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丛中游走的魔族六阶此刻感觉良好。
人族泼洒出的大量斥候确实是个麻烦,为了执行大撤退任务,己方在斥候这方面确实没有太过留意,被追击而来的人族占了不少便宜。
不过这些便宜也不是这么好占的,别的地方他权限不够,了解不到内情,但在他驻守的这一片,已经躺了上百名人族斥候了。
这绝对是极大的损失,培养一名合格的斥候可比培养一名普通的战士更要下本,他在魔族里面算不得同阶的强者,很是羡慕那些斥候的待遇,现在竟然有这么一个收割敌方斥候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那些斥候多是些尚未超凡或是刚入四阶的人族,对这个六阶的魔族战士来说,让对方在踏入驻守范围十米还没被击毙就已经算是耻辱了。他甚至给自己立了一条规矩,要是被人族的斥候突进五米,他就要把这个斥候的护心甲——或是护心镜——掰下来贴在自己的贴身铠上作为纪念。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贴了三块护心甲了,他开始期待下一个值得被他剥下护心甲的家伙闯入他的驻守范围。
他卷起一阵小风,围着驻守范围的边缘一圈一圈地绕着,颇有些无聊。
第一个进入区域的斥候被他击杀后,对方毫无反应,又送了几个斥候给他杀。接着连放了二三十个斥候进场,其中一块护心甲就是那个时候剥下来的。
之后人族的指挥官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再朝着这个方向派更多的弱鸡型斥候,这让他无聊了一会。
紧接着闯入驻守范围的是进入四阶的斥候,他差点就让这个四阶过了五米,连忙赶去一刀了结了那斥候的性命,却被另一边的四阶斥候跑过了五米线,险些就过了十米。
这是第二块护心甲。
之后他谨慎了许多,就算再怎么觉得无聊也一遍一遍地巡视自己的驻守范围,直到一波十个四阶斥候分散冲击防线,他再次贴上了一片护心甲。
接着就无聊到了现在。
他很确信自己已经把这片区域变成了人族的鬼见愁,许久没有派来斥候,说明人族的指挥官已经彻底对自己没了办法,无从下手。
这可是莫大的功勋,此战之后,他完全可以凭借在这一场战斗中的优异表现被颁发勋章,进入魔族的光荣榜,让族内的民众景仰。
到时候他还可以告诉自己的孩子,他们的父亲是多么的强大,多么的荣耀,在为种族开疆拓土这件事上做出了多大的贡献。
孩子们也能挺直腰板,骄傲的说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的值得他们自豪,他们要把父亲作为他们的榜样,争取未来向父亲一样成为为种族开疆拓土做出杰出贡献的人。
他甚至还可能获得一段时间不短的休假,但他要骄傲地在表彰他的仪式上以自豪的语气婉拒这份荣誉,因为他宁愿在这段时间内疯狂磨炼己身,变的更强,为种族做出更大的贡献,也不愿意放在什么不必要的娱乐活动之中。
什么?高强度作战可能会导致的心理疾病?那是什么东西,真正的战士需要害怕吗?(不代表本人观点)
他卷起的小风又绕了驻守范围一圈,这片碧绿色的草地中已经倒下了上百具人族的尸体,他们在草地中留下了上百个凹陷,身下的鲜血染红了碧绿的草地,让这片草地从上空俯瞰,多出了不少暗红色的斑点。
他在驻守范围上方又绕了绕。这片草地上的草长得是如此茂盛,在他所能正常生活的环境中,可没有长成这样的植物。
能与魔族共存的植物压根就没有能够看起来如此平和的物种,至于美感,作为生存环境已经被不可知的伟力扭曲的魔族,他们实在不敢用自己的观感去评价一种事物究竟是不是美的。
不过还好,他们的生存环境只是让他们不能轻易触碰那些被正常生物称之为美的东西,但他们还可以去欣赏被正常生物称之为美的东西。
正如他们病态地渴求生存放弃了众多美好尝试一般,他们也在病态地渴求足以被称为正常而不至于伤害到他们的东西。其中就有一条,欣赏视觉带来的美感。
而这块碧绿色的草地在艾诺迪亚的正常智慧生物眼中确实是美的。他裹挟在风中,这样想着。
而这块碧绿色的草地混上了一些红色的血液痕迹,在艾诺迪亚的智慧生物眼中就是不美的,虽然在他眼中并没有看出两者的区别,他甚至发自本能地认为后者更好一些,但正常智慧生物的审美观明显是正常的东西,他不得不发出一声叹息,为自己破坏了美丽的事物而感到惋惜。哪怕他的本能并不这么觉得。
“这就是美啊,这就是不美啊。”他在草地上继续跑着,想要更深入地了解什么才是正常生物眼中的美。
“可惜了,是我要驻守的区域,我不能放过你们,就算再来几个,还是要你们倒在这片草地中。”手中的刀一刻未松,审美这种事在任务面前不值一提,口中的叹惋可不会让他的刀慢上一丝。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你已经死了。(人族语)”入耳的声音并不是发自他的口中,他也没有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一丝刺痛已经传入脑海。
受袭了吗?是什么时候靠近的?为什么这么痛?无声无息潜到了高速移动的自己身后?
他一只手朝着心口伸去,另一只手挥刀后砍,想要削去从背后刺伤自己的敌人的头颅,却削了个空。
失手了。不好,是强敌。
刺入背心的长剑轰然炸裂,脆弱的内脏当即被汹涌的魔力抱着最大的敌意摧毁殆尽,生命一瞬间进入了倒计时阶段,没有机会再去修补残破的身躯。随后刺入头部的长剑无情地将他最后的一丝思绪都扯到了永恒的寂静虚无的黑暗之中。
是……敌人的七阶……
他最终也没能看到杀死自己的人,哪怕是一眼。