出来让我们见见啊,这都多久了,就你一个人惦记她,我们就不惦记了?”
贺轻舟放下遥控器:“有你什么事儿,你惦记什么?”
苏御啧了一声:“这就开始防着了。我和苑妹儿认识那么多年,要有想法早有了。”
江苑端着泡好的茶出来,一见他这个懒散表情就知道打电话的是谁。
“苏御?”
贺轻舟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他说组了个局,让我带你过去。”
她没有立刻回答,贺轻舟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所以拒了。”
江苑笑说:“去吧,正好也挺久没见到了。”
她端起茶,喝了一口,还挺满意这次泡的茶,让贺轻舟也尝尝。
他似是渴了,一口喝完。
江苑嗔怪的睨他:“喝的这么急,都没品出味来,白泡了。”
电话还没挂,苏御听得一清二楚,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好像短短的几年时间,江苑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也不能说她从前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而是她那会给人的感觉太遥远且易碎,仿佛一个虚拟出来的人物。
你能很清楚的看到她,但你摸不到。
之后他们又说了些什么,苏御没听太清楚,大约是贺轻舟将手机放远了点。
再次有声音传来时,他话里带着刚才没有的满足笑意:“地址发给我。”
苏御一听这话,知道这事妥了,也没多耽搁,挂断电话以后就把地址发了过去。
他们从前常去的那地儿。
不过后来贺轻舟就少参与这些,估摸着有好几年了。
江苑换了身衣服出来,贺轻舟将她上下看了遍,问她要不要再加件外套,外面比较冷。
江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枣红大衣:“穿了。”
贺轻舟还是不放心,总往她这儿看。
上了车还不忘调高暖气,打开储物格,拿出里面那条折叠整齐的薄毯。
是特地给江苑备着的,知道她怕冷。
江苑说她这些年在国外,早就适应了那边的环境,没从前那么怕冷了。
但还是拢着那张薄毯盖在腿上。
贺轻舟空出一只手,握着她的,似乎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假。
她每年冬天手都是凉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偶尔气温低的时候,还会生出冻疮。
所以他总是多些防备。
下车以后,他把车钥匙给了泊车员。
门童拉开门,中央空调的热意从里面窜出来,算不上热闹。
这儿人少倒不是高消费,而是分了个阶层,不是人人都能来的。
苏御看到江苑了,上前就要热情的给她一个拥抱。不过被贺轻舟隔开了。
他握着她细白的手腕,虽然没说话,却一副宣示主权的模样。
眼底笑意淡,提醒着他:“别动手动脚。”
苏御轻笑:“行啊,这才多久,就小心眼成这样,我和我们苑妹儿多年没见,拥抱一下都不行。”
贺轻舟倒也没多大反应,掌心触感柔软,他不轻不重的揉捏了几下。
江苑从他身后出来,笑着和苏御打招呼:“是挺久没见了,最近还好吗?”
这还是这些年来,苏御见到她的第一面。
仔仔细细的将她上下看了一遍。
和从前确实大不一样了,气质也变了许多。
没有那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了。
他仍旧笑的没心没肺:“说好也不太好,但说不好吧,也还凑合,最起码没死。”
苏御是个挺乐观的人,他很少和人诉苦,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乐呵呵的笑脸。
别人恐怕瞧不出端倪来,但同类之间总会有些相似之处。
所以江苑算是最了解他的人。
先前听说了他和周嘉茗的事,难免也觉得唏嘘。
但细想之下,这又未尝不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苏御没法从那个扭曲的家里摆脱,若是执意将周嘉茗拉攥进去,只会害了她。
所以,江苑能理解。
苏御绝口不提关于周嘉茗的任何事,仿佛早就不记得这个人了。
他知道江苑喝不了酒,非常贴心的让人上了杯果汁。
“要不是看到许偃在群里发的消息,我都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说要先加个微信,“你以前那个注销了,手机号码也换了,想联系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贺轻舟大抵有些不爽,面上没怎么显露,但语气和动作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待会把她的名片推给你。”
闻言,江苑停下了拿手机的手。
苏御说:“何必这么麻烦,现在加不是更简单?”
贺轻舟打断他:“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苏御眨了眨眼,明白了:“贺二公子别开发房产了,搞个酿醋厂挺好,也不需要任何成本,你人往那一站,瞬间几缸就满了。”
听出了他话里的调侃,贺轻舟也不恼。而是握着江苑的手,在她跟前告状:“听到了吗,他欺负我。”
苏御抖了身鸡皮疙瘩,实在受不了,远离了这对小情侣。
他出去给宋邵安打了通电话,问他到哪了,江苑都到了。
那边沉默挺久:“我可能......”
不等他开口,苏御就给打断:“宋律师,我问过你助理了,你上个案子刚结案,最近不忙。”
宋邵安低笑一声:“还专门打听过?”
“你说你们一个个的,聚一起吃顿饭容易吗,每个都得三催四请。”
宋邵安的心思,苏御不可能不明白。
但他也不能一直这么逃避着,都是一个圈子内的人,总会有见面的时候。
还不如找个时间,把这一切说开。
宋邵安最后还是去了。
江苑离开的这些年,贺轻舟等了她多久,他同样的,也等了她多久。
但不同于前者的是,他在明知自己不可能的情况下,继续等着她。
一个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他喜欢的人。
从喜欢上她的那一刻,他便陷在这种两难的境地之中。
连看她,也只敢用余光,生怕被人察出异样来。
偶尔因为贺轻舟的缘故,能和她近距离接触,哪怕一句话都没说,也会祈求,这一天过的慢一点。
如果贺轻舟是明目张胆的喜欢,那么他就是藏于心底,羞于被人知晓。
门开了,苏御手按着骰盅,让江苑猜点数。
江苑犹豫的看着贺轻舟,似乎在寻求帮助。
贺轻舟浅浅的笑着,笑里又带几分捉弄:“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点数吗。”
看到这一幕,宋邵安犹豫的松开手,把门关上。
离开了。
再等等吧。
等他可以自如的面对这一切的时候。
贺轻舟似有所察觉,往那边看了一眼。
和江苑说了一句,他起身出去。
用的借口是去洗手间。
宋邵安也没走远,站在外面抽烟,打火机打了好几次都没打着。
直到第四次的时候,终于燃起火光。
贺轻舟过去,让他给自己一根。
两个人都没多余的话,一根烟抽了大半。
贺轻舟手机震动几下,他看到上面的消息,江苑发来的。
见他这么久没回来,担心他是不是肠胃不适。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无意识流露出来的笑。
——肠胃没什么问题,谢谢江医生的关心。
宋邵安掐灭了烟:“我其实已经不记得我是因为什么喜欢她了。但好像,从我对她有印象起,就一直喜欢她。”
许是刚被烟雾侵蚀过,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
贺轻舟靠着罗马柱,安静的听着。
“我也说不出祝你们百年好合的话来。”宋邵安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对她好点。”
贺轻舟也笑:“你不说我也会对她好。”
宋邵安走远了些,把烟头扔了:“今天这顿饭我就不吃了,替我和苏御说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熬夜追剧,今天一整天都在犯困,所以更的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